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在想,若是一个人死后会怎样?
若我死后,我想在一个有山有水有花有鸟的地方,这里不需要多豪华,只要一间草房,天上有云,远处有山,院子里有地,不需要人,只要一猫一狗,相陪度余生即可。
可人真死了 会有感觉吗?我不知道,即便连死了,也不知道,那种软软糯糯的感觉,放佛走在棉花糖上,不需要风,走一步都能闻见甜香。
在醒来,已是青草绿水,蓝天白云。天空有鸟飞过,耳边清风拂过……
“你醒了?”等回过神来,映进眼里的是一双清澈的眼眸,眸子里有涓涓细流,和满地的动摇西晃的青草,还有一个睁着眼睛茫然无比的躺着的人。
“你掉进青草湖里,我赶到时你已经沉了下去”这双清澈眸子的主人是个少年,背后背着把木工,头上编者辫子,额前点着颗朱砂痣,皮肤白皙,看着很是俊美,可穿着粗犷的貂毛大衣,一只衣袖露在腰间,看上去又有些刚毅:“还好你没事,不然这青草湖就得被污染了”
我愣了半晌 ,才发现他是在跟我说话,我被他扶坐起来,直愣愣的看着他,看得他两颊一红,无比莫名。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长的很好看。可是我怎么是落水呢?我记得我当时是在家里睡着啊?这又是哪里?
我叫叶小溪,二十五岁,由于某些原因,刚毕业半年。今年回家过年,由于公司问题,停滞在家十多天,正月十六这天,以工作为由,与叶韬,我的父亲大吵了一架,叶韬气得提起凳子甩了我两凳子,我气不过,跑到房间里躺着,很委屈,但就是哭不出来,在床上生闷气。
我觉得我可能有些抑郁症,每当难过受委屈的时候,总想着去到另一个世界,于是就开始幻想那个世界的美好,简而言之,就是想轻生。想归想,最终还是没有实际行动。老叶夫妇虽是对我时常责骂,骂我不争气,但总归是爱我的,从小到大,从小学到大学,为我花费的钱和精力不计其数,所以每次想轻生时,在关键时刻我总会想,我要争气一点,要死也要赚到钱能让老叶夫妇余生无忧,虽然她们经常责骂我,于是想着想着竞睡了过去,做了一场在云端的梦,醒来便是在这个少年说的青草湖边。
难道我不仅有抑郁症,还有梦游症?梦游跳湖了?
“喂,喂”在我想得出神之时,少年伸出一只手在呆呆的我面前摇晃,自言自语:“怎么傻了,莫不是被水淹傻的”
我听的一咳嗽,吐出来一地的水,呛得我满脸通红:“没傻没傻,只是在想事”
少年被我逗的噗嗤一笑:“你这个小姑娘也真是可爱”
“还好还好”我笑着回应,等到反应过来,又是直愣愣的半天,小姑娘?我都二十五了,还小姑娘。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怎么看也是只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再怎么也轮不到他说我小啊,难道我判断失误,眼前这人只是看着年轻?6
于是脱口而出:“你多大了”
少年被我问懵了几秒,后反应过来看着我:“我娘亲说中原女子最是乖巧温柔最重礼仪,像你这种开口问别人年纪的不知礼仪的人还真是少见”
我没细啄他话里的意思,只一个劲儿的抓着他的手问他:“你多大了,我多大”
少年甩开我的手,眼神间有些愠怒:“你多大了我怎知道,我多大了又干你何事”
少年说话带点文邹邹的味道,我不理,还是问他。
他见我执着,站起身来,最终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回答:“我今年十三,你看着比我小些,约莫着十一二岁”说完,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十一二?我到脑袋胀大,怎么可能,我即使在怎么显年轻,也不至于看着才这么小点吧。于是想着不自觉的将手摸向胸前,平平的,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虽是二十五了,但是平胸,加上睡前穿着厚厚的睡衣,摸不到胸也正常。
看着旁边清澈见底的溪流,无法,现在也只能去那里看看了,十二三岁,难道我真的梦游跳湖了?
我连滚带爬的过去,小溪流的很平静,湖面幽蓝清澈,里面到硬着两旁的青草,天上的白云,偶尔成群集队飞过的大雁,还有一个长着嘴巴,瞪着眼睛,圆圆脸蛋上写满不可思议的小女孩的脸。
我摸摸自己,里面小女孩也摸摸自己,我掐自己,里面的人也跟着掐自己,我疼得龇牙咧嘴,里面的人也疼得龇牙咧嘴,如此诡异之事,顿时吓得我头冒虚汗,心里惶惶打鼓,只见里面的人也是满脸惊恐,头上层层虚汗,我终于忍不住,啊的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我肯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等我醒来,还是在老叶家,他打了我,我不想理他,等明天我去奶奶家,等公司问题处理好就回去,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让他俩夫妇孤独终老,懊悔余生。
我打定主意,然后沉沉的昏睡,不昏死过去。
我还在睡梦间,肚子已经咕咕开始叫了。昨晚光顾着和老叶夫妇吵架了,还没吃饭,好饿。
“娘亲,她怎么还没醒来”我还没睁眼,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声音虽熟 ,但不是老叶的,也不是老叶媳妇我那嘴上凶唧唧心里软稀稀的老母亲的,这声音更像…更像…我梦里的那个少年。
我惊恐的睁开眼睛,果然又看见我梦里的那个少年。
“娘亲,她醒了”少年见我醒来,脸上没出现什么情绪,而是转身向一旁正绣着什么东西的女人看去。
“醒来了”女人声音很温柔,也长得温柔漂亮,她头上带着顶毛茸茸的帽子,身后一条长长的辫子,穿着跟少年有些相似,她看着我:“要不要吃些东西,你躺了一天一夜了”
我点点头,来不及细想,实在是有些饿了。
女人看我一笑,转身看向少年:“去把刚熬的羊肉汤端来”
少年点头出去,这个温柔的女人才走过来将我扶起,我起身才开始打量周围,这是一间帐篷,帐篷是密密麻麻的绣着些我不懂的符号,里面有一盆火架,里面大火烧的正旺,以至于大棚里暖和和的,帐篷里设施很简单,除了我这些就是一些平日里用的东西,还有一个架子,上面单着衣服,我瞧着,有些眼熟,好像是我梦里穿的。
见我盯着衣服瞧,女人笑笑:“阿宇讲你带回来时全身湿漉漉的,所以我就跟你换了阿宇小时的衣服,你衣服拿来烤着了,现在估计也干了”
女人说着朝架子走去,摸摸了衣服,确认干后取下向我走来:“我看你打扮向中原人,姑娘你是中原人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我正想说我叫叶小溪时头一阵剧痛,放佛要裂开一般,我双手扶头在床上打滚,女人见状赶忙放下衣服:“姑娘,姑娘”我头痛得厉害,没听见她说什么,只隐隐越狱间知道她好像叫少年去请郎中。
我无暇顾及,脑袋中突然出现很多画面,好像我看见叶韬夫妇,他们穿的不是现代的衣服,而是偏古代,我跟着她们坐着马车,一直一直走,一路上他们很温柔,对我很好,也不像现代那样随时骂我,我们走进一片沙漠,遇见了沙盗,然后就一直逃,叶韬在逃的过程中被沙盗扔出来的刀砍中,在落地的瞬间他狠狠的拍了一下马,然后马受惊似的驮着我老叶媳妇往前冲,在快要冲出沙漠的瞬间,老叶媳妇掉下马车,在后面哭喊着“快跑快跑,我泪眼朦胧的喊着娘,泪水模糊间我看见老叶媳妇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进了胸口,然后越来越远,然后我掉进了一片幽蓝幽蓝的湖……
“娘亲,胡先生来了”我疼得眼泪只掉,只隐隐约约的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上前的一个身影不知在我额头上干了什么,我只觉针扎了一下,头便没有刚才那么痛了,同时眼皮也越来越重,怎么也睁不开,只听得见外面的谈话。
“月柔,这个姑娘只是落水后受到了惊吓,你莫要太担心了”这个声音低沉温柔,应该是少年口中的胡先生了:“我开几副药,待她醒来你喂她吃了便没事了”
“谢谢”女人轻声回答
“你我之间何须谈谢”男人语气里有些落寞伤感:“这个姑娘可能被什么刺激了。待她醒来不要追究她是谁,等过些时候在问”
然后我便听见稀稀刷刷抽纸写字的声音,然后我便又昏沉沉的睡去。
睡后脑子里硬挤来的那些画面不停的在播放,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看着想哭,那是跟老叶夫妇一样的脸,我以前不止一次想过他们离开我时我会怎样难过,这些画面放佛老叶夫妇真的离开我了一般,心里针扎了一样痛,还很难受,他们走了,我就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姑娘,姑娘”听见有人叫我,我才微微转醒,当我手碰到枕头时才发现一片湿痕,面前是我被刺睡前的画面。
“你一直在哭,怕你有事”女人擦擦我的眼泪:“没事了没事,起来喝点药就没事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尽量安慰我,虽然梦里的情形让我很难过,总是想哭,可是她让我心头一热,接过她递过来的药,闻着药气我就知道很苦,于是捏着鼻子将药喝了下去。
“你这样就不苦了吗”站在边上的少年看着我,语气里有些饥诮,在女人投过去责备眼神的瞬间,他伸出手,手里是一颗白白的东西:“这是我问胡先生要的蜜糖,吃了就不苦了”
我接过道了声谢,等吃完才回神问她们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在哪里。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醒来几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再加上脑袋里那些场景的真实 ,看着眼前人的打扮,让我不得不怀疑,我现在不在现代,也许有可能我死了,也许有可能我活在了另一个世界,也许是过去,也许是另一个空间。毕竟好多穿越小说都这么写。更大的可能,以前才是现在的我做的一场梦,现在才是真真实实的我。
少年翻了个白眼出去,也许是觉得我的问题跟先前那样一样愚笨无礼不想理我,倒是身旁的这个女人帮我擦了擦嘴很有耐心的回答我。
“现在你在夜族草原,若按中原算的话,现在应该是天梁十二年”
天梁?我翻遍我脑袋瓜子能想到的历史,确定中国历史上没有天梁国后才确定,我果然到了另一个空间生活了。不管是什么情形,在另一个世界的老叶夫妇见我不在了会不会想念我,反正,我好像有点想他们了。
“姑娘,我叫月柔,你叫我月姨就行了,我也是中原人”女人对我一笑,露出白皙的牙齿和浅浅的酒窝:“大夫说你之前受过刺激,再加上落水受了惊吓需要调养,这期间你就在月姨这里吧,等过了这个冬再去找你亲人如何”
我点点头,答应她。
她一笑,将我扶睡下:“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说完撩开帐帘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胸中一阵阵闷痛传来,脑子里还是老叶夫妇和我被追杀和死亡的场景,太真实了,真实得我快喘不过气来,真实得不停的想哭。
我就这样呆呆的,脸上润润的,阿宇进来,我也没发觉。
阿宇端着汤进来,见我在哭,动作声音都放温柔了许多:“娘亲说。你许久没吃东西,先喝点汤补补胃”
我肚子确实很饿,我起身端起汤,羊肉的美味从鼻尖穿到胃,我很饿,可是却没有胃口,端着一碗汤怎么也喝不下去。
阿宇没有说话,只在一旁看着,我不想让她和他母亲担心,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还没吞下,胃里就翻江倒海,我忍不住,扶住床沿吐了出来。
阿宇急忙上前给我拍背:“你没事吧,我去叫娘亲”
说着要走,我连忙抓住的手对他摇摇头:“我只是没有食欲,没事的”然后跟他说了谢谢,他摇头,转身开始收拾起来。
我从未想过,老叶他们有一天真的会离开我。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与他们诀别,也许再也见不着他们,这一生一世,或者说我要在这个世界的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