01
“咚咚咚……”听见有人敲门，安安立刻跑来告诉正在洗澡的王晓蔓。
“那你先去问问他是谁。”王晓蔓跟女儿安安说道。
安安又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口问：“你好，你是谁呀？”
“宝贝，是我。”
安安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马上给程磊开了门，并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程磊放下行李箱，将安安抱起来，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随即问：“妈妈呢？”
“妈妈在洗澡。”
看到满地的玩具，程磊说我们一起来玩会玩具吧。“好呀。”安安点头道。
父女俩玩得太投入，都没注意到身后的王晓蔓，直到听见一句，“原来是爸爸回来了呀？”
转过身去，只见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毛绒绒的睡袍，可能是刚从浴室里出来的缘故，脸蛋红扑扑的，水灵灵的，像两个圆圆的苹果。程磊真想扑过去咬几口，但碍于安安在，只能打消这一念头。
“怎么这次回来都没跟我们说呢？而且这个春节假期有这么多天吗？”王晓蔓有些不解地问。
“嗯，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正好还有一周的年假没有休完，所以就和春节一起了。”
王晓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不再说什么了，转而催促安安早点去刷牙洗脸睡觉。
“妈妈，我今天要爸爸读书给我听。”安安撅着小嘴说。
“好的，爸爸去洗个澡就陪你看书。”程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
安安迅速从书柜上取了两本书，放到床上，然后自己去刷牙洗脸了。
待程磊出来，看到娘女俩正坐在床头上安静地各看各的书，觉得这是一幅很温馨祥和的画面，笑意在他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来。
安安听爸爸读完书、讲完故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睡着。程磊迫不及待地想要与王晓蔓耳鬓厮磨，缠绵悱恻了。
事毕，王晓蔓还想与他聊聊天，可还没聊几句就看到枕边的人呼呼大睡了。算了，可能是途中的奔波与刚刚这番折腾让他太劳累了。
02
“老婆，今天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吧。”正在工作的王晓蔓收到了程磊的微信。
“好啊，那我就到公司门口等你。”
其实走路的话，也就是二十来分钟，但天气变冷了，程磊不想让她受冻。他五点钟先去幼儿园接安安，去接王晓蔓时还没到她的下班时间，因此就把车停在了离门口约三十米远的路边上。
“妈妈。”还是安安眼尖先看到她，但车窗是关着的，王晓蔓自然是听不到女儿的喊叫声。
程磊把车窗摇下来，仔细一看，发现她正戴着耳机来回踱步，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脸上一直是挂着笑容的。难怪女儿喊了好几声，他也按了几下喇叭都没让她听见。
安安想要下车跑到她面前去，但程磊说打一下妈妈的电话就是了。听到他的来电，王晓蔓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看到他们那辆车。她将耳机取下来，放进了包里。
“刚刚是和谁聊天？”能打得进电话，说明不是在和别人打电话，那就应该是微信聊天了，程磊这样想的，所以就顺口这么问了。
“啊？”王晓蔓愣了一下，随即说，“听歌呢。”
听歌？那怎么会说个不停？程磊的心里掠过一丝疑惑，她干嘛要说谎呢？
“边听边唱嘛。”王晓蔓反应极快，似乎是在回应他的疑惑。
哦！程磊舒了一口气，觉得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是在往不该想的那方面去想了。于是让自己定了定神，就发动车子回家了。
“你们坐着烤火去吧，我去做饭。”一进门，程磊就说道。王晓蔓打开冰箱，把晚餐要吃的菜都拿出来，吩咐他怎么搭配着炒。
在厨房里忙碌的他，看着她们一个看书，一个在写作业，听着客厅里的播放机传来的轻快音乐，觉得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幸福时刻了。
对于他来说，幸福就是一家人每天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他不是一个野心大的男人，并没有想过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赚很多钱。生活过得去，老婆孩子在身边，就是一种简单纯粹的幸福。
但工作中总有一些难题要面对，比如时不时地出差。他曾经以为晓蔓会不适应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毕竟她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女人。
哪知到头来是他不适应，因为在外面有时会感觉太孤寂了。而她不管在哪种处境下，仿佛都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体系，不慌不乱，不怨不累。
每次回来，他都格外珍惜与她们相处的日子。家务事，他包，接送孩子，他管。说来可笑，他就喜欢看到她啥都不做，慵懒地窝在沙发上的模样。
03
“开饭咯。”程磊边说边把菜都端到了桌子上。
安安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菜，说爸爸炒的菜肯定好好吃。这个小马屁精，难道妈妈做的不好吃吗？王晓蔓说完后，就和安安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吃饭期间，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随即拿起来瞄了一眼便放到口袋里了，继续若无其事地边吃边和他们聊。程磊当然觉得这没什么，可她那种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产生的一种错觉。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可要是男人有第六感的话，也一点都不输女人，而且一旦有了一点点预感，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手机不离身说明不了什么，毕竟这是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真正让程磊起疑心的是，她连洗澡的时候都要带进去，这是为了怕他偷看吗？还是忙到这点时间都不放过？
当他又去接她下班的时候，还是早早地等在那儿了。他注意到她依然边走边戴着耳机，嘴里依然是说着什么似的，但是一到门口就把耳机取了，然后在那里张望，看他是否到了。
一定有秘密。当程磊得出这个结论后，觉得心中的某一处坍塌了。但由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不会傻到在她面前说些难堪的话的，甚至都不会表露出来他的困惑。
只是到了夜里，心里的那个疑团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妻女已经沉睡了，而他还在辗转反侧，越想越折磨人。
忽然，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看看她的手机不就好了？他在床头柜上拿到了她的手机后，心脏开始怦怦地跳，因为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但那种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占了上风。
试了一遍密码后，不对。什么时候改密码了？以前都是设的他生日的。再试了一下她的生日，也不对。只能拿她的指纹了，但又怕她醒来。作了几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不能半途而废。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先试试她是否会醒，然后将她的大拇指一按，手机界面很快就打开了。
一种激动而紧张的狂乱感伴随而来，他想都没想就点开了她的微信，一点一点地滑下去，看是否能找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可一直滑到了最下面，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兴许真的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吧。于是怀着一种愧疚之心，惴惴不安地睡了。
04
周五的下午，王晓蔓跟程磊说她有个同事过生日，晚上要去KTV，不用他来接她下班了。程磊嘴上说着好，心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在家里焦急地等待，和女儿一起玩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想问问她几点回来，却又怕打扰了她的兴致。
快到十一点时，他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她的电话，可在一阵嘈杂声里根本捕捉不到她的声音。他在这边喊破了喉咙似地问，“还要多久才回来？”
“什么？马上就回来，你先睡吧，我挂了啊。”
“来来来，晓蔓，喝酒……”
不用去想就知道发生在她身边的是什么情景，可他还想要更多地听见些什么时，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根本就没有睡意，可以说用“煎熬”两个字来形容他的心情最合适不过了。直到凌晨两点钟，他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回来了啊？”他极力表现出平静的语调。
“吓死我了，怎么还没睡啊？”她脚步一踉跄，跌坐在床边，嘴里呼出着很浓的酒气。
他明明很想发作的，可看着她这副喝醉酒的神态，又觉得很心疼。
“我不想动了，老公，你帮我脱掉衣服吧。”她软绵绵地说道。
“都有哪些人在唱歌呀？”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就是小文他们呗。”
“又是小文，上次被她带去蹦迪，这次又去喝酒唱歌，你迟早会被带坏的。可我能阻止你什么吗？不能。”他在心里无声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明明不喜欢她去那种场合，可每次又默许。当她真的去了，又不停地折磨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05
周末的早晨，王晓蔓懒洋洋地舒展着身体，前一天的酒意与疲惫一扫而光。起床后，舒服地洗了个澡，然后开心地说今天去公园里玩吧。父女俩自然是响应她的提议。
程磊不亦乐乎地当着后勤，拿包啦、提零食啦。还兼当摄影师，给她们娘女俩拍了一张又一张美美的照片。
走了好一阵子后，安安指着旁边的几个石凳说要休息下。程磊把零食放到了圆石桌上，给她们一人拿一包小饼干，王晓蔓摆了摆手，拿了一个橘子吃，她拒绝吃一切甜的零食。
“还走得动吧，安安。”程磊边说边起身去拿橘子，却不小心瞅到了王晓蔓正在给谁发照片然后又立马退了出来。
不到一秒钟的这一动作，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刀，猝不及防地刺向了他的身体。他像是失去了思考一般，双手捧着脑袋坐回了位子上。
“怎么啦？不舒服吗？”王晓蔓惊恐地问。
装！看你到底能装多久？程磊在心里狠狠地质问道，可从嘴里蹦出来的却是，“没什么，大概是太阳晒得头痛了吧。”然后就开始剥手中的橘子。
这又不是大夏天，阳光温和得很，怎么会晒得头痛呢？王晓蔓有点丈儿和尚摸不着头脑。
“喝点水吧。”她递过来一瓶水。
“好。”
一切恢复平静。可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乱得理不清自己的头绪了，就像一锅乱钝的分不清哪里是米哪里是豆的粥了。
她曾经说过，即便是两个人结了婚后也要保持一定的空间，她不想有那种压迫感。所以他怕打多了电话她会烦，问多了她的事也会让她厌。
在这段感情里，看起来他是主动的一方，其实是处于多么被动的位置。或许，爱得多的那一方，总是会迁就对方，会小心翼翼地爱着吧。
把对方抓得太紧，只会让对方逃得更快。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若没有抓紧，是不是就会有人来填补这个空隙？
06
“你在干吗？”王晓蔓像一只嗅到了危险气息的兔子一般，迅速醒了过来，警觉地问道。
手还在空中停顿着，“我……我想把你手机放在抽屉里，怕有辐射。”说出这种糟糕的解释，连他自己都不信，但眼下还有别的更好的理由吗？
没错，他又想看她的手机了，尽管这样做是不地道，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啊！他觉得那里面一定藏了他不知道的秘密。尤其是近来几天，她总是背着他与谁聊天似的。
“哦，没事，反正已经习惯了。”王晓蔓顺着他的解释无所谓地说道，但还是把手机放进了抽屉里。
他瞬间羞愧死了，同时又感觉浑身的力气没处发泄似的。他好希望她和他好好争吵一番，能说出个甲乙丙丁出来，而不是这样像一个明明鼓起来的气球即将要炸开了，又立刻瘪下去了。
“晓蔓？”
“嗯？”
黑暗中，程磊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终于把那句憋了很久的话释放了出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一秒两秒三秒，等来的却是一句，“你觉得我有事？”
“有，我感觉你不像以前那么‘需要’我了。”尽管说出来很难为情，但让他有一种敞开了心扉的愉悦感。
她脸蛋一红，嗤嗤一笑，“说得好像我以前很浪一样。”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那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
“感觉？感觉是多么不靠谱的东西啊。有时候你感觉的，只是你单方面以为的。”
“那……那天在公园里你是在给谁发照片呢？”他脑子一热，便问出了这句不知道将产生什么后果的话。
“哦，和朋友发不行吗？”她淡定的反问将了他一军。
同理可证，那戴上耳机也是和朋友聊天咯。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反而到头来是他在无理取闹，那干脆认个错算了吧。
“对不起，可能是我多疑了，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我知道，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一句温暖的情话，一个用力的拥抱，一份柔情缱绻，逐渐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只是，这阴霾是否还会再次弥漫于他的心里？
但愿不会吧。黑夜中，他抱紧她的身子自我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