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最不留情,所过之处,必定留下浓重的阴影。白了两鬓,白了眉梢。
距离舅母被检查出癌症,已经过去半年了。从一开始的悲痛,不敢相信到现在的逐渐释怀,这一路过来,很不容易。
虽然舅母现在还苟延残喘地活着,但其实这令我们更加难受。看着她每况愈下,而我们却无能为力。
还记得妈妈刚刚拿到她的检查结果时,立马躲去了后楼梯。我悄悄地跟着。她呆滞了好一会,然后眼泪才慢慢流了下来。回到病房,妈妈为了瞒住舅母,只好强颜欢笑。天啊,那是多难受啊!我分明看到了她眼角中还泛着泪光。舅母终于睡下了。舅父一脸疲惫地离开了病房。他也很是年迈了。崎岖的步履,伸都伸不直的腰,低垂着的头,本来茂密的头发也不知为何变得稀疏了许多,身上的衣服微微发黄,只穿了一双拖鞋。这分明就是一个失去希望的迟暮老人可怜的背影。
医生说,舅母最多还能活不超过一年。舅父决定了这一年里要好好照顾她。因为年轻的时候舅母和他熬过了那么多苦难,而却没有让她好好享福,舅母经常说身体不舒服,舅父也没有带她就医,敷衍了事。到了现在,追悔莫及……
这半年里,妈妈一直在医院帮着照顾舅母,我偶尔也会去看望她。最近几天,她的情况恶化地很快。经常会半夜惊醒,然后不停地呼唤亲人的名字。因为癌症化疗的剧痛,也需要注射吗啡,所以她经常会出现幻觉,往事总会无端端在她眼前掠过。看着她受尽煎熬,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和舅母的离别之期就像即将揭晓的谜底,真不敢相信她现在会是如何的心情。或悲伤,或害怕,或者她已经昏迷着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不管怎样,在医院里陪伴她的时光,也目睹了她许多病友一个一个离去,也接受了她终将离开我们的事实。在生前对她无微不至的爱护远比死后哭丧烧纸钱来得实际。
我们长大了,而身边的他们却老了。无可避免地,他们都会离开我们,去另外一个世界,一切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明知这样,所以我们更加应该珍惜眼前人。
似水年华,眨眼就过去了。可真正应该做的,不是人亡之后去追忆,去珍惜。而是应该在生命燃尽之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陪伴好他们。
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