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上人间何处去
将军府内,斜阳映照在归去阁,风铃阵阵,音色清脆,推开窗便是园林美景,这是司马云最爱的楼阁。
此时,阁内案上摆了不少菜肴,金钱鱼肚、明珠豆腐、京酱肉丝、咕噜肉……色香味俱佳。一名女子正把紫晶葡萄酒倒入琉璃杯中,倒酒的纤手晃了晃,似有些不稳。窗外日已西斜,时辰刚好,这酒也快醒好了。
听得哒哒马蹄声,不到半刻就传来他爽朗的声音:“夫人呢?”
“禀将军,夫人在厅中候您有些时候了”,小厮恭敬回答。
司马云将外袍交给那小厮,大步走到厅中。只见清月一袭素白,妆容淡淡,端坐一旁,头发蜿蜒至膝上,分明月下仙子的格调。 “月儿……”见此情景,司马云放轻脚步。
清月抬起眼帘,看到来人,笑语:“云郎,快坐,你近日公务繁忙,要多注意身体才是”,说着便给他布菜。
“月儿,你辛苦了。”握了握她放在桌上冰冷的手,国公府案满城风雨,她一个女子,痛失至亲自会伤心欲绝,只是他没料到月儿竟如此平静。她越这样,他就越担心。
布菜的手颤抖了一下,“月儿不辛苦”,她浅笑道。
“你也多用点”,给她夹了最爱的糖醋排骨。
清月望着司马云,他比初见时成熟了几分,却也还是一样的年少英气。国公府的初见,澧水之滨的重逢,这几年的倾心呵护,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可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司马云见她呆呆望着自己,心下不由得一紧,是发生什么了吗?正当他想开口询问时,清月先开了口。
“云郎,你可认得这个?”清月缓缓取出墨阳交给她的令牌,似有千斤重。
司马云定睛一看,皱了下眉头,分明见过那令牌,却道:“这是什么?”
清月望着他,眼里爱恨交替,更有失望。 “云郎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你这是怎么啦?”今日的月儿好生奇怪。
她笑笑,温柔里似有万般凄凉,只道:“没什么,月儿敬你一杯。”说罢便自顾自饮下。
司马云道是她想借饮酒发泄,便也不阻拦,也跟着饮了一杯。
她见如此,凄婉笑道:“云郎,你瞒得我好苦!”
“月儿?”司马云感到大事不妙。
“我且问你,是不是你带兵血洗我国公府?这令牌是不是定北侯之物?定北侯之物为何会出现在国公府?!”这一连串的提问,问得一向沉稳的司马云心中大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月儿,我是朝廷命官,奉旨行事。”苍白无力。
清月不听他辩解,冷眼问: “你为何瞒着我?”
司马云伸手抱住她,道:“我不忍看你难过,更不想你误会。”
清月想挣开,此时却觉得浑身无力,只得怏怏道:“灭门之恨不共戴天。”说罢竟吐了口血。
司马云大骇,搂着清月娇弱无力的身躯,道:“你怎么了?!”
鲜血染红了她的唇,清丽中显出一丝妖魅,清月凄婉一笑,“酒里有毒。”
“什么?!”闻言大惊。
“你本是从腥风血雨中过来的,竟没有察觉么?适才饮下的酒,被我下了毒。孑然一身……甚是无趣……”,清月还是微笑,眼里却满是泪水,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好像那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近旁伶俐些的侍从见此情景,大呼“太医!太医!”
“月儿……” 司马云痛心至极,看着怀里的人儿渐渐失去活力,他不知这心是为谁而痛,是为自己,还是为她?
“我本想……让你为国公府陪葬”,她的眼波渐渐朦胧,气力全无,只能笑出极凄凉的模样,“可我……”
“没想到月儿……也罢!”说着随手拿起酒壶往酒杯倒酒,将饮下之际,怀里的清月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奋力一挡,酒杯“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酒洒了一地,清月软软倒在司马云怀里,微闭双眸,全无一丝活力。
原来那酒杯是清月饮酒时用的那只,而那毒只涂抹在清月的酒杯上。 “可我……”怎会伤你半分?
司马云紧紧搂住清月,不肯松开,沙场征伐的铁骨男儿红了眼眶,俊脸因为悲伤、愤怒、心痛而变得铁青,手被地上的琉璃杯碎片割伤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他却毫不察觉。就在这档口,太医赶到。司马云痛失爱人,心灰意冷,竟将清月护得死死的,不肯放开,还是他的贴身侍卫路遥命几个士兵合力才将他俩分开。
将清月移至床榻,太医连忙上前把脉。 太医把过脉,正想看看病人的气色,就被司马云给打断了。
“怎么样?”司马云一把抓住那太医的领口,一副癫狂模样,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太医被吓得不轻,“回……回将军,夫人这是中毒了。”
“我知道!我问你可有解?”司马云咬牙低吼,眼睛通红,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有……有,只是需……需些时日。” 那太医腿脚发软,不敢看他。
“多久?!”司马云一听有解,便缓了几分。
那太医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虽被吓住了,但太医的素养还在,他深吸一口气,“回将军,大约一月左右。”
“能快点吗?”一个月太久了。
“回将军,这毒来得急,待完全排出体外尚需时日。”那太医一五一十地说。
“好,只要你能把夫人治好,重重有赏!” 司马云一颗心终于放下三分。
“谢将军!”太医拜谢过便出去开药,一溜烟跑出去,仿佛后面有老虎在追。
这将军,对夫人着实关切得紧,适才那疯狂的模样可不就跟老虎一样嘛!赶紧开药去,保住小命就不错了,还要什么劳什子赏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