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各门派中小弟子还在稻香村学习基本武艺时。
“唐炮炮!我刚采的药又被你打翻了!!”花小花双手叉腰愤怒的朝对面的小男孩喊道。
“哎呀,我是想帮你来着,可是这个篓子也太脆弱了点。嘿嘿……”小男孩,也就是唐炮炮状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露着满口大白牙朝她笑道。
花小花不忍直视的捂着自己的眼睛,这已经是自己第十九次整理药材出状况了,可是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就没一点自觉呢!花小花年纪虽小但是师兄师姐的教诲还是记得的,作为万花谷弟子一定要有耐心,对人温和有礼,不可轻易动怒,她试着压下心头的愤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对唐炮炮缓和了语气说:“唐师兄,你可能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是很了解,分类的工作对你来说实在不合适,我觉得你可以和外面的小朋友们多交流交流。”这是十分诚恳地语气。
“可是他们都没有你好玩,而且长得那么丑,和帅气的我可不在一个等级呢。”唐炮炮振振有词。
花小花忍了忍,差点没把手上的草掐碎,默念要冷静要冷静不要和一个小屁孩计较,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小不点,可是本能的觉得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医者,必须具备良好的修养和济世为怀的胸襟。所以一般其他小朋友还在玩的时候她总是默默地在房间看书,看着窗外的小朋友们蹦跶蹦跶时她也不是没有心动,可是一想到他们万花谷的大师兄,她就放弃了这种念头,如果可以,她也很想成为大师兄那样受众人敬仰的医者,还有在外济世救人的谷师姐等人。叹口气摇了摇头,看着总是要来帮自己的唐炮炮,竟然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过来找她的。
“唐师兄,我真的不用帮忙,这些我可以完成的。而且善恶美丑不能光用外表来判断,先生教过我们看人要用心看,对待他人也要秉持一颗真心,这样他们才会真心对你啊。”花小花努力说服唐炮炮多去和其他小朋友玩耍。
闻言,唐炮炮瘪了瘪嘴,生气似的哼了一声咕囔了一句小蠢花,然后蹬着一双小短腿飞快地跑了出去。看着远去的身影,花小花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心里却有些疑惑怎么自己情绪波动变大了,可能是书看多了脑袋涨的,去睡个午觉好了。
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几天,最近听闻唐家堡的唐炮炮和各门派小弟子相处得极好,成天带着一群小萝卜头不是去梯田拔草就是去小镜湖溜麻雀,花小花采药路上也遇到过几次,但是唐炮炮好像也忘记了前几天的事,看见她还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带着其他小朋友疯耍了。没有了唐炮炮的帮助,花小花的进展果然飞快,每日完成课程后还有点时间多读点书,只是日子突然变得无聊了这是怎么回事,花小花觉得这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有一次她途径后山小竹林时无意中听到几个藏剑小弟子悄悄说着唐炮炮的事,处于一种好奇心理,她便也悄悄隐藏了身影在旁处偷偷听着……
“喂,你们说最近那个唐炮炮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老嫌弃我们丑不愿意和我们玩吗?”
“谁知道呢?成天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给谁看啊,咱们藏剑山庄的弟子还比不过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川娃子不成。”
“对!我们有的是钱,把那什么唐家堡买了当后花园玩还差不多!”
“哎呀,你们少说几句,这可不能瞎说,听说唐家堡的机关暗器可厉害了,可杀人于无形呢!”这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藏剑弟子。
“啊……那我们一个月前找人在后山打了他,他怎么没来找我们,不会找我们寻仇吧?”
“他应该不知道是我们干的吧,玩玩而已,谁让他那么宝贝那个面具,不就一块破面具嘛~借我们看看又不会怎样。”
“据说是他们唐门弟子的象征,他刚拿到的时候还笑了呢!”
“那木头人也会笑?”
“呃,那就是我眼花吧……我们……”
后面的话花小花已经没什么兴趣听了,她回想起一个月前她在后山挖草的时候,似乎有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唐门小弟子昏倒在路边被她顺手救了的事情。没这么巧吧?晃了晃脑袋,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慢慢往回走去。
后来的日子——对花小花来说真是惨不忍睹。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一种同情,花小花看唐炮炮顺眼了许多,有时候看他受伤了还会过来帮他包扎一下伤口,虽然话也不多,两个小孩子也慢慢默认了这种相处方式,成为了好朋友。可是万万没想过这个唐炮炮是个惹事小炮弹,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好像不把人打到服他就不放弃一样,而且不服他的人他还会用些小暗器天天去别人家捣蛋,由于各派在稻香村并没有故意留下太多人手,只有村长和一些淳朴的村民照看他们,唐炮炮简直是要在稻香村翻天了,还机智的不让大人抓到小辫子,就把其他小朋友当猴子耍,女孩子们还挺欣赏这种孩子头的作风,男孩子们就遭了殃,每次有苦说不出还得小心不被暗算,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惨。
可是花小花在内心大喊: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受伤了都要来找我!!每天忙的不可开交还要照顾这些同龄孩子给他们包扎,虽然都是些小伤,少量还可以拿来练手,可是每天一堆,她的小胳膊小腿每天都有种废了的感觉。而当他们来这药庐包过伤后,第二天还会伤得更重,这就导致了花小花疲劳度更甚,直到花小花自己也病倒了,他们伤的次数反而减少了,后来自己也能包扎一二就不来药庐了。
竹林的药庐一下子冷清起来,花小花只想感叹:没有病人真好!虽然作为一个医者是不该有这种想法的,不过这不是在心里想想嘛~拿着碗又喝了一口药,苦涩的味道让她不禁咂了咂嘴,干脆一鼓作气一口喝完,正准备进屋拿糖盖一下苦味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花小花还以为是前几日的弟子来看伤了,没在意的继续转身说道,"外面石桌上有包扎的药酒布条,你们先自己包扎一下——"
话没说完,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花小花,我不是来找你包扎的。”
她一惊,转头看去,果然是唐炮炮,仔细看了下,貌似也没受伤,把拿到的糖放进嘴里然后走到石桌边招呼唐炮炮。俩人一并坐了下来,她疑惑的看着唐炮炮“你今天没受伤,怎么过来了?”
唐炮炮委屈的瞅了她一眼“没受伤就不能来哦!你不是生病了吗?好点了么”话这么说着人还是坐的直直的,也没什么表情。
只是花小花被这一眼看的差点一口吞了那颗糖,还好反应及时只是咳了下。惊疑不定的试探道:“那你?是来看望我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现在已经被冠以"稻香村小霸王"的人这么通情达理,不过马上想开了,毕竟他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嘿嘿。
“这不废话嘛,我俩谁跟谁啊!”
心里欢喜可是表情上还是冷冷淡淡的,下意识回道:“我,我挺好的,之前是累过了头受了点寒,喝了一副药就好了。多谢你了。”
“哦。”
“那你还有什么事吗?”总感觉唐炮炮今天有点不对劲。
“小蠢花。”唐炮炮默默拿出一个半边银色面具放在桌上。
“恩?”疑惑的看着唐炮炮这幅动作,面具是要干啥的?反正小蠢花这个名字她听多早就习惯了。
“你觉得这面具好看吗?”唐炮炮内心其实很纠结,他看那些女弟子们好像都挺喜欢看他带这个面具的,不知道花小花喜不喜欢。
不明白唐炮炮什么意思的花小花出于一种礼貌还是回答了他说好看,然后就见唐炮炮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十分愉悦的把面具收进怀里,对着花小花认真道“那我以后通关唐门弟子考核后,就再也不把这个面具取下来了,洗澡也带着!”
花小花抽了抽嘴角,不忍道:“洗澡还是取下来吧,老带着对脸也不好。”这是十分诚恳地忠告。
闻言,唐炮炮感动道:“小蠢花你真关心我!那我戴着面具给你看看怎么样?!”
其实花小花想说不用,但是话还没出口,唐炮炮就迅速的把面具戴上了,可惜有点歪,大小还有点不合适,可能以后就好了吧,还没想到有什么不合适就动手慢慢帮唐炮炮整了下发型和面具,稳定好后甚觉满意的点了下头说了句还挺帅的,没发现唐炮炮耳根子后开始慢慢泛红。
唐炮炮内心有些害羞还有些小激动,小蠢花居然夸他帅了,他决定了,这个面具他要好好留着,以后等小蠢花长大了让她揭开,然后让她随自己回唐家堡,想想都觉得美滋滋~此时在唐炮炮心中已经默认花小花未来媳妇的地位了,他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一般来说不是得先问问女孩子本人的意愿吗?
不过这些花小花并不知情,她只是觉得唐炮炮似乎入神得有些久,如果她知道唐炮炮心中所想,只怕会惊异于唐炮炮早熟的强大内心,毕竟俩人都还是十来岁的小孩子。
又过了片刻,唐炮炮低着头轻轻说了句“明日我就要回唐家堡了。”
愣了半刻,花小花还以为她听错了,但是这莫名的紧张是什么情况,她以为自己应该是雀跃的,毕竟这小霸王可把她折腾坏了,可是她在担心个啥,回唐家堡本来就是应该的,大家都会回自己的门派,她过一段时间也会回万花谷,以后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想到这里花小花的眼睛不禁有点酸涩,但是她忍住了,对唐炮炮说:“你等我一下。”
唐炮炮愣愣的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花小花跑回屋里,过了一会儿又蹬蹬蹬地跑出来,拿着一个小包袱交到唐炮炮手中,对他叮嘱道:“你既然要回唐家堡,我也没有什么能送的,这是我们谷中上品疗伤药和一些干粮,竹筒里装的是水,旁边放着我自己做的一些软糖,很饿的时候先吃一颗,对胃好,这些应该够你回巴蜀用了,我很早前就听师兄师姐们说过唐门执行暗杀任务凶险万分,你……保重。”
看着手里多出来的包袱,唐炮炮感动的想哭,但是师兄师姐们说过,唐门弟子只能流血不能流泪,以后他还要成为最厉害的暗杀者,可是……可是眼睛真的好酸,他舍不得小蠢花,虽然一开始他是因为小蠢花救了他才接近她的,可是后来他也说不上来为啥总喜欢来找她,反正只要呆在她身边他就觉得很舒服。
“谢谢。”憋了半天他也只憋出来两个字。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小花看着逐渐远去的小小蓝色身影,呆愣无话,不久,“叮”一滴晶莹地水掉进草丛里很快不见了踪迹。
这是小小年纪的两个人分开前最后的回忆,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初识十来岁,再见或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