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买了一大袋面粉,目测20公斤,就开始了大量制作手工面点的进程。
做了牛肉馅饼,做了椒盐脆饼,还有水饺,多余的面头还蒸了几个小馒头。
勤快的人就有美食入口。
大晚上的,包着白菜饺子,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在金碧路那个小楼上,大家一起包饺子的场景。
外婆的家当时住在金碧路,那条道路的两侧种植有亭亭如伞盖的法国梧桐。五角的大叶子,大太阳当顶也不怕,自有树荫可以躲。
单位分配的公房,一楼有间黑黑的厨房,有一个小窗,几平方米大小的空间里,有温暖的土灶,有土灶之上、大锅里翻滚着、香喷喷的骨头汤。
包饺子这种声势浩大的事儿,必须得周末进行。我妈我爸带着我和我弟回家;二舅三舅也携全家老少一并到达。
然后,大伙儿分工:力气大的男人们负责和面,心思细腻的妯娌们相约洗菜、切菜,没力气又粗心的我等小娃则在一旁流着口水期待。
要包够全家12个人一顿口粮,外加每户20多个打包外带。怎么着也不是个小工程。
行武出身的老爸是一把和面的好手,和面的盆在他的力量下面转动着。也许他还偶尔哼着小调。
揉出一身汗的时候,三舅总是热情的唤他:哥,你休息一下,我来接着揉。
包饺子的场所就是那张黄色饭桌。有点斑驳的横条木头的餐桌。当时很多人家里的“标准配置”。一般,方桌上会加置一面圆形的玻璃板,白色面粉均匀地撒于其上。
面团,首先被搓捏成条状,然后用刀切成扁圆的小块,用沾上少许面粉的掌根,很轻易就能把它压成一个小圆饼,再用擀面杖,顺着时钟的方向就可以摊成一个标准的饺子皮儿。
家里的擀面杖似乎只有一根,人多手杂,大家纷纷想办法找出可以把饺子皮擀圆的各种工具。比如,啤酒瓶。二舅三舅常常用那墨绿的瓶身,成功擀出厚薄、大小都适宜的饺子皮。
饺子馅盛在洗菜盆里面,多数情况都是不怎么让人惊喜的韭菜猪肉馅。一则大人们觉得韭菜馅儿的香,一则白菜和韭菜相比,要切还要过水,还要挤干水分,工作量大了不是一点两点。所以,多是一盆粉红翠绿相间的韭菜馅,盆边放上几双筷子,几把小勺子。
我混在大人里面,学着包饺子。
外婆教我的包法,乃是把饺子包成元宝形状——就叫它“元宝饺子”。
圆形饺子片,正中放上一坨馅,先把正对身体这个方向的饺皮向上卷起,从正中的部分开始粘牢,两侧留出约1.5厘米的空口,把空口那里按照1:2来划分,1的部分直接捏成尖角,2的部分折往饺子的后背,如此,一边一个角,左边搭一片,右边搭一片,一个元宝饺子大功告成。
有时候,面多出一点,外婆就包成太阳饺子:把两片饺子皮上下一叠,馅在其间,边上顺着折合起花纹,圆形的霸气小太阳。
头锅饺子总是最香,顾不得烫,就三抓两抓进了大家的肚子。
等到全部饺子包完,一锅一锅煮出来,大家这才正襟危坐开始享用劳动果实。
小孩子的水饺不用蘸佐料。都是一人碗里放几只,白色圆滚、冒着热气的元宝饺子。小心地用筷子夹起来,咬开一个尖角,韭菜不那么绿了,猪肉不那么红了,然而它们紧密地交织,散着香气,渗出汤汁。
可惜,我不爱吃馅儿,我只喜欢仔仔细细地吃完一张饺子皮,再吃一张。攒上4、5坨馅后统一转移到我妈的碗里。
吃完饺子还要来一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
如此,这一顿饺子宴就算是完美啦!
现在也记不清当年我到底多大了,也许小学也许中学;家里多久包一次饺子也记不太清楚。
后来菜市场都有卖机器饺子皮的,大家也就不再费劲花功夫地去饱一餐口福。
只是,机器饺子皮还是没有手擀的美味。
只是,过了那个时间,想聚起来和和美美、有说有笑地包一顿合家欢版的元宝饺子倒成了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