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害羞男孩。
一
第一次的遇见是在车站,我记不清入口和出口的方向,我是一条彻头彻尾的路癌,我辨识不了人们口中的天圆地方是种怎样的存在。我穿着橘黄色的羽绒外套,这件衣服真的很丑,这是她之后告诉我、颠覆我并改造我的第一个发生器的第一个讯号。我没有带礼物,真的也没有想到要带礼物,因为心中的忐忑和喜悦已经让我背负沉重和缓轻。
在地下通道,我寻问了咨询台、志愿者、路人以及保洁阿姨,得知左方向是出口,我大步向前携带着我的双脚和双手,以及微微胖的身躯。我拨通了第一个电话、第二个电话、第三个电话……我在怀疑我有没有理解错他们口中“左”的含义,只有与目的地获得联系才是最佳走出地下的方式。她的话语充满着趣幻,我理解不清楚她的注释,却听清了每一个发音和呼吸的频率与振动,像溪流灌入体内哗哗哗的欢唱,又像是阳光烤熟树叶滋滋滋的脆响。
自动扶梯并不高,但却是通向地面的。我憎恨自己没有选择一侧的台阶,它是那样的优雅与恬适。地面的情况清晰可见,我的眼光射出了又赶紧退了回来,深怕有人会把它揪住割断,或者放在炭火上熏烤。我再次拨通了电话,当声音从附近传来的时候我的身体是没有知觉的,它是静止的,但是里面的心脏却在向四处渲泄着血液。如果造物主是所有生物的天敌,那么此刻的我正在受一位造物主的窥探。
二
一双粉红色的冬靴,她告诉我说,这是雪地靴,男式也有卖的。她的脚很小,当时我是没有察觉的,我也没有意识去察觉,我等待这双雪地靴的移动,是前向还是后向。雪地靴里面是没有袜子的,我真的看不到,短的我无法看得到,我只是好奇脚的挨冻能力,况且还是一双小脚。前向,血液倒流进心房。
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还露着脚踝,上面是宽松的,下面是束口的,像极了……像极了她的裤子。我之前是从未这么近距离观察过这种裤子,看起来像是新大陆的新麦田。两个脚踝放在绿色盒子里,摇摇晃晃的样子不得不说可爱十分。
黑色的运动卫衣,看起来薄薄的,我在秋季看见不会惊呼。
三
笑容永远是最难熬制的毒药和最易传播的香氛。
公交车厢里没有很多人,恰好前后都有。我是木讷的,我的下嘴唇很厚很重,动弹不得。她是个腼腆女孩,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去推敲,可是我是个笨蛋,这是他现在对我的称呼。车外面的风景我一直在看,眼睛放射出的光可以停留。美丽的东西总是不敢以最直接的方式欣赏,就像我的左侧。
肢体是最诚实的,它撒不了谎。
我吻了她一下,世界安静的出奇,然后嗡鸣。她掏出两个迷你小饼干,递给我,让我吃掉它。还有一根可以系在手腕上的绿绳,它的粗细和她搭配恰到好处,但是我始终未能戴上,现在还在我的背包里。
四
下了车之后路过了一片朝霞,我把朝霞染红的云朵栽种在海边。在每次涨潮的前一刻,带上镰刀、渔网和海鸥的翅膀把云朵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