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只刹那 八5

5 谁是你的家人

五一超市延长上班时间,走到家已经十点半了,看着天天睡眼难睁的样,赶紧照顾他睡。夏青荷挤上牙膏准备睡前梳洗,手机却在深夜像炸弹一样响开,按小声音时才看到是卜嫣花的来电。
心里一惊,肯定出事了,不由按开接听键,放到耳边走向卫生间,努力把对孩子的影响减到最小。关上门手机里就传来卜嫣花惊慌的声音:
“二嫂,我开车、撞伤人了,在派出所,你快来、”
“嫣花,你慢点说,别着急,人送医院了没,救人要紧,只有把人员伤害减到最低,你才有保障。派出所在哪,发个位置过来,我这就过去找你。”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音,让夏青荷愣了又愣,好像是赵秋升?五一风波还没过去,还是已经结束了,果然来人的一个称呼让她定了身份:
“……二嫂,这么晚了,你找不到地方,还是打车来吧,我把位置发给你。”
夏青荷心里七上八着走出来,床上的卜天宇正睁着惺忪双眼看她,一副吃惊的样。
“妈,我姑怎么了?你现在要去看她么,我跟你一起去。”
“天天,你姑今天开车撞伤人了,在派出所,让你在家我也不放心,咱俩一块去吧,打的钱按路程算,人多人少都一样。”
匆匆帮儿子套上衣服,领着他就走出房间,俩人手拉手走出院子,来到大街上。11点了的街上车很少,她又不常打车,真不知到哪打的,还是儿子拉着她,在路边截了一辆车。
车子载着俩人飞快上路,黑夜里只听到有个电台在播放当地新闻,主持人悦耳的声音说出并不好听的事故:
“五一节不平夜,郑州市管城区普蕙路上的小广场,好多民工在此借宿休息,晚上十点,一辆红色QQ拐上广场,直愣愣向睡在地上的人群冲去。
最可气的,倒车退回来,又连着冲上去三次,4人受伤倒地,被送医院。好在有勇士在车刚停就冲上去,打碎玻璃拔下车钥匙,强烈制止这次恶性事件。
据悉,女司机在管城区派出所,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已联系上她的家人,本台将做后续报道,欢迎大家随时关注……”
听着新闻报道,娘俩谁也不说话,互相看了看,只得听司机唠唠叨叨:
现在的人呀,都怎么了,好好的路不走,专找人多的地方撞,女司机害死人,别是又把油门当刹车踩了吧。
你们去普蕙管城区派出所,那个女司机,是你的家人吧,大姐。
夏青荷客气笑了笑,不想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只能保持沉默,卜天宇是个小孩,司机自动把他乎略掉。车厢里充满郁闷的空气,夏青荷伸手搂住儿子,让他挨着自己睡觉。
到了地方,夏青荷叫醒天天,递给司机车费,娘俩下车走进派出所,一路打听着寻来。终于看到双手抱肩的卜嫣花浑身发抖,头深深埋进臂弯,赵秋升被纱布缠了半条胳膊,无奈坐在一旁。
夏青荷走上前,轻轻拍着卜嫣花的后背,用手揉捏上面的疙瘩,不时按压,低头俯耳说着话:
“嫣花,二嫂来了,别怕,我和天宇都在,来看你、”
卜嫣花抬起头,看到嫂子和天天,只顾摇头,说不出一句话。夏青荷望着赵秋升,他无奈又焦虑,受伤的胳膊,血迹已经渗出来。
“秋升,你去医院看看胳膊吧,我在这陪着嫣花。”
“二嫂,我没事,今天的事,都怪我,要是我不追嫣花的车。她就不会那么激动,慌乱中把刹车当油门踩,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一旁的警官,看着夏青荷与卜天宇,询问的样子就开了口:
“你俩是卜嫣花的家人,快劝劝她,开口说话吧,一味的躲也不是事,总要面对,交待清楚问题才好解决。还要看伤者情况,先说事件原由,明天交通局会来人调查,再量刑定案。”
听着警官的话,卜嫣花抬头望着嫂子,又转向侄子、眼睛转了几转,嘴张了几张,始终挤不出一句话。夏青荷看着赵秋升和卜天宇,想了想对他俩说:
“天天,你跟叔叔出去,找个地方再包扎一下他的胳膊。秋升,还是让医生消消毒,重包下吧,别回头感染了,天热、伤口不太好养,注意下没错。”
赵秋升看看沉默无言的卜嫣花,想了想,嗯一声就带着卜天宇走了出去。看着俩人走出去,卜嫣花朝嫂子身边靠了靠,开始结结巴巴着说话:
“嫂子,今天、五一,我在屋、躲、了一天,吃过晚饭,看到没、枣了,就开车出去,到超市买、枣片。
我虽然没见过他,却一直吃好想你的各种红枣,算、想念他的一种方式,也算、给他的业绩加油、点赞。知道他是市场总监,我8:30才出门,这个点、谁能想到,他会在商场帮导购搞促销。
二嫂,让我们好聚好散不行么!干么搞的这么惊心动魄,我开车在前面逃,他紧追不放。我俩虽有婚约,却没领证,咱家没要他出彩礼,也没要他在这买房,我又没花他多少钱。
他那样,就是兴师问罪,二嫂,当年的事,都怨我么?我不就是相中人家的房,才跟人走了。原想着,五年的合同到期,最好把房子搞到手,最次能落个10来万,俩人凑凑买房交首付。
这些话、原本是最真实的想法,谁知道走着走着,我把他弄丢了,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二嫂,不敢面对他,当年、是我一念之差走到这,是我对不起他,我没脸见他、也不敢见他……
卜嫣花越说话越顺,越说越激动,眼泪像溪水爬满脸颊,夏青荷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旁边的记录员笔尖飞快转动着,一字、一句都落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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