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是南国味蕾的原著民

       米粉榨粉肠粉螺蛳粉,南国的早餐大多都离不开粉。

       二十多年里,一半在家,一半漂泊,关于粉的一些片段却很鲜活。


【一路风尘 需要一碗榨粉】


      对家的回味,除了母亲的菜,就是榨粉香。

       在外游荡将近十年光景,每年回到家放下包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兴奋的直奔粉店,一路风尘,需要一碗新鲜榨粉来抚慰,哦,老板还要多加肉沫和鸡蛋哦。这几年母亲一直在家照顾奶奶,她早起走过一条街就能吃榨粉,所以总是对我这般举动百思不解:榨粉那么好吃,把你高兴成那样?她哪知,踏上故土,最让游子迫切的,除了人,就是家乡的味儿。

        父亲对榨粉的爱也相当深沉。好几年前,小城街道整改,原本常去的榨粉店搬家了,可不知搬去了哪里。南国小城的春节不算寒冷,但独有的潮湿还是让人忍不住缩脖子,可父亲愣是一大早起床,一个人开着小摩托大街小巷窜悠,去寻找暌违一年的粉香。当然,最后他在旧广场不远的小巷子找到了它。我们母子三人好是敬佩,这都能找到,父亲好傲娇:“店在巷子里面,可客人都快排到大路上了,怎么会找不到。”难怪呢?这么多年,它还和十年前一样客源不断。

           其实,它和小城几乎所有的榨粉店一起共享一个名字,叫正宗桂林榨粉店,这名字见了太多了,似乎一直都没有申请过专利,或许,这是老百姓的多年饮食经验酿造的文化,人民群众的智慧啊,哪能是一两个人可以私有的。可有多少家都不打紧,那些店开了一个倒了一个,都没有留下多大痕迹。在小城吃惯了榨粉的人,总能一吃就能吃出好坏,一口汤就能喝出哪一家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老店。

           父亲找的那一家,也是初中时我爱吃的。记忆里,那个老店还在人民医院下来的巷子里,二中大门出来不能走大路,得拐进相反的小巷子里才能逮到它。那时候,它就已盛名在外,小巷子那么偏,每天还是有很多人从小城的另一端赶来,尤其是周末和赶集天,我们二中这些近水楼台的小屁孩,下课翻个筋斗云赶来,都得排队等着,等多久都舍不得吃别的去。

           老人总说,医院门口的吃的,那是阎王给的最后一顿上路饭。我们这群小屁孩才不管,面对榨粉,怎么滴都不要做个饿死鬼。

              后来,初一,和航一行五人去莎莎老家玩,她家阿婆是个热情的老太太,总是一大早起床,在我们小屁孩还在流口水的时候,带着好几个保温桶上街头粉店打榨粉。终于,小屁孩们赶了一个大早起来,跟着老太太上街头去打粉。小小的粉店外排了好多人,有从乡下过来赶集的,也有左邻右舍赶早打粉的。初秋的小镇还有袅袅青烟弥漫,空气里都是潮湿的雾气,铺面而来,清爽舒适,街头的粉店人声鼎沸,起锅的蒸汽带着粉香四处揽客,一早上老板都歇不了了。

             我们挤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从人群里探头,看着压粉机将粉团一点点挤压,条条细长榨粉钻入汤锅里,惊呆的小嘴“哇哦哇哦”的叫,有种看到神奇幕后的心满意足。

             然后,再等到那些粉条大口入胃,就妥妥人生圆满了。


【钟情肠粉的嘴 不care阶层 】


      吃货国的美食,多数都可上厅堂,亦可下市井,肠粉也是。

      对肠粉的喜爱经久不减,在北京能吃出难过味儿的,向来觅食随意的我未曾尝到,毕竟这不是南国,肠粉俯拾即是。

       大学时寒假返校,途经柳州,住在姑姑家。姑姑家的早餐店主要卖肠粉,一早清晨甚是热闹。左邻右舍的老人直接端着自家的碗筷过来取肠粉,一拿就是一家子的早餐;骑车的上班族拿着外带清单,对着小纸条挨个念着口味,一买就是好几份,打包严实挂在车头;拼命挤出小巷子的汽车,也会趁机停一停,小跑着赶一份带走。当然,这都不是最着急的,最着急的,是在附近网吧通宵的小年轻,饿了一晚上的肚子急需慰藉。肠粉分量不大,饿坏的小年轻总是能一下吃掉两三份儿,临走再带上烧麦或三角粽,继续回网吧奋战网游。就是不知,那一群少年里,最后有没有电竞高手脱颖而出。

       广州的肠粉分量大一些,尤其是早茶店。14年底,随同事去羊城出差,还未从北京出发,我就念叨着肠粉。出差的几天都很忙碌,忙到回来一沾枕头便能酣睡,有趣的是,在睡前的迷糊劲儿里,也有对第二天早餐的丰富憧憬,这丰富里,一定会有软糯可口的肠粉。返京的前一晚,专门叮嘱同事第二天不用喊我一块去买特产,我要自己逛逛。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不用赶时间的大清早,慢悠悠的拖着步子,去小巷子的小店面,最后吃一碗南国的肠粉。

        果然,第二天清晨,没有人打扰我,我偷睡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起床洗漱,才兴奋的出门。信步逛到附近的小巷子,随便进了一家潮汕肠粉店,寻思着这是在羊城的最后一顿早餐了,实在舍不得肠粉,在琳琅满目的口味流连,恨不得把每一种口味都吃到腻。选了一荤一素两份肠粉,坐在店里十分期待,结果两份肠粉一上来,就有些傻眼了。分量很大,并非平日在大的早茶店吃的小盘,我胃口小,又很怕浪费食物,这一下真有些为难。但肠粉太香了,顾虑就先抛之脑后,吃了再说。软糯可口却不黏腻,配上鲜甜的酱油,向来胃小的我竟然吃了不少,虽然最后还是没吃完。

         在高档茶餐厅里,肠粉也是必不可少的,大都小分量,口味多样,外观精致,色香味俱全,适应着高大上的环境。年幼时,我是浅薄的,吃惯了市井味儿,总是对那些从小摊搬入大堂的小吃有些抵触,觉得是故作精致,好似市井模样有多上不了台面一般。

         不过,肠粉的随意与精致倒是很和谐。肠粉口味的多变,让他的适应有更多可能性,不论是在杂乱喧嚣的陋巷,或在富丽堂皇的大店,都值得一尝。


【能够征服味蕾的 大多重口味】


       认识的大多数外地人,对螺蛳粉的第一印象,是“生化武器”。

       因为,哈哈,那酸爽,和臭豆腐可媲美。

        在北京吃螺蛳粉的次数并不多,掰手指数出来的几次,都是高中同学聚会。我的高中班级230,在北京求学的人很多,常有聚会。作为唯一一个毕业才来京工作的小伙伴,聚会这事儿我都是“一切服从组织安排”的态度,反正他们个个都有主意。同样背井离乡求学四年,我对家乡美食的思念大多偶尔兴起,但他们却有些日思夜想的狠,大学四年来的聚会也基本选在家乡菜馆,而且必须是家乡人自己开的家乡菜馆,一进门就能用桂柳话唠嗑的那种。

         为数不多的在京螺蛳粉体验,就是跟随他们尝到。嗯,怎么说呢?酸臭味不够,哪怕是老乡的店,似乎也会迎合异地口味,做了很大改良………对螺蛳粉,我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柳州。和慧一大早赶火车,早餐吃螺蛳粉,那酸爽火辣,真是应了那句广告语“这酸爽,简直让人无法想象”。我自己是不太爱吃酸的,尽量减少了酸笋,但加的腐竹、猪肉、生菜、花生……不要太多。这就是家乡螺蛳粉和他乡不一样的,粉其实并不是重点,汤底、酸笋、腐竹等等配料才是重头戏,而这些,往往和粉占到一样的分量,有的人甚至会远超粉的比重,大有“只要螺蛳不要粉”的感觉。

        外地人吃螺蛳粉的体验,给我描述起来,就有些惊心动魄了。同事说起第一次去吃螺蛳粉,带着视死如归的壮烈。我认为不正宗的螺蛳粉,但于她来说,就已经是“隔着大马路都是一股味儿”,”有种厕所的感觉“,”有些想吐的反胃“,“堪称生化武器”,这第一印象让他每个细胞都在抗拒。同行的朋友借此开他玩笑,一米八几大壮汉,吃碗粉就变林妹妹了。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吃了,哎呦?他有些意外,闻起来像生化武器的东西,吃起来倒是又香又爽,而且一口接一口不停歇,都没有意识到,吃完竟然还意犹未尽,还以为自己给臭傻了,哈哈。

       去南国上学的外地游子,更有口福,一开始就吃的是正宗,当然,“英勇就义”的挣扎更甚。不过很多人毕业离开,最舍不得却也是这“好吃的臭臭家伙”。

        想来,重口味总是很能征服挑剔的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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