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科爷走了
连同他一生精湛的打石技艺
一并带走
就在上个月的某个雨天
去走廊取个柴火做饭
一屁股摊在地上
孤独一人的生活从此雪上加霜
二儿子从广州城的脚手架上
赶回来,媳妇吭一声
能做的只是把一日两餐送到老房子
寂寥的木床边
三儿子从城里打来电话
“怎么不一跤摔过去,
花几块钱直接埋了省事”
直到临终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小儿子一边忙生意一边发微信
找点草药,在家养吧
反正都是七十几的人了
何必到医院折腾
住在养老院的大儿子是个单身汉
想回家打望,被负责生活的弟媳
一语将住:回什么回
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爹
渴了,听听厨房
自来水滴在石缸里的声音
饿了,干等着木床边
石头凳上送来的饭菜
想翻个身,身子跟大石板一样
丝毫不能动弹
想说说话,只能眼巴巴看着
墙上篓子里的钢钎、錾子、锤子
陪伴他最后一程的
都是他一辈子得心应手的打石工具
如今,这些早已锈迹斑斑
那些年,科爷凭一手
熟稔顺溜的打石技术
风光了整个乡间
生产队的石糍槽、碾米石
每家每户的上墩石、扛房岩
盆形山头的块块墓碑
都带有他一锤一凿的痕迹
都付出他一点一滴的血汗
村里通了公路后
家家户户修起了楼房
塑料钢铁物品早就进入故乡
科爷的打石工具不再派上用场
还没来得及把手艺传承
孤零零就被子孙渐渐遗忘
石匠科爷走了
把一生精湛的打石技艺
也一起带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