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薰微之恋 参赛编号393
01
“刘奶奶要不行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懵,刘奶奶是...哦,隔壁对门家的刘阿婆啊,也是发小的亲奶,只是印象不深。
我问发小,她说:“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没办法了,无病无痛,不过是身体到了极限,自然现象,现在只剩下等了。”
这是一位在我记忆里略显肥胖,拄着拐杖脚步蹒跚的老人。我去发小家,要是刚好碰到刘阿婆住这的时候,她都会问发小:“是谁来了?”
老人家视物不清,稍微有点重耳,每次都要大点声来回答。长辈们问的问题其实都很类似,上学的时候问成绩,工作的时候问工资,再者就是有没有对象。然后每次都会出于礼貌应上一两句。
刘奶奶最终没能撑到发小结婚后再走,也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要求着要去大儿子那,也许是怕在小儿子家离世会影响到孙女出嫁吧。
02
中国自古以来的丧葬文化颇深,闽南也是有各种习俗和禁忌。我所知不深,不过是见过一些听过一些而已。
像老家这边有“请水、守灵、哭丧、头七、尾七、火光、百日、三年孝期...”同时忌讳死在外面,若是生病送医,医生要是说不行了,就会马上抬回来,最好是在家里走,若是在外面還需要专门引魂,这种形式一般都选择在晚上。还有若有小孩离世,采取密丧。
中国两千年来的传统,更向往寿终正寝这种归宿,也称“喜丧”,如果一个老人无病无灾自然离世,那在别人看来定是极有福报的。像刘奶奶这样,就是很多老人羡慕的,毕竟世人皆要经历生老病死苦,而绝大部分人临终前都是病痛缠身,不得解脱。
中国的红白事不管到哪个地方似乎都是很热闹,可谓是家喻户晓也不为过,娶亲要绕街而行,殡丧也要,大喜大悲皆要人知。
早些年政府还未管理的时候,老家这边出殡定会有唢呐队,吹得悠扬婉转,悲天悯人。特别是一些小村落还会有其他的规矩。
还记得姥姥走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出殡前停棺在舅舅家门口,请了几个唱戏的在灵前演戏剧唱悲曲,母亲和姨母她们跪在灵前哭得呼天抢地的。到了晚上要做“火光”,具体什么样的过程我也记不清了,隐约只模糊地记住了用细竹子敲击地面,还有去捡撒在地上的硬币,听说捡的越多老人家越会保佑。
后来政府开始推行“移风易俗”政策,发丧不允许大肆操办,唢呐队不能请了,只能请几个打锣的,还不能全程跟着。但这也并不能让人们不注重这件事,毕竟不管生前如何,死者为大,哪怕是表面功夫,后事家属也要尽力做到好看,何况国人好面子,就更不会在这事上节省。
03
都说“人死如灯灭”,但事实上并不是只要操办殡丧这些事宜就足够了。老家至今为止各方面的法律知识还不普及,加上老一辈的多是文盲,极少会有人想到要立遗嘱这件事。
那个年代子女众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遗产默认分男不分女。若家中只有一子便也就罢了,若是多子,就很容易因为遗传分配问题产生分歧。
普通家庭的老人其实也没什么遗产,不过是生平一点积蓄,和那一座祖宅。钱财可平分,房子偏偏不好处理,好几房人都想要,不要的那房又觉得折现的金额太少,然后矛盾就显现出来了。更多家庭会在老人还在世便开始要求处理分配这些东西,因为房子归属权迟迟未定闹上许多年也是大有人在。
世人在利益面前,连情感都显得些许淡薄。
04
人类总是这样,生的时候想要活的体面,死了也想要走的体面。这一辈子为了追求各种各样的名利欲望在不停地游走与表演,却是极少部分人能真正地活出自己来。
有的人得其所愿,成了人上人,风光无限;有的人一辈子平凡庸碌,每日为三餐温饱而奔波;有的人半生动荡,半生飘摇,一生坎坷;还有的人历经从高处跌落到平地的落差,大起大落;也有的人终其一生在不断追寻自我,负梦前行...
人呐,不管这辈子如何,终究要走到最后身死魂消的那一刻,最终化为一坯黄土,消逝于天地间。
所以何必执着于那些身后事的风光,佛渡者渡的其实皆是活人而非死人。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一切也不过是场虚妄。
05
从前,总觉得以后一定要落叶归根,魂归故土,这一生才算圆满。
如今,生死也不过一瞬间之事,随意而安反而自在。
若死后,不立坟,不立碑,不发丧,不礼祭,一捧骨灰,择一晴日,撒向山间大海,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