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15年我人生中第一次没回家过年,过年的深圳很冷清,路上的人影都没一个,车辆也没有,平时几乎没有不塞车的路段,出门在外的打工者,撤离了深圳回到温暖的家中。我一个人在出租房里煮饺子吃,电脑里播放着春晚的节目,我吃着饺子,看着春晚,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下来了,眼泪掉进饺子里,我连着眼泪和饺子一起吃了。
那一刻我无比地想念爸妈,想念爸妈做的香喷喷饭菜,想念家,还有家里的小黑,小黑是我家养的一条老狗,它在我家已经很多年了。那一年我27岁了,第一次体会了那句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27岁的我,依然一无所有,没好的工作,没钱,没房,连男朋友都没有,我觉得特么活得好失败。
我何尝不想开开心心地回家过年,可我没有钱,穷得连车费都没有。2015年我妈生了一场病,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我把自己存的那几万块钱也给了我妈看病,工作好几年了,居然没存下什么钱。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爸妈疼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
我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爸妈会老,会生病,我也从来没想过原来我也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扛起整个家。我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辞掉了朝九晚五轻松的文职工作,把剩余的钱去参加了一个ui设计培训,因为我要赚钱,我要养家糊口,5000块的文职根本无法承担这一切。
我有ps和画画基础,学起来倒不是很吃力。为期三个月的培训,课程上至年后半个月。这三个月里,我每天早起煮粥喝,中午下课回来就煮面吃,96斤的楞是瘦到了80多斤,那段日子我脑海里只想着如何快速地学好ui,学好ps,每天晚上下课回来都在做作业,设计作品。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苦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天天熬过来,我越想越伤心,大过年我本不该想这些的,也许是自己太孤单了吧,孤单的人容易想到伤心的事。难受归难受,吃完饺子了还是得继续做作品的,学习这事一天也不能偷懒。
02
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我没有理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大过年谁会来找我。我准备开电脑学习,但敲门声依旧在,我猜想可能是房东有事吧,就索性去开了门。打开门看到是邻居那个男孩,我见过他,但我不认识他。我问他:“有什么事情吗?”
他说:“你好!我一个人过年,今天看到你出去买饺子,猜想你应该也没有回家,我可以进来和你一起过年吗?”
我被突如其来的他震惊了,但我还蛮介意的,毕竟我们不认识,挺尴尬的,还有安全问题,一个女孩子家总是要多考虑一些。我说:“这不太好吧。”
他一脸恳求地看着我说:“我保证不打扰你,我不是坏人,我们一起住这里快3年了,你对我应该也有印象。”
我顿时有些心软,猜想他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难处,否则大过年怎么不回家,兴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想了想,便开门让他进来了,他手里提着菜。
他说:“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不关门。你今天就只吃了饺子吧,肯定没吃饱吧。”
我点点头:“嗯,是有点吃不饱。门还是关着吧。”
他笑着说:“看我买的鱼,还有虾,还有青菜,我做香辣虾给你吃吧,再做一锅酸菜鱼,过年就应该打火锅,吃得身体暖呼呼的。”
我有些诧异,一个大男孩居然会做这些,顿时对他的看法改变了很多,对他的防备也少了一些。我说:“那个需要我帮忙吗?”
他说:“我有名字的好不,不叫那个,我叫陈正,也可以叫我啊正,你呢?”
我笑着说:“梁思语。”
他也笑着说:“你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你就应该多笑,别总是愁眉苦脸的,你应该跟以前一样。”
我有些尴尬,心想好像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似的,搞得好像我们认识很多年一样。
陈正说:“我要做好吃的,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做好了我叫你。”
03
我点点头,又继续去做作业了,没再理会他。没多久,我就闻到香香的酸菜鱼味儿,我的不禁咽了好几回口水,我好久没有好好吃肉了,也好久没有吃酸菜鱼了。这时我再也没什么心思做作业了,我坐在沙发上等吃。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端出一锅酸菜鱼,还有一碟香辣虾,我觉得他像会变戏法一样,居然能变出那么多好吃的食物。
陈正笑着说:“嘴馋了吧,我们赶紧开动吧。”
我乐呵呵地说:“好耶,开吃咯。”不知道是不是有好吃的缘故,我的心情变得很好,对他也很放得开,我们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一样吃饭聊天。
陈正说:“我厨艺如何?”
我说:“超赞!”
陈正说:“那你就多吃点,看你瘦得像根竹子一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说:“谢谢你,陈正!本来我今天心情很槽糕的,你的一顿饭把我的坏心情都赶跑了。”
陈正把剥好的虾夹到我碗里:“好吃,你就多吃点。”
我说:“遵命!”
我们边吃边聊,既然把酸菜鱼都吃完了,虾也吃完了,青菜也被干得差不多了,我很久没吃过那么饱了。以前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也懒得做饭,经常吃外卖,原来吃饭真的是有伴才能吃得更香,更饱。
到了晚上10点,我们吃得差不多了,陈正帮我收拾桌子,我推辞说:“不用啦,桌子我来收拾,你先回去吧。”
陈正说:“那怎么可以?是我把你家搞成这样,必须收拾干净了才走,我可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你坐着就好让我来。”
04
很久没有这种被一个男生照顾的感觉了,三年前也曾有一个男生这样照顾我,疼我。可那时的我不懂得珍惜,总是对他发脾气,气他,有时还打他,但他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他总说:“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出气包,生气的时候就打我吧。”
我也天真地以为,这个男生会永远不离开我,我永远都是那个受宠的小公主。可是,有一天他还是走了,分手时只说了三个字“我累了”,我也非常骄傲地说“那你走啊,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不要走,你走了我该怎么办,一直都是你照顾我的,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不知道是谁说的,女孩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女孩说不要就是要,说讨厌你就是喜欢你,叫你滚就是让你留下来……可是,男孩始终不会懂,那个说要当我辈子出气包的人,当了别人的出气包。
从那以后,我似乎对爱情失去了信心,或者是说我不相信爱情了。看着眼前这个忙前忙后的陈正,我突然想他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还是不是对另一个女孩体贴入微,想法设法地讨好对方,又或是遇到一个善良的女孩,对他体贴入微……
饭吃完了,作业还是要继续做的,我只想学好ui,找一份好工作,让爸妈过个安稳的晚年,多享点福,不要总是为我操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真正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养家糊口,她也可以是家里的顶梁柱。
05
年初八,我们开课了,我又继续了以前两点一线的生活,学校-出租屋。日子很苦,也很充实,有时会偶尔想到陈正,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虽然大家是邻居,但我们几乎不串门,出租屋的门总是紧闭的,不仅是我们,也许深圳所有的出租屋都是一样的吧。
有一天,晚上下课回来,在电梯刚好碰到陈正,我们互相打招呼,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他说:“吃饭了吗?”
我摇摇头:“还没呢?准备回去煮面吃,你呢?”
他说:“怎么不煮饭吃呀,总吃面没有营养。”
我说:“我喜欢吃面”,其实,面我都吃到想吐了,只是穷而已,没办法,但我也是个爱面子的人。
他说:“我冰箱里还有条鱼,不介意的话,我们今晚组队吃饭。”
我说:“好像听着不错哦。”
电梯到了10楼,我刚走出电梯门口,不知道怎的,眼前一黑就晕倒了一下,过了一会,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在陈正的怀里,他紧张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思语,你没事吧。”
我说:“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休息一会就好。”
陈正生气地对我说:“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又没有好好吃饭吧?”
我有些生气,他凭什么对我吼,他是谁啊,我说:“我就是没有好好吃饭,就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那你来照顾我啊?”
陈正说:“好,以后换我来照顾你。”
我的脸顿时涨红了,陈正却一副得意的样子。
他说:“你先躺会,我做饭给你吃。”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刚才陈正说的话,“好,以后换我来照顾你”,我拿被子盖着头,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笑。
没多久,陈正就把饭菜做好了,我吃了满满一碗饭,还吃了半条鱼,陈正一直看着我吃,我突然才记得他一直没动筷子“你怎么不吃呀?”
陈正说:“看着你吃,我就很开心。”
06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情节有些像偶像剧,让我自己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我成了偶像剧的女主角。在一起之后,陈正每晚下班了都会做饭给我吃,每天的菜色还不重样,三个月后我的体重重新回到了90斤,气色也好了很多。我也早已找到了好工作,工资8千,工作量很大,用脑量很大,有时也会加班,但我很开心,只要我更努力,以后工资还会继续涨,不像做文职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有一天我问陈正:“爱我你觉得累吗?还每天做饭给我吃,我脾气还不好?”。
陈正摸着我的头说:“傻瓜,真正爱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怎么会累呢?”
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呢?你会不会离开我。”
陈正把我拉到他怀里:“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会一直照顾你。”
我的眼睛湿润了,如果不是遇见陈正,也许我真的不相信爱情了,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一个人会那么爱我。
陈正心疼地看着我:“怎么哭了呢?傻瓜,我会永远守护你的。我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我点点头:“想”。
陈正说:“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记得是2013年的某天,我在电梯里第一次遇见,你戴着个耳塞,眼泪一直在流,你似乎很伤心。我很心疼,那会很想给个肩膀你靠靠,但我们又不认识,我也不敢。到了10楼,我发现原来我们是同一层的,还是邻居,我有点小确幸,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我看着你走进里房间,你连正眼也没看我一眼。后来,很多次的楼道里或是电梯里相遇,你也只是笑笑,而我也是相视一笑。就在最近,我看到你瘦了很多,有一天在电梯里,你妈打电话给你,你说你不回家了,于是我跟着你不回家,想留下来陪你。那天我在你门口徘徊了很久,都不敢去敲你的门,我害怕被你拒绝,但最后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敲门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听完更是感动了,那天我主动吻了陈正,吻得很用力,很深情,想告诉陈正,我真的很爱他。
经过了两年的努力,我们也有了些小积蓄,付了房子首付。2017年1月1日,我们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有一些亲戚好友,但我很幸福,陈正在我爸妈面前说了一句话“爸,妈,以后我会照顾好思语,也会照顾好你们”,这算不上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是什么海誓山盟,但我真的很感动。
谢谢你,陈正,谢谢你那么爱我,谢谢你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