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潜客,我喜欢通过网络侵入别人的电脑和手机,观察别人的生活,但是从来不会打扰到别人生活,哪怕是对自己喜欢的女生传递个眼神。你可能会称我为偷窥狂,无所谓,因为我有自己的原则,区别潜客和偷窥狂的原则——是否有丝毫打扰到他们的生活。
你不用问我是哪个学院哪个专业哪个班级,因为我不会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我叫文月鸟,一个有原则的潜客。我可以告诉你我是通过什么来攻入你的电脑,其实很简单,在你登录校园网时候,如果你装了杀毒软件,他都会提示你网页不安全,但是你非常信任校园网,或者是没有安全概念只是为了能够连上网,你会点击继续访问,就是这一点,利用校园网的漏洞。我就是这么借助你们对学校的信任了成就了我的乐趣。
大卫芬奇有个电影叫《尾随》,里面有句话,每个人都有一个盒子,从这个盒子里你可以窥探一个人最深处的本性。网络就相当于每个人的一个盒子,在这个盒子里面包含着每个人的浏览记录,包含着你用过的应用,包含着你拍过的照片,包含着你发过的每一个评论,那些平时不会表现出来的情绪,在这个蒙着面的网络中,你觉得你是一个隐形人,但是你没想到这才是赤裸裸的你。我就是喜欢这么看着他们,就像上帝从天上看着凡人的一切善恶,这本身就是一场大戏,而我就是沉醉在其中。
我首先侵入了我们班所有人的手机,那些白日正气凛然的少年晚上会下载一些APP,在里面寻找一位异性,吐露自己的内心,还有一些会偷偷打开网盘,里面会有一些你能想到的东西,当然,女生也各有各的乐趣。还有一些平时八卦的女生果真每天都是浏览八卦的内容,还有一群网瘾少年孜孜不倦看着主播大秀操作。慢慢的班里面这几个人满足不了我了。我便把目标转向全校,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都有,虽然我不认识大部分的人,但是从他们手机相册看到的自拍我还是会首先给他们一个判断,再慢慢通过他浏览的内容来在做一次判断,你会发现有意思的东西,有男生思考着怎么变的更帅,女生怎么威胁自己的男友来防止他招蜂引蝶,还有一些男同志。
有天,我攻入了一个女生的手机,她应该是一部小米note,统一的桌面,简单的背景,没有什么特别,我翻了翻她的相册。里面有她几张素颜照片,很朴素一个女生,我知道这还不是完全的她,或许我往下继续侦查便能找到她的小秘密,至今还没有人能深藏到我找不到的秘密,就这样,我继续搜查,我发现她竟然没有知乎,没有微博。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应用,我去查看她的浏览记录,也是一无所获,她的收藏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倒是多了一些泰戈尔的诗。这倒激发了我的探索欲望,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我把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从没见过的女生身上。
也是巧,我一直认为那个女生是东区的,因为从未谋面,然而却在第二天和她在10组相遇,我一眼认出了她,非常朴素,显得很亲易近人,虽然不耀眼,但是身上却透露出一种不一样的气质,他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应该是要去食堂的位置,我恪守我作为潜客的底线,只用她发现不了的余光进行了这一扫射,我们就这么悄悄而过,毫无关联。
回到宿舍我又开始了好奇心,我发现她应该是一个特别有思想的女生,她读的诗,她看的小说,无一不透露她与这个混乱的世界脱轨,她经常会与她的家人聊天,她喜欢了解各个专业的知识,她喜欢锻炼,她还试图学习怎么去化妆。我看过她的闹钟6.40。我猜她可能会晨跑,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果真一会她来了,她把书包放到门一边收拾一下衣服鞋子便跑了起来,像一只轻巧的藏羚羊。我远远跟在她后面,夹杂在一群跑步的人中。天空很晴朗,她可能就像往常一样,没发现周遭有什么特别。我从此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渐渐的,我每天从窥探所有人的生活变成了关心一个人的行迹。我看到她在她的淘宝购物清单的东西有一支口红,价格不太贵,颜色挺好看,但是久久没有支付,我按耐不住自己的内心,想送她一支,一阵挣扎之后我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坚决不能影响到其他人的一点生活,哪怕一点。但是她的生活已经深深影响到了我,我觉得要是她某一天消失了,我的生活会变成灰色。
清明前的某天,我得知她的几个同学要清明来秦皇岛找她玩,他们要在学校汇合,知道了时间后。那天我早早的出现在那个地点周围,天空有些阴沉,不一会,她出现在了约定点,又过了一会来了两男一女,我猜那是她的同学,女同学说,今天给你个惊喜。她说什么惊喜,他们几个只是哧哧的笑。他们决定先去海边,路上他们说说笑笑,我就在后面不远处,路上全是人,我的存在丝毫不会影响他们。到了海边,四个人面向大海,其中一个男突然转过身来,竟然给她表白,其他两个人在周围鼓掌起哄,我猜可能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表白,她红着脸,不好意思低着头。她有些犹豫,但是在他们的进一步怂恿下她答应了。我感到天地有点旋转,阳光有点刺眼。我是一个潜客,我不能让任何人注意到我的不适,即使我周围的人都不认识我。
我低着头,有点沮丧,想回去,这时候我发现一个路人把手伸进了她的书包,那是个小偷,我一时没忍住,冲了上去,把那个小偷撞翻,在我倒下那一刻,她的眼睛和我对视,我只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吓,他们向后退了好几步,我喊了一声小偷,被我撞翻的小偷慌忙爬起来,跑走了,没人能追的上,也没人去追,只留下满身沙子的我,我站起身,背对着她,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准备要走,她刚结识的男友赶紧问她有事吗,她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她在注视着我,我慢慢背对着她走,什么也没说,等了一会,她远远的说,同学谢谢你,我停下来,没有转身,背对着举了一下手,谁能看见我其实已经泪流满面。
自从那时,我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潜客了,我自那时候再也没有偷窥别人的生活,倒是养成了早起习惯没有改变。未来还很长,美好的东西还很多,没人会再记得那个阴沉的下午,就像没人知道有个人放弃了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