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份 我结束了我的学习生涯,对未来无比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没有好的工作,没有人脉,找工作期间像无头苍蝇乱撞,看着招聘信息一家一家去面试,最终以失败告终。后来,我把我找工作的事给朋友讲,我责怪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她说她姑妈在广州一家还不错的企业上班,那里正好缺人,让我过去试试。
就这样带着忐忑的心情,我踏上了南上的路。匆匆去火车站买票,没有坐票,找工作心切,就算站着也要去。买票时,我怀着侥幸心理,心想这偌大个车厢,肯定有空位的,站累了,还是可以找个座位休息下的。可上车后,我才发现在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错了,车上人山人海。不仅没空位,就连车道里都站满了人,整个车厢塞得满满的,无法移动。庆幸的是,我带的行李不多,一个小的箱子,一个随身包。找了个洗手台边的位置,说是洗手台,其实早已成了别人的床,一个老汉,把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放在洗手台上,然后人就睡在上面。我怯怯地站在边上。
车摇摇晃晃地移动,转弯处能听到长长的汽笛声,悠长而刺耳。窗外阳光刺眼,洒在车窗上,分成五颜六色的线条。天很蓝,没有白云,眼前的景色不断移动,恍若把一副长长的山水画尽收眼底。在这人挤人的地方,我除了看车外,找不到其它的事来打发时间。
刚上车,找好站的位置时,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至少是踏上远去的车了,虽不知结果如何,但是心却是踏实的。火车大概行驶了七八个小时,夕阳已落下,周围的群山开始被一片漆黑笼罩着,偶尔能看到几户人家的灯火。再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山洞,一个接着一个,火车在山洞里呼啸,我感到一阵又一阵的耳鸣与头晕。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脚一阵一阵地疼痛和麻木。瞬间,好像整个身体要倒下去一般。再看看周围的人,大多是有经验的“站票人”他们自己准备了小凳子,像我这么一直傻傻站着的,实在是少。
火车内灯光昏黄,坐着的人大多已昏昏欲睡。我依旧是不舒服,我不知道这漫漫长夜该如何熬过去。就在这时,一个离我不远的大叔叫我,他微胖,有明显的啤酒肚,笑容和蔼,给人的第一感觉很亲和。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起身让我,他说他坐的时间太长了,想去活动下顺便抽根烟,让我坐在他的座位上休息。我谢过大叔后坐下,他转身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车子依旧摇摇晃晃,听说到广州要三十几个小时,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时间过得如此慢。仿佛如一个世纪那么长。车间里呼噜声,斗地主的声音,小孩的哭声,说笑声……混合在一起,让人莫名郁闷。随之而来的是泡面的香味,在各种声音的吵闹下,我清晰听到肚子的叫声。我已经快忘了我一天没吃饭了,在这深夜里被突来的饥饿袭击着。急急忙忙买票上火车,却忘了买点吃的在路上吃,已是深夜,火车上已经没有零食卖。心想,这一夜,恐怕只能饿过去了。
大叔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还不见回来。我有些困,开始晕晕欲睡,但又不敢睡着,怕大叔回来,老占着他的座位,我心里过意不去。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大叔向我走来,手里端着一桶泡面。我赶紧起身让他,他示意让我坐下,然后把泡面递给我,他说:“丫头,你肯定饿了,吃吧。”我有些不好意思,他没给我拒绝的机会接着说:“好好吃完这桶面,然后趴着睡会儿,你放心,我有地方休息的,别觉得不好意思,都是出门在外的,别客气。”我谢过他,开始吃泡面,准确的说应该是狼吞虎咽。我对他笑笑,他也笑笑说:“慢慢吃,不够吃的话,我包里还有零食和水果。”话音刚落,他把包里的苹果拿出来洗好给我。第一次接收陌生人如此贴心的照顾,有点手足无措。我吃过后,他对我说:“现在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别担心,我有地方休息的。”然后,他又朝厕所方向走去。
可能是白天站了一天的缘故,那晚,我很困。在嘈杂声不断的车厢里,我居然睡得很沉。中途因手麻醒来过几次,然后又沉沉睡去。好像很长时间没睡过觉一样。早上醒来大概是七点左右,外面阳光有些刺眼,我揉揉眼,起身去找洗脸池。走到两节车厢连接处,我看到大叔在那里抽烟,眼睛一动不动望着窗外。我走到他面前,我说:“昨晚,你……就在这里?”他笑笑说:“那座位空间小,我坐着不舒服(说这话时,他拍了拍他的啤酒肚),我曾经从四川到西藏,可站了一个星期呢,站一个晚上对我来说简直是小意思。更何况,我觉得站着舒服些。”我知道他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宽慰我的心。我不知如何来描述当时的心情,带着感动,也有些愧疚,同时还有些温暖……
我让他回去坐会儿。他回去了,看着他的背影,瞬间觉得他的形象高大起来。
一路颠簸,达到广州时大概是下午七点左右,出站时,那位大叔帮我拎了一段行李。到站门口,朋友的姑妈已经在那里接我了,我谢过大叔,然后看着大叔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
在后来几年的工作生活里,遇到过很多像大叔一样的人,但是这位大叔始终让我无法忘记。只怪自己当时愚钝,居然忘记问大叔的联系方式了。生命中总有几个瞬间让我们遇到几个温暖的人,缘份神奇般的出现在你和一陌生人间,然后彼此点头微笑,留下一个温柔的眼神,一个美丽的笑容,从此生命没有交集。然而,那个问候,那个鼓励的眼神让你走过了许多艰难的路。
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但是很难冲淡内心那若隐若现的善良。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想起那次火车上的经历,将善良和快乐传递给另一些需要温暖的人,将这份感激的心,化作一声感谢,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句温柔的鼓励……送给那些生命中似曾相识的人。
我热爱生活,热爱生活里的一切,一件小事就足以让我满足,而这一切的延伸是来自于那些在我无助给予我帮助的人。找工作时,朋友的帮忙,在火车上那位大叔的帮助,以至后来朋友姑妈给我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们一次次给予我力量,让我在困难面前更加从容与镇定。接受帮助,同时也给予别人帮助。我想这就是善意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