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峰——
一曲毕,奕鸣看着自己的徒弟笑道:“浅儿不愧是最有天赋的神女,不过是为师演奏了一两遍,你就已经能记下曲谱,弹琴的指法也是分毫不差的,你是我这万年来的唯一得意弟子,这把冰弦琴给你用吧,这把琴由千年梧桐和冰蚕丝制作而成,造型美观,当作法器用也很实用。”被唤作浅儿的少女,摇头欠了欠身,望向师傅,“不,师傅,这把琴我不能要,它是仙界有名的法器,这把琴只有在师傅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而且……我又不当未来的掌门,这把琴是掌门的信物,我又怎能收下呢?”奕鸣不由得感到无奈,“浅儿,你的琴技已经超过我了,术法也学的很好,早就可以出师了,你真的当得起这个掌门之位……诶?!”等他想话锋转到劝徒弟收下琴的时候,发现人没了。奕鸣扶额,“隐身诀都用上了……不想当掌门就直说嘛,每次一提到让她当掌门都这样,唉,看来下次得避讳着点掌门这个字眼,不过浅儿如果不当掌门的话,也很好,至少,可以做个与世无争的仙子,不必卷入那么多纷争之中,那样伏羲女娲也会很开心的吧……”千年前,伏羲女娲在仙魔大战之时皆战至力竭,陨落之际,伏羲女娲以元神之力将唯一的女儿元神抽离放到一朵白莲上,以女娲眼泪,伏羲神力为代价将魂魄封在莲花里,并赋予生来的灵根和神力,经过周边天地灵气的滋养,原本的白莲成了天池里唯一一朵七彩的莲花,机缘巧合之下化身为仙,而每一次的修炼之后,原本的仙力总会解封一些伏羲遗留的神力,这才有了现在的神女。她化身为仙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奕鸣,并不知道他就是知道所有事情原委的天帝。奕鸣只告诉她,她生而为天地间唯一的七彩莲花,无父无母。
浅音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片花海之中,拈花而笑,在花海中她真切地感受到宁静,这才是她想要的,与花为伴。她在不知不觉中以虚空为弦,以天为琴闭着眼弹奏了一曲。等她弹完她发现身旁多了一只专注看她弹琴的凤凰,不过有一只翅膀受了伤,凤凰带着三分警惕不敢接近她。她温柔笑着走到凤凰身边用一种十分担忧却也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你受伤了,需要治疗。我可以用琴音帮你治。”凤凰这才放松了警惕,走到她身边听她弹琴。等她弹完夹杂着治愈术的春暖花开发现凤凰留下三根凤凰翎离开了,凤凰将声音附在翎羽上,“用翎羽可以联系到我,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作为回报。”
浅音闻言只是一笑而过,她并不觉得这只还未修成仙身凤凰可以帮到她什么,只把这只小凤凰当作萍水相逢的朋友罢了。
就这样,她又在云隐峰和师傅待了三千年学习符咒,闲暇之时还是会在花海中弹琴,而那只小凤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弹琴的样子,它的眼中盈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想,就这样不坦白真相或许也很好,他想看她一直无忧下去。
五千年后,魔界魔君更替,他回到魔界接受传承,前任魔君的唯一的一个愿望就是,出兵仙界。作为新任魔君,他没有一个不带魔将出征的理由,不战便会有怯战之说,只有一战才能名正言顺的统御魔界,成为魔族真正的魔君,别无他法。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认为那个本应与世无争一点伤害都不会受到的仙子,却是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战场上,浅音以天帝嫡系弟子、天池神女为身份,带领仙兵仙将负责守卫仙界。奕鸣让浅音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历练,所以他以另一种方式说服了浅音让她收下冰弦琴,以守护者必须有一件合适的法宝为由,丝毫不提当掌门之事。经不住浅音对前事的空白回忆和追问,他告诉了浅音所有的事,浅音背负着痛苦和冷漠上了战场,得知父神母亲被魔族杀害之时,她的眼中就藏着难以化解的哀伤。自她有记忆以来,就没有父母的容颜,连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有,她原本以为自己就是由天地孕育而成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她曾经不止一次去过天池,和她同池的其它莲花,最多也就是有点灵气,她是唯一一个修成仙身的。经过反复的追问,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真相,可她却也不得不为父母报仇,以自己的绵薄之力除魔祭奠。可她不想搭上其他仙人的命,与魔君一战她是无法避免的,可不让其他人受到损伤也是她可以做的,所以她提出了单挑决胜负。
风扬起她的长发,她一袭白衣抱琴而来,两军阵前她的声音冷冽如同万年冰峰之上不化的寒雪,冷的彻骨,“仙界天池神女,请魔君不吝赐教。”
千冥从未见过这般的浅音,一步迈出已从阵尾至阵前与她相对,脸上的神色莫测“魔界魔君千冥,幸会,请赐教。”
明明她就站在眼前,他却感觉那么遥远。
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眼中的绝望与决绝,每招每式都很凌厉,还给他一种想要同归于尽的感觉。他怕她一出手就会伤到她,魔君的修为是好几代的传承,就算她身为神女再有修炼的天赋,也不可能赶上魔君袭承的力量。他的躲闪引起了她的恼怒,“你为何不攻击我?”他很认真的回答,“我不想伤到仙子。”她怒火更甚,“我不需要你让,这是两军之前的对战,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他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终是应了“好。”
他站在原地生生受了她用琴音幻化出的剑,剑准确笔直的贯穿心脏,她问他,为何不躲。他说,“这是我父君欠下的血债,如今还你了,血债血偿,父债子偿。纵使隔着血海深仇,可是,我喜欢你,浅儿。”他走到她身前抚摸着她的眼睛,叹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如今却被仇恨所埋没,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和初见时一样无忧宁静……”她迷茫垂首,“可是我们……从未相遇……”他苦笑,“从未……也好……”
他踉跄着走回,淡淡开口,“我败了,我以魔君千冥之名,凤族之血为引起誓,魔族永不进犯仙界。”
——若能让你重获安宁,纵我背负永世骂名,亦万死无悔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