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节气,小雪。
晚上,与儿子通了电话。是儿子打回来的,问我晚饭吃了什么饭,什么菜。儿子在登封一个工厂上班,但大部分的时间是在郑州一所大学的实验室里做实验。进入冬天了,问儿子穿棉衣了没,回答穿上了。想到儿子参加工作后,没有同学作伴了,他又不喜欢交友,我总担心他一个人在外孤单。很希望他能早些结婚,有个相依伴的人。
儿子又给我短信,问我要房贷的银行卡号,打钱。儿子要担起养家的责任,本该高兴的,却突然有一些伤感,心疼儿子。
于是,也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父母当初养家的不易,想起了母亲对我的牵挂。
我姐弟三个,相互之间都大三岁。自我记事起,奶奶就因为身体原因不再下田,家里六口人都指望着父母挣工分来养活。母亲曾说过,家里最穷的时候,她翻遍所有的抽屉,没有找到一分钱。我能想象出母亲当时的窘迫。
那时,家里也很节俭的。一年里只在春节和农历二月十五的春会上才会买些肉。家里的鸡下了蛋,也都攒着,用手帕包着去村里的代销店换钱。我上小学时的学费总是最后一个缴,父亲总是交待我,“跟老师说说,缓两天。”我整个小学阶段,穿的都是母亲亲手做的衣服。母亲的针线不是很巧,做衣服总是一个样式,鞋子也是。弟弟上小学时,母亲曾给他买了一件成衣,是一件小将军服,好多铜制的扣子。弟弟穿上很神气,我和姐姐也替弟弟高兴。后来,弟弟穿着新衣服,还和父亲一起合了影,布景上画着一辆吉普车。
可是,即便生活这样窘迫,母亲依然把我养得胖胖的。不过,胖胖的我又让母亲开始担心,“你这么胖,又懒得下力,要是不好好学习,长大可怎么办呢?”
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土地开始承包到户,父亲这时又当上了村里的兽医,家里的生活渐渐开始改变,饭食上也吃上了好面馍馍,再也不用吃渣馍馍了。但其间,家里又盖了两次房,生活仍然是拘谨的。为了多一些进项,少一些开支,父亲也是想尽办法。秋季,在麦子刚发芽时,父亲在麦垄上套种青菜;春末,在麦子收割前,提前套种上红薯。我家承包的土地在河岸边,地边上有一些空地,尽是石子、黄胶土。父亲一点点地捡拾石子,松土、铺肥,慢慢地又开垦出一片耕地。这样的土地不保墒,种上红薯后,父亲隔天就担一挑水浇灌。这样到了秋天,就能多收几筐红薯。记得有一年红薯格外大,其中一个看上去有几斤重,父亲还特意掂出称来称重了一下。因为这个红薯,一家人都中奖了似的。
我和弟弟是靠上学走出农村的,支撑两个孩子上学的费用,也是不小的开支。我们村里,一家供应出两个学生的,之前只有两户,一户是大队的支书,一户是生产队的会计。
我毕业后当了教师,两年后结了婚。弟弟大学毕业后,在中石化一家润滑油公司工作,负责销售。父亲在弟弟的帮助下,又在公路边开了一家店面,专卖润滑油。那时,父亲已七十岁了。
现在,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母亲和姐姐一家一起生活。我不能陪伴母亲,逢年节,或农忙,我都会给母亲一些钱。可母亲总是说,“我自己有钱,你攒着吧,给孩子上学用。”我儿子毕业了,我再给母亲钱,母亲又说,“我有钱,你攒着吧,你娶媳妇还要花钱呢。”
母亲现在还坚持种田,种菜。母亲今年种的白菜、萝卜,长势格外好。我在超市里买过一棵白菜,怎么做,都及不上母亲给我捎来的白菜好吃。除了蔬菜,母亲有时还会捎来红薯、烙馍。母亲知道,我婆婆爱吃红薯,我儿子爱吃烙馍。一次,母亲随我外甥媳妇进城,我随口说了一句,想吃丸子,隔天,母亲就捎来了油炸的粉条丸子和酥肉丸子。
母亲今年七十二岁了,母亲对我的牵挂也越来越浓了。我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从小时到现在,都让母亲这样惦记着,心疼着,如我心疼我的孩子。我该怎样才能回报我的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