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我路过海时,海不回答。小毛驴滴滴答答,倚天剑伴我走天涯。人人都说我爱着神雕大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的云和霞,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这是古早在天涯论坛上,一位网名为“程灵素”的网友为《神雕侠侣》中郭襄对杨过的深情所作的诗词。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初遇风陵,共渡黑沼。心悦君兮,惜君不知。知君有思,云胡欢喜?叹君情深,怜吾晚矣。盼夙缔成,惧君远去。自君离去,身由心缚。相思绵绵,犹有尽头?”这是我为郭襄所作的诗词。
《神雕侠侣》中,小龙女固然清冷绝色,郭芙固然惊艳明媚,陆无双固然清秀爽朗,完颜萍固然楚楚可怜,程英固然温婉动人,公孙绿萼固然娇俏可人,但最让我意难平的还是郭襄。
郭襄自风陵渡口听江湖上盛传的神雕大侠的事迹,便已钦慕这个有血性、有正义感、武功高强又对失散的妻子情深似海的陌生人,毫不犹豫地跟随西山一窟鬼的长须鬼离去,只为了能亲眼见一见这位名震江湖的大侠。
神雕大侠一出场,便成功化解了西山一窟鬼和史家兄弟的争斗,并且义薄云天自请为需要灵狐血疗伤的史家兄弟寻找灵狐,郭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和神雕大侠独处的机会,当即便追了上去。
郭襄知道利用小女孩娇嗔的优势,成功让神雕侠停住了脚步。俩人在黑沼中潜行,追寻灵狐的踪迹。郭襄挽着杨过的手,内心已被俘虏。
克服了重重困难,俩人终于得到了灵狐血,回到了万兽山庄,治愈了史家兄弟的伤。本来还有很多话想和神雕侠说,可惜郭芙和郭破虏已经找到了这边,郭襄只得不情愿地和他们回家。
临行前,神雕侠给予郭襄三根金针,可以满足其三个愿望。郭襄作为迷妹,第一个愿望便是想看一下神雕侠面具下的真容。本就对神雕侠倾心的郭襄,见到他的真容后更是难以忘怀,娇羞地低下了头。
随即,郭襄便许下了第二个愿望:希望神雕侠能在其16岁生日那天前来襄阳见她一面。她深知神雕侠云游四海,踪迹不定,但是她还是希望此次分别后能再见他一面,哪怕真的只有一面。
在杨太傅庙,郭芙自诩丈夫耶律齐武功盖世,一定能在郭襄生日当天要举行的丐帮帮主选举大会上击败众人,获得帮主之位。郭襄则表示人外有人,论武功、人品没人比得上神雕侠。而且,即使所有人都忙于英雄大会,不记得自己的生日,神雕侠也不会忘记,会应约来见她。
到了英雄大会当日,杨过托人给郭襄送上了三件礼物。前两件都是和郭家有关,和民族大义有关,最后一件,即前面提到的“十六岁那年的烟花”,也成了郭襄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匆匆见了一面,杨过便急不可待地去赴和小龙女的十六年之约。从母亲口中得知杨过和自家的恩怨以及十六年之约的真相,郭襄第一时间担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被杨过报复,而是担心杨过会受不了打击自尽,毅然出走,踏上寻找杨过,阻止其自尽的旅程。
千辛万苦找到杨过的踪迹,亲眼目睹杨过绝望之下跳入绝情谷底,郭襄也义无反顾地跟着跳了下去。杨过救下了同样坠入寒潭的郭襄,郭襄拿出最后一根金针请求杨过即使没能找到小龙女,也不要自寻短见。杨过被郭襄的真挚打动,欣然应允,郭襄也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
后来,郭襄被金轮法王挟持作为人质,郭靖夫妇等众人面对民族大义和伦理亲情两难全之际,杨过携小龙女至襄阳,救下了郭襄,击败了金轮法王,并击退了敌军。郭襄也亲眼见识到了杨过高深莫测的武功,且杨过是为救自己而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么?不免欣喜。但同时也亲眼见证了杨过和小龙女的鹣鲽情深,心里不免失落。
华山之巅,祭拜完洪七公和欧阳锋,杨过和小龙女便与众人告别。早已情根深种的郭襄忍不住问杨过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杨过回答“有缘自可相见,就像我和龙儿一样”,说罢便深情地看向小龙女,留下一脸黯然的郭襄。
望着杨过小龙女远去的背影,郭襄失落又无奈地吟出了片头李莫愁吟出的那一句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自此,郭襄便踏上了寻找杨过的漫长旅程。遍寻杨过无果后,四十岁时出家为尼,开创峨眉一派。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郭襄已经彻底放下杨过。相反,郭襄对杨过的爱意贯穿着峨眉派的开创和传承。比如郭襄的首徒法号为“风陵师太”,以此纪念初遇杨过的风陵渡口。武功招式威力最大的一招叫“黑沼灵狐”,以此纪念和杨过为给史家兄弟疗伤一起去黑沼捕捉灵狐的时光。当然,还有倚天剑、屠龙刀和峨眉派掌门代代相传的铁指环等,无一不在传达着郭襄对杨过至深至纯的爱意。
郭襄对杨过的苦苦追寻让我想到了一部评分很高的动画电影:《千年女优》。
《千年女优》采取倒叙的方式,为观众展现了一代影星藤原千代子跨越千年(指演绎的角色从古代到现代的千年时光,非演员本人活了千年)的演艺生涯以及演员本人的现实生活,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一把神秘的钥匙。
千代子因为逃亡画家匆匆交给她的一把钥匙,开始了自己寻觅画家的一生。为了能早日找到画家,她成为了影星,在电影的世界里横跨千年寻觅那若隐若现的背影,在现实的世界里也从未放弃过打听画家的消息。
许多年后,曾经追捕画家的典狱长来到千代子面前忏悔,说画家早已被捕,并且不堪忍受酷刑死在了牢中。千代子无法接受自己寻觅一生、支撑自己走到现在的画家那虚妄的背影就此消散,再加上得知了丈夫兼导演的欺骗,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息影。
但正如郭襄出家后不曾忘记杨过一样,千代子息影后依然多番打听画家的消息,她不相信画家已经死了,更不愿意自己最大的希望就此破灭。
结局时,千代子逐渐接受了画家已死的事实,不过却希望在另一个世界和画家重逢,演绎别样人生。
郭襄和千代子,与其说是喜欢一个具象的人追寻了一生,不如说是穷尽一生去追寻心里建立起来的模糊的影子,这个影子不一定是杨过或画家,可以是其他任何人,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她们遇到的是杨过和画家而已。
回顾自己的人生经历,因为童年缺少父母的关爱,父母感情不睦,再加上自己细如女性的声线遭到了数不清的校园霸凌,所以一直很孤独,也很软弱。我一直期待着能有强有力的人保护我、照顾我、关心我,也许这就是我会喜欢同性的原因。
也因为这样,我很容易因为别人的善意就喜欢上对方,错误地将这种友善理解为爱情,也很容易在感情中全身心投入,毫无保留,所以即便我很认真地对待每一段感情,结果却总是遍体鳞伤。
前些日子,我一直在折磨自己。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我喜欢过的人和喜欢过我的人没有一个留在我的身边?为什么社交平台上的我总是无人问津?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是孤独一个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可以真心实意地说喜欢我非我不可……还有,为什么前任说喜欢我却无法为了我放下一切,我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为什么喜欢我却将我往外推而不是坚定不移地拉着我的手,美其名曰为我好?为什么他给不了我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非要去要一个世俗的未来……这些问题搞得我夜不能寐,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可是现在,我却终于想明白了。
我也与郭襄、千代子一样,在追寻一个影子。对于我来说,这个影子不一定是非他不可,诚如上述所言,也许对我好,我便会认定他,不管他是张三还是李四。
这就像《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一样,虽然松子的一生中有过五个男人,但是松子在每一段感情中都付出到了极致。在第五段感情中,松子被阿龙家暴多次,却总是安慰自己“打我杀我都没关系,总比孤单一个人要好”。
有不少人斥责松子不自爱、犯贱,但是我却能感同身受。其实松子内心知道阿龙对她很厌烦,正如我内心也知道其实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喜欢我,甚至是根本不喜欢我,可是我们太害怕却承认,太害怕又变成孤单的一个人,所以总会去帮对方找借口,甚至牺牲自尊,即使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
很喜欢刘若英《勇敢》这首歌的独白,“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爱,只能从我的最高音到我的最低音。也许太高的梦想我永远也到不了,也许过于卑微的容忍我永远也下不去。可是,这就是我,虽不完美,却勇敢真诚地应尽力量。”
将追寻的影子称作“爱”,或许正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明白了这一点,我依然会继续追寻,不同的是,我现在更加清楚自己要追寻的是彼此之间真心托付、互相扶持的爱,而非一晌贪欢。况且,世界那么大,这份爱不一定只有一个人能给,放下执着,才能展望未来。
我会继续期待爱、追逐爱,也会逐渐走出过去的阴影。我始终相信,总有一个人就在前方等着我,坚定不移地等着我。或许明天出现,或许明年出现,又或者这辈子暂时不会出现,但总有那么一个人,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