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旧游时节人飘零，此去经年人断肠······”台上的柔烟低语浅唱，台下的莫楼举杯慢啜。
“莫公子，今晚依旧歇在柔烟姑娘房么？”一曲唱罢，莫楼身旁的邬落问到。
莫楼颔首示意，邬落下去安排，台上已换了另一名女子。
已是第三日。
2
“小姐，今晚莫公子依旧过来吗？”轻萝一边帮忙整理柔烟的妆容一边问到。
镜中的女子可真漂亮。细长如黛的眉下一双凤眼，顾盼生辉，小巧高挺的鼻梁尤如美玉镶嵌在精致的面庞上，那丹唇轻启，眉间自含笑。
饶是伺候许久的轻萝每次都觉得柔烟脸上有看不腻的风情。
“邬落刚已经过来打招呼了。随意挽个堕云髻罢。”柔烟轻扫衣袂，缓缓说道。
3
桌上香炉里升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淡烟，凝神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阿素，跟我出去吧？”莫楼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我不是阿素，我是柔烟。”旁边的柔烟不紧不慢地说道。
“阿素，你又何必呢？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你怎知他就一定会到此处寻你呢？ ”莫楼掷下茶杯恨恨地说道。
“姐姐，你又怎么放得下？”半响，柔烟轻叹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放得下，又如何会来找我？”
“你······”莫楼气结，不知该如何反驳。
“不早了，姐姐你自行卸了妆，在厢房歇下吧。”柔烟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桌旁的莫楼眉眼生恨，定定地看着离去的背影。
4
“恒哥哥，你回来了？我和莫姐姐正在跟姬夫子学桃袖舞呢！姬夫子说，‘翩若花开，灿似云来，灵如袖舞，方为佳境’你来给我们看看。”一脸高兴的阿素活蹦乱跳地往前走，翟恒也任由她拉着。
转角的莫楼静静地看着，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恼怒一闪而过“死丫头！”
“莫姐姐，你在这儿呢！恒哥哥回来了，我们给恒哥哥舞一段桃袖舞吧！”
莫楼看着眼前的人，那深邃的眼眸里望向阿素的是无尽的宠溺。“恒哥哥。”
闻声转过头来，眉眼里都是客气与疏离“莫妹妹又漂亮了。”
丝弦响起，美人翩舞。
5
“莫姐姐，恒哥哥说他此番跟随师父前去浣溪苑采曲儿，录了好多好曲儿，明天我们去找他合曲儿吧！”烛光下一脸明媚的阿素说道。
“好的，只是······我们年纪都这般大了，是该有些避讳了。”莫楼低声告诫。
“没关系，有姬夫子在呢，我们合个曲儿没多大事。”阿素一脸的无所谓。
是呵，有倾世盛颜的阿素再加上她通擅音律，舞姿优美，师父怎么会责备她？
阿素如果这一切你都没有呢？这熙音阁你未必还能待下去，翟恒也不会再想看到你吧！
莫楼心事重重地睡下。
6
“啪”起舞的众人都停了动作，众人中间的阿素满脸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姬夫子生气地挥走众人。
“夫子，阿素她没踏稳摔了一跤。昨天新填的舞场，可恨的婢子们竟然没清理。”莫楼急急地说道，一脸的担忧。
“踏不稳？你是刚开始练习吗？脸都毁了，这熙音阁你如何待下去？”夫子一脸的痛惜。
阿素摔得全身都痛，来不及解释。“今天练到这儿吧，莫楼唤胡医生过来看看。”姬夫子转身离开。
“这怕是要留疤了。”护理了几日，胡医生无奈地告诉阿素。
“能尽量淡化疤痕吗？”一旁的莫楼焦急地问道。
“这·····我尽量。”
月余，阿素额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淡疤，犹如一缕青烟腾在额上。
7
此后熙音阁再无阿素。
翟恒寻了数日，心灰意冷，自此离去再无讯息。
数月后，浣溪苑多了一名歌姬，唤为柔烟。只是这柔烟素妆不见客，见客不留宿成了浣溪苑的传统。
只是这莫公子来了之后，柔烟除了唱曲儿，再也不见任何人了。
“姐姐你走吧，当年我的舞屐不会无缘无故地折了。”一日莫楼再次唤柔烟跟她离去时，柔烟轻声说道。
“阿素，你还怪姐姐么？”已换上女装的莫楼闻言拉着柔烟深情地问道。
“我要是怪你，便也不会见你了。”柔烟轻轻抚开握着莫楼的手。
“阿素，你跟我离开浣溪苑吧！如今我已是熙音阁的大师父，没有人再会因为你的容颜而赶你出去了。”莫楼满脸关切。
“姐姐，当初是你让我离开，如今又何必求着我回去？”
“不，我不是要你离开熙音阁，我只是要你离开翟恒。他不配你。”莫楼急急地说道。
“可是，姐姐你再如何地处心积虑，我也不会跟了你！”柔烟决绝地说道。
“只是做姐妹可好？”莫楼的几近哀求地说道。
“姐姐，你回去做熙音阁的大师父吧！师父和姬夫子早已离世，以往的姐姐妹妹们也四散而去。如今的熙音阁也无人知你是女儿身，你又何必再来找我？”柔烟抚着额上的刘海说道。
“你是知道我的，又如何这般对我？难道你非要逼我成这样不可？”莫楼的声音开始颤抖。“你是跟我回去还是不回去？”
“姐姐，你知道你无论问多少次都是无用的。”柔烟轻轻踱到窗前。
“那你可不要怪我！”莫楼恨恨地说道。
翌日浣溪苑的柔烟意外坠楼身亡的消息传遍全城，闻者皆叹息佳人福薄，可惜再也不能一睹绝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