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巴山雨（简书作者）转载请联系作者授权。如有雷同，你抄我的，侵权必究。
简介：永宁村里，吴（无）人宁静。小人物想要安稳过一生，却一次次抗争不过命运。
一个夏天，几亩地的玉米，收起来的也没有几袋。发芽的，长霉的玉米粒，吴忠还是细心地收集了起来，一点点搓掉表面长出的霉点。有一些实在发霉得太多了，整个玉米粒都成空的了，吴忠才把它挑出来，扔掉了。
灵毓把晒干的玉米粒筛出来一些，放在石磨上，碾成玉米粉。她边碾，边用小扫帚从石碾下面扫出来，装进一个小布袋里。磨完之后，她还使劲儿低头弯腰瞅着，生怕漏掉了一丝玉米粉。直到最后，整个石磨上就像没用过一样干净，她才罢休。
晚上，灵毓舀了点玉米粉，兑了一大碗水，煮了一锅稀得透亮的玉米汤。玉米的香味可真诱人，香甜香甜的，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也不停地蠕动。吴忠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石榴也抱着小碗儿呼哧呼哧地喝了大半碗。吴忠拍拍不饿的肚皮，满意地说道：“还是种地不会坑人。哄天哄地，哄不住肚皮。”
两岁多的石榴已经可以帮着灵毓拿点儿小东西了。白天，灵毓在厨房忙活，擦桌擦椅，小家伙也像妈妈那样，拿一块抹布像模像样地擦着。晚上，石榴躺在灵毓的身边，灵毓轻轻拍着，哼唱着：“小宝小宝睡着了.......”小家伙也慢慢地入睡了。
灵毓靠在石榴身边睡着了，她做梦的时候，还在细心地扫着玉米粉，吴忠来帮她，她刚想着，自己的丈夫又变得体贴了。忽然，又听到吴忠说：“啥时候有个儿子？也能帮着干点活儿。”灵毓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原来，是身边的吴忠在说着梦话。灵毓叹了口气，翻过身去，又继续睡了。
也许是日有所思，没过多久，灵毓算算日子，该来的月事又是过了半个月还没来。八成是又怀上了。灵毓这一次比第一次怀石榴的时候淡定多了。她小心翼翼地做着家务，也保护着自己的肚子，哪怕只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汤，她也尽量多喝两口，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多吃两口。一晃五六个月过去了，灵毓的肚皮才刚刚显出怀一些。
这天，灵毓带着石榴去镇上买盐，村上的媳妇丽珍看见了，拉住她，悄悄地说：“灵毓，你这是怀上了？”“婶子，您眼可真尖。有五六个月了。”灵毓笑了笑说。
“这个，男孩女孩？”丽珍看看石榴，又问。
“这我哪知道，得生下来。”灵毓耐心地说。
“我知道，镇上有个老中医，瞧男女，瞧得可准了。你这都五六个月了，正是瞧得时候。再大，就不好弄了。”丽珍又说。
“管她呢，为主的慈敏啥，我就要啥。”灵毓说着，想要走开。
“话是这么说。你们家吴忠就不想儿子？我不信。”丽珍又说，“你趁早生个儿子，在家也气势点。不受他的气。”
灵毓无奈地笑了笑，谢过了丽珍，就拉着石榴走了。
吴忠对于灵毓怀孕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也没想过让石榴多歇歇。不就是生个孩子，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这次好歹生个儿子。他心里想着。
1941年冬天，生产的日子很快又到了。当灵毓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已经虚脱得没有一点力气了。出了一身的虚汗歪在床上。吴忠听到孩子的哭声，跑进来问：“男孩吗？”接生婆说：“是个千金。生得可齐整了！”
吴忠话都没听完就扭头出去了，他舀了一瓢水，泼在屋里升起的柴火堆上：“拾柴火老容易？留着烧火做饭用。冻不死！”说完，又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柴火的土和灰飘了一屋，呛得接生婆和灵毓不住地咳嗽。灵毓还被呛得流眼泪。
“别难受啦。前两天，我去接生。主家一见是个女孩，当家女人一把就抓过去，按在尿盆里了，拉都拉不住。小孩儿连哭都没哭出声。”接生婆一边洗手，一边跟灵毓说着。她把孩子放在了灵毓身边，“要说，现在，多个人就多张嘴，这地里一年到头也刨不出多少粮食。哪个村里，没饿死几个人呐？”
这些灵毓何尝不知。就算吴忠没把这个小孩按到尿盆里，能不能长成个人，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呢。
吴忠给这个女孩起了名字叫“葡萄”，还是希望能再生个儿子。石榴对于这个新到来的成员很是好奇，不停地跑到妈妈身边，摸摸她。
灵毓刚出月子没多久，吴忠晚上就又开始缠着她了。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这让他极不甘心，他太想要个儿子了。
灵毓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男女之间的交合，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生孩子必经的步骤，没有脸红娇羞，温言软语，身心的快意。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灵毓真得又怀上了。谁说孩子一定要是爱的结晶，那不过是阴阳结合的产物。灵毓一边照顾着襁褓中的葡萄，看着越来越调皮石榴，还要一边忙活着家里的一切，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个孕妇。柔弱的小婴儿，生存的能力竟然那么强。本来吃食就不多，灵毓又怀孕了，几乎没有奶水了，小葡萄整天就只能吃几口母乳，再加点稀米粥，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挨着，一月一月地也过来了。
葡萄半岁之后，灵毓看她实在瘦的可怜，就悄悄地把家里的母鸡几天下下来的一个蛋攒起来，趁吴忠出门的时候兑水蒸了，给葡萄吃。石榴在旁边看着等着，就为了妈妈给她几口吃。等葡萄吃完了，灵毓还要叫石榴再舔舔碗底儿。
1943年将近立夏，灵毓的生产日子又到了。这次，她如愿生下了一个儿子。吴忠的态度立马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忙前忙后，欢喜得不行。灵毓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个家里，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开心地笑声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的，谁也没有想到，紧跟着，等着他们的竟然是一场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