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生哥意外身亡,震惊之余,只觉得后背发凉。
生哥身材魁梧,如弥勒佛一样的脸型陪上一对小眼睛,嘴角含笑,声音温婉,很是讨人喜欢。生哥是性情中人,待人接物晓义、低调,属于男女通吃类型的。
生哥常年从事推销工作,在业界是出了名的能喝。熟悉他的人,有的说他能喝一斤白酒,有的说他能喝一斤半。究竟能喝多少,谁也没有探到过生哥的底。
我是十多年前通过一朋友与生哥认识的。当年,朋友接我吃饭,约了三两好友作陪,有缘结识生哥。生哥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大气、豪爽,够朋友。
第一次吃饭,他陪我喝了一杯多白酒,又喝了一瓶啤酒,然后去唱歌,唱歌的空挡又陪我喝啤酒,把我喝得吐得卫生间一地,还是朋友把我一路扶回去的。
第二次和生哥喝酒,是生哥听说我工作变动,专门请我吃饭。他让我带上老婆,还请了我要好的同学陪我。
那天生哥自带酒水,什么牌子的我忘了。我们一边喝一边聊,他像大哥哥一样跟我介绍如何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如何处理新的人际关系。
他把度把握的很好,我喝了不少,有些微醺,但没有失态。酒后,他开车把我们送回了家。
第三次同生哥喝酒,是他得知我在外面挂职,专程去看望我。生哥接了七八个我挂职单位的同事,招待了一大桌。
席间,生哥不时说一些荤段子,引得我们时不时地哄堂大笑。喝酒的气氛搞起来了,自然没少喝。生哥带去的一箱白酒,全被我们消灭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同桌的有人提出要去洗脚,并且执意要去最高档的地方。生哥很够义气,去就去,忙前忙后,抢着买单,毫不含糊。
第四次,我和生哥同在一个大厅聚餐,但没有同桌吃饭。
那是暑期的一天,我们单位组织户外活动——穿越一片竹林,生哥作为职工家属特约参加。
穿越的时候,生哥背着一套装备跟在他老婆身后,不时递毛巾、水杯,坡坡坎坎、沟沟堰堰的地方牵着老婆走,把老婆照顾得妥妥贴贴。
我们一行中,但凡有谁掉队了需要拉一把,谁脱了衣服要帮忙拿,谁擦伤了需要贴个创可贴简单处理,谁的血糖低需要吃颗糖,他总是及时出现,默默地为我们做好必要而且稀缺的后勤保障。
穿越结束,我们在餐馆喝酒。虽然我和生哥不在同一桌,但我还是端着酒杯穿过大厅跑到他的跟前敬了他一杯酒。
第五次和生哥喝酒,是两年前的一个下午。
当时我在外面出差,生哥和朋友在外面办事,我们在大街上偶遇,生哥说晚上让我帮他陪客,没想到坐上桌才明白自己是主客。
生哥豪情万丈,他的朋友们更是频频举杯。在他朋友和我推杯换盏之际,生哥不失时机地把分酒器加满了。
那晚,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宿舍的。
最近两次碰到生哥,我是记忆尤新。
一次,我和女儿从超市买东西出来,我们正在等公汽,见生哥和他老婆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超市里出来。
只见生哥跟在他老婆身后,提着两个装有小号搪瓷杯、奶瓶等婴幼儿用品的大号塑料袋,在昏黄的路灯辉映下,笑得很灿烂。
我当事是想问问他是不是准备再要一个小孩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们只是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别过了。
最后一次碰见生哥,是前几日在马路边。我见他拖着行李箱在张望什么,我跟他打招呼,他才回过神来,微笑示意。
我们握手,他只抓住了我右手的两三个指头。他问我去哪里,他说他出趟门的。我们很快别过。
听到生哥出事的消息是今天下午。
据说,生哥前不久得知一远在沿海城市的朋友请客办喜事,遂决定赴宴。
生哥在酒宴上陪客饮酒很是给力,同桌进餐的好友见他酒喝多了,便将他安顿在包间的沙发上平躺着,然后忙别的去了。
等到朋友们想起他再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脸色发紫,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检查发现,原来是呕吐物堵塞了呼吸道,导致生哥窒息。后来医院抢救为时已晚,生哥已然撒手人寰。
熟悉生哥的人都说,生哥死于不懂得拒绝。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不是真的没有选择了呢?
一次聚会,可以选择参加,也可以选择不参加;宴会上,可以选择喝酒,也可以选择不喝酒;如果喝酒,可以选择喝白酒,也可以选择喝啤酒;即便喝白酒,可以选择喝两杯,也可以选择只喝一杯。
是什么剥夺了我们的选择权?我想,也许我们都被“江湖”欲望裹挟着负重前行,偏执地认为只有把“人物”陪尽兴才能免受不被他人看好的恐慌之苦。
唯恐不周,错过了什么。这种恐慌,源于追求完美的焦虑。然而,任何结局都不会完美。追求结局的完美,只会让我们错过当下的美好。
好好活,毕竟余生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