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姐姐刚懂事的那会爸爸经常酗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才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喝酒后的他不停地摔打着家里的东西,妈妈被他打的哭着哀求着,我和姐姐在巨大的吵动声中被惊醒,趴在窗口拼了命地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我们嘶声力竭地喊叫着,而他全然不顾我们的呼喊,妈妈依然在他狠烈的厮打中不断哀求着。从那以后我他在心里便有了一层疏远感。7岁那年开始我和姐姐便开始上学,他也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改善家里的条件,他和妈妈都不认识字。妈妈说他在我们小时候去了一趟新疆,打算是与同道的朋友们一起出去挣钱的,可结果因为不识字无业可做被迫又来了老家。
之后在老家的街道边他开了一间小卖部,卖饮料烟酒之类的零食。年幼的我不明白父母的艰苦与辛酸,那时候妈妈每天早上起床为我热牛奶,爸爸买了一辆面包车跑车拉人挣钱。
记忆中,他在半夜经常包车,深夜,在别人还在酣睡的时候起床跑车。每次在外想到他的时候,我就会想到那时间他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条件,想尽各种办法地挣钱。我心疼他,心疼他那些年连个好觉都无法睡,深夜起床只为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好些。
后来,他戒掉了烟酒,而我知道他对自己那些年的行为极为痛悔。
他的勤奋与专注是迄今为止我看到的最大的闪光点,而我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像他一样勤奋而专注。慢慢地,通过我爸自己的摸索家里开起了五金店铺,在我们那座小小的镇子上算得上是经营前三的同行店铺,而他也一如往常每天五点多钟起床。洗漱,吃早餐,打扫卫生,收拾货物,用心经营着店里的生意。
每次,他都是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口里哼哼唱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可是他知道吗?在他儿子心里,他也是那么地让人心疼,那时候为了我们他经历了多少磨难,在他空白的认知里,自己硬生生扛下了所有的难,做的比识字念书的人都强。
每次走在街道上抬头看向我们家,再在门口看到他用竹胶板制作的货架,我就既感到欢乐又心酸,我知道那是他十几年一点一滴的努力,这些细节照见了他的渺小,也铸就了他的辉煌。
我妈喜欢秦腔,小的时候她一直会在我面前念叨那时候的外婆没能让她去念书,她说哪怕念几天她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妈在我上高中那会,决定自学拼音与汉字,看着她在笔记本上写的颤颤巍巍的拼音,我就会笑她写的丑。那时候她央求我给她教拼音,然后我抱怨她好麻烦,到最后她还是学会了所有的拼音,汉字也识得了许多。
高中到上大学那时期的我仍然不懂事,脾气极大,爸妈时常不知道怎样才好,他们忍受了很长一段时期的我的无知与叛逆,他们经常苦口婆心地对我讲,可我软硬不吃,依然我行我素。但时间与社会不会惯着我,后来,我慢慢地认清事实,也慢慢在社会上吃了一些苦头,当我回过头来再看他们时。我开始思考我该要怎样做?
我妈对我和姐姐总是会像一个朋友一样说出她心里的感受,然后我们就会像朋友一样说着聊着天再劝着她(大多是一些催婚的话),有些时候我总觉得她脾气很大,但等她脾气过去之后一切就又春暖花开了。她的内心很单纯,然而她全部的牵挂与思念都寄托在我与姐姐身上,而我爸和她更像是两个互相拌嘴,但从不会闹掰的搭档。他们现在不吵架,而且在彼此的内心深处都深爱着对方。
姐姐在小学的时候就不善于学习,我在不断升级拿考试奖状的时候,姐姐却因为学习成绩太差被留级两次,我比她高两级,之后在初中升高中的时候,她拼了命地学习,但还是于事无补,我看到她写了很大段地笔记,以及满是记录的课本,但他那年还是没能考上高中。我妈很焦急,一直为姐姐的未来而担忧,叫她再补习一年,但她最终选择了放弃,无奈那一年她去了浙江打工。
姐姐的性格很像我爸,她从来不说她在外面的遭遇,那个暑假姐姐回了趟家,我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深爱着这个家,那些年在学生年代没法诉诸的爱意,随着时间也越来越深刻了。
后来,她学做了蛋糕。与人合开了一家蛋糕店,名字叫做“椿予”,店铺现在在慢慢经营,收入暂时较为平稳可观。
我们家从刚开始像每个普通家庭一样就是曲曲折折的,当我从睡梦中惊醒的那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艰难。但那时候的我爸没有放弃对家的责任与担当,并改正了自己身上的缺点。我妈没有放弃对爸爸的爱,依然选择陪伴他。姐姐也没有放弃从平凡走向优秀的努力,没有放弃追逐理想生活的坚定。而我也从没放弃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的愿景。
我知道只要我们一家人的心是一起的,即使再多的磨难,也终会云消雨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