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来得及写总结,就看到了深白大半夜整理完的分享,每一句话似乎都有一个故事在里面摇摇欲坠。我起初只是快速的扫了一眼,没有细读,但随着麦斯米兰的音乐一点点渗入文字的肌理,心也就自然而然的沉了下来。
昨天是磁性的蓝猴日,而蓝猴的秘诀就是“透过玩耍让自己蜕变。”
马雅智者要教导我们:丰盛是伴随放松、游戏和享受而来的甜美果实,一切的美梦都因为「空无」而成真,游戏的质量是一种丰盛而不执着,专注而不严肃的生活态度。
磁性的蓝猴启动魔法与幻象的猴子创世纪。蓝猴波起始于1月15日,结束于1月27日,刚好开始于卓尔金历中柱的中央!这个波符让我们能够感受到来自宇宙核心的神秘能量。
在热烈的闲聊之后,我们才真正进入主题。自我介绍的环节,一向是我最喜欢的部分,短短的几分钟,或许难以深入的了解一个人,但至少能透过对方的浅淡勾勒,一窥生命的轮廓。
这次我选用了平常很少用的克服卡,以前一直担心画面中有不少灾难的场景,会让大家消化不了,但是前几日拿出了它,看了半天,突然觉得色调柔和,里面有许多卡片都像孩子气的水粉画一般纯真稚嫩,色彩斑澜却不浮夸。于是,我就把它作为一个元素投掷到了开场白里。
借由图像来激发大家的想象只是一个餐前甜点,真正的主菜永远都是作诗。小小的活动会让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让气氛显得轻松,而人只有在松弛的状态下才能更顺畅的连结自己,表达自己。
因为这一天是蓝猴日,我在众多诗人中选择了兰波,他虽是蓝鹰,但却像戏耍的孩子一般开着老天爷的玩笑,字里行间的玩世不恭,是那样的恣意妄为又动人心魄。我曾为他的《晚祷》着迷,以至于有太多次,我把那句“缤纷的梦想将我轻轻灼伤,随后我那忧郁的心,像一块斑驳的废木,滴着落花的阴影与年轻的金黄。”写在了送给友人的信笺里。
兰波曾以通灵者开创了一种求索于潜意识和幻想的力量的自由诗风,写下了《元音》和《醉舟》,而其后他更是化身为“任何人”轮流登场,自导自演,自问自答,在身心俱裂的矛盾中探求存在与超越。
伟大的诗篇总是来自酒神的召唤,狂歌醉舞的诗性充溢着原始的生命。他十七岁时就同比自己大九岁的魏尔伦一起沉醉于苦艾酒的放纵中,用自己不可一世的梦想与灵光,蔑视平庸功利的文人,击碎虚伪的宗教偶像,辱骂没有创造力的作家,为巴黎公社的遇难者举杯痛哭。
尽管他不到四十岁就死于骨癌,但他犀利的眼神、冷峻的面容曾无数次戳破世界虚伪的表层,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通灵者”,从天界而来,不被任何世俗的使命束缚,只是乘着不羁的醉舟漂流天涯,最后成为追日的夸父,在天与海的中央找到了永恒的归宿。
因为购买的诗集里没有《晚祷》,于是我选择了《醉舟》,那是首很长的诗,原本有点担心大家会读烦了,没想到一人一段的读下来,竟也读出了许多滋味儿。像有一幅画,在我们中间展开,又像是一首曲子,萦绕在暖烘烘的小屋里。诗歌,是一帧一帧的画面,这画面里的每一种意象都是一个故事,而诗人笔下的感叹,是为了让那些难以用词句描述的情节都被浓缩为符号的语言。
《where you there》是我最近常听的一首曲子,我习惯在读书的时候把它安静地切进去。如果说每一段诗都像是一颗晶莹饱满的鹅卵石,只是形态各异,那么音乐就像水流一样把它们裹挟在一起,像是一对在母体中生长的龙凤胎,羊水滋养着他们。
《醉舟》
当我顺着无情河水自由流淌,
我感到纤夫已不再控制我的航向。
吵吵嚷嚷的红种人把他们捉去,
剥光了当靶子,钉在五彩桩上。
所有这些水手的命运,我不管它,
我只装运佛兰芒小麦、英国棉花。
当纤夫们的哭叫和喧闹消散,
河水让我随意漂流,无牵无挂。
我跑了一冬,不理会潮水汹涌,
比玩的入迷的小孩还要耳聋。
只见半岛们纷纷挣脱了缆绳,
好象得意洋洋的一窝蜂。
风暴祝福我在大海上苏醒,
我舞蹈着,比瓶塞子还轻,
在海浪--死者永恒的摇床上
一连十夜,不留恋信号灯的傻眼睛。
绿水渗透了我的杉木船壳,
-- 清甜赛过孩子贪吃的酸苹果,
洗去了蓝的酒迹和呕吐的污迹,
冲掉了我的铁锚、我的舵。
从此,我就沉浸于大海的诗--
海呀,泡满了星星,犹如乳汁;
我饱餐青光翠色,其中有时漂过
一具惨白的、沉思而沉醉的浮尸。
这一片青蓝和荒诞、以及白日之火
辉映下的缓慢节奏,转眼被染了色
-- 橙红的爱的霉斑在发酵、在发苦,
比酒精更强烈,比竖琴更辽阔。
我熟悉在电光下开裂的天空,
狂浪、激流、龙卷风;我熟悉黄昏
和象一群白鸽般振奋的黎明,
我还见过人们只能幻想的奇景!
我见过夕阳,被神秘的恐怖染黑,
闪耀着长长的紫色的凝辉,
照着海浪向远方滚去的微颤,
象照着古代戏剧里的合唱队!
我梦见绿的夜,在眩目的白雪中
一个吻缓缓地涨上大海的眼睛,
闻所未闻的液汁的循环,
磷光歌唱家的黄与蓝的觉醒!
我曾一连几个月把长浪追赶,
它冲击礁石,恰象疯狂的牛圈,
怎能设想玛丽亚们光明的脚
能驯服这哮喘的海洋的嘴脸!
我撞上了不可思议的佛洛里达,
那儿豹长着人皮,豹眼混杂于奇花,
那儿虹霓绷得紧紧,象根根缰绳
套着海平面下海蓝色的群马!
我见过发酵的沼泽,那捕鱼篓
-- 芦苇丛中沉睡着腐烂的巨兽;
风平浪静中骤然大水倾泻,
一片远景象瀑布般注入涡流!
我见过冰川、银太阳、火炭的天色,
珍珠浪、棕色的海底的搁浅险恶莫测,
那儿扭曲的树皮发出黑色的香味,
从树上落下被臭虫啮咬的巨蛇!
我真想给孩子们看看碧浪中的剑鱼
-- 那些金灿灿的鱼,会唱歌的鱼;
花的泡沫祝福我无锚而漂流,
语言难以形容的清风为我添翼。
大海--环球各带的疲劳的受难者
常用它的呜咽温柔地摇我入梦,
它向我举起暗的花束,透着黄的孔,
我就象女性似的跪下,静止不动……
象一座浮岛满载金黄眼珠的鸟,
我摇晃折腰船鸟粪、一船喧闹。
我航行,而从我水中的缆绳间,
浮尸们常倒退着漂进来小睡一觉!
……
我是失踪的船,缠在大海的青丝里,
还是被风卷上飞鸟达不到的太虚?
不论铁甲舰或汉萨同盟的帆船,
休想把我海水灌醉的骨架钓起。
我只有荡漾,冒着烟,让紫雾导航,
我钻破淡红色的天墙,这墙上
长着太阳的苔藓、穹苍的涕泪,
-- 这对于真正的诗人是精美的果酱。
我奔驰,满身披着电光的月牙,
护送我这疯木板的是黑压压的海马;
当七月用棍棒把青天打垮,
一个个灼热的漏斗在空中挂!
我全身哆嗦,远隔百里就能听得
那发情的河马、咆哮的漩涡,
我永远纺织那静止的蔚蓝,
我怀念着欧罗巴古老的城垛!
我见过星星的群岛!在那里,
狂乱的天门向航行者开启:
“你是否就睡在这无底深夜里
-- 啊,百万金鸟?啊,未来的活力?”
可是我不再哭了!晨光如此可哀,
整个太阳都苦,整个月亮都坏。
辛辣的爱使我充满醉的昏沉,
啊,愿我龙骨断裂!愿我葬身大海!
如果我想望欧洲的水,我只想望
马路上黑而冷的小水潭,到傍晚,
一个满心悲伤的小孩蹲在水边,
放一只脆弱得象蝴蝶般的小船。
波浪啊,我浸透了你的颓丧疲惫,
再不能把运棉轮船的航迹追随,
从此不在傲慢的彩色旗下穿行,
也不在趸船可怕的眼睛下划水!
读完整首诗后,我们分别从自己最爱的诗歌里,挑出了四到五个意象,然后把它们折叠好,放在绒布的中央,随机打乱它们,然后一人抽出一只,打开就写。
不需要任何遣词造句的功力,就只是顺着当下的心流,且看会写下些什么。
十分钟,是很短暂的,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去和陌生的意象产生默契,需要的是一见钟情的勇气。
无论是短短的一句还是一整个段落,亦或是一首长诗,这里面的词语总要发挥出它特殊的作用。
金子和豆瓣儿分别选择了一首来自台湾的诗,小红姐的关键词则摘自聂鲁达的情诗,深白忙着和我们的线上诗友互动,一边掐算着时间,一边和玲媛讨要出关键词。
创作时,纸张显得尤为稀缺,局促的半张纸,涂涂改改的字迹,一个个像小蝌蚪,在横格的纸面上游动着。
时间准时结束,我们依次读完自己的诗,也把意象的出处,一并朗读。
不知道从何时起,竟然喜欢起朗读,原来大概是会很紧张的,声音总是不自觉的打颤,咬字也过于生硬,音乐的介入,松动了它们。
玲媛的诗很长,读到最后,竟让我联想到了一颗水晶,是在朋友那里见过的绿幽灵,看似暗淡无光,内里却是坚韧和自由,像雾气弥漫的丛林,打湿了衣衫,却让心静谧。
小红姐赐名玲媛—林下美人 嘿嘿~
烟云弥漫
荷叶凋零
远处的
天、山、水交融
波光晃动地凝散着
涣散了眼神
恍然在山水画中游
并肩默默地凝视着
天色不断地幻化着
那是爱情
静止的味道
漫步在山间
绿绿的苔藓
似乎活了千年
与山石一体
探幽,探幽
挽着她的衣袖
小红姐的诗,是充满希望的苹果树,是初生的婴儿,是稚嫩的梦想,还有和衰老的抗争。我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写在作文里的孩子的诗句“世纪之前,我们还小。世纪之后,我们已老。”有些生机顺从于生命的轮回,但也有些生命注定是挣扎的,又在挣扎中开花、结果。
金子拿走了我的纸条,写下了那首送给我的诗,她告诉我自从那次我们聊完,她每天都会做冥想,冥想的世界很美,都不想要回来了。金子本就是个地道的文青,而经由几年的磨练,她已蜕变成善于倾听的心理咨询师。她聊起最近的自己突然有很多文字想要写下来,看到诗社的活动就迫切的过来了。
在诗中,她将我比作秋日的向日葵,而自己则是冬季的雪松,那也是她的故乡。的确,秋天是我最爱的季节,向日葵也一直是我喜欢的花朵,它仰头就望见遥远的阿波罗,它的爱情,低下头,就是热烈的生长,那一抹明黄色像太阳一样耀眼,却可以触摸,且值得倾诉。
而金子生于冬日,是地地道道的摩羯座。孤独中坚韧、稳固的品格是她最明显的特质,她曾说比起摩羯她更喜欢射手的自由、随性,可在我看来她没有一刻不自由,只要她准备好,就是那个最热情奔放的人,是那个即使坐在角落里也能照亮别人的人。
冬日里的严寒,雪松却习以为常,她就是那样坚强又挺拔的人,但着善意的心去和每一个人相处。
豆瓣儿的诗,是小红姐的樱桃树,我们谁也没见过樱桃树的真实样貌,但是重要的从来都是想象。在诗的意境下,现实是需要被梦击碎的,而不是建构得更加写实。
《樱桃树的眼泪》
春天是一颗樱桃树,
暖光穿透每一个缝隙,
缓缓地将爱撒向草地,
光亮而晶莹的泪珠流动于叶片浮面,
明媚而动人
我选的意象词出自兰波
《晚祷》
我坐着,像一位天使落在理发师手中,
手握一只带凹槽的大杯子,
弯腰垂头,叼着冈比埃烟斗,
吹着那掠过无形征帆的习习凉风。
就像旧鸽棚里热腾腾的鸽粪,
缤纷的梦想将我轻轻灼伤:
随后我那忧郁的心,像一块斑驳的废木,
滴着落花的阴影与年轻的金黄。
仔细地吞下我的梦想,
一气狂饮三四十杯,我又回转身来,
静思默想,敞尽心头尖刻的欲望:
就像主宰小到海索草大到雪松的万物之主,
我温柔地撒尿,朝着棕色的天空,
又高又远,并得到硕大的向日葵的赞同。
我写的诗 感谢金子的意象卡 灵感之源
每次活动,我们都会让大家画一幅曼陀罗,但这次的曼陀罗却与以往有些不同。
只挑选一只颜色,试图涂满整个圆,一分钟后,就交换给对方,让对方以她认为美好的秩序对现有的状态作出调整,经由这样反复地交换和修改,看似无序、顽劣的画面开始被赋予了生机,没想要被呈现的事物长出了轮圆,原本并不鲜明的主题,被另一支画笔诠释得更加清晰。
玲媛,在家里也认真地画了一幅曼陀罗,淡淡的紫色和她的诗很相应,却又好像截然不同。清雅之中,也寄托着细腻的心思。
深白,却画出了火一般的意志,只不过那里也有水的痕迹,当它们交织在一起时,像风一样妖娆。
而我们几个人的,已经难以区分了。边界被打破的过程,也是新生的酝酿。
我们在画面的边角用鲜艳明快的彩铅书写着祈祷文,为这些共同创作而出的作品命名。
每一次阅读他人的文字都是在打开自己,而每一次被他人阅读,则让自己孤独的心更加坚定。
离开的时候,小红姐拿出了柠檬薄荷润喉糖分享给我们,一颗颗的小糖果,好像发亮的水晶,剥开糖纸,放在嘴里,一股清凉甜蜜的气息弥漫在唇齿间。
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梦,这梦或许很现实,或许很渺茫,但无论怎样,多难或多轻松,有个人相伴总是好的。
在这里,雾霾大战轮番上演的北京,焦虑的人群,被生存的意念拉扯,被汲汲营营的生活羁绊,谈情怀似乎是个很遥远的事,写诗更成了无稽之谈。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午后,在这样一间街角的咖啡屋,我想做这样一件事,和许多人一起写诗,一起去创造点儿什么。
我相信,那些有心去选择它的人,是在用自己珍视的情怀和疲惫纷扰的生活做一个暂时的切断。
这切断既不是斗争亦不是反抗,而仅仅是一种态度,一种想要让自己活得更像人的态度。
记得我的一个朋友在离开她所处的企业成为独立摄影人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我想要成为一个人而非一道工序。”
我们并没什么宏图大志,只是不想每一刻都做机器,偶尔这颗不起眼的螺丝钉,也想要带着自己布满铁锈的身体,在这个世界的尘埃里,撒几次欢儿,打几个滚儿。
就是这样,感谢每一个到来的朋友。
愿下一次,我在白风诗社,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