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
乙亥,阳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怀。
冬十月丁亥,杀公何藐。己丑,盟桓子于稷门之内。庚寅,大诅,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齐。
楚子入于郢。初,鬥辛闻吴人之争宫也,曰:“吾闻之,不让则不和,不和不可以远征。吴争于楚,必有乱。有乱则必归,焉能定楚?”王之奔随也,将涉于成臼,蓝尹亹涉其帑,不与王舟。及宁,王欲杀之。子西曰:“子常唯思旧怨以败,君何效焉?”王曰:“善。使复其所,吾以志前恶。”王赏鬥辛、王孙由于、王孙圉、钟建、鬥巢、申包胥、王孙贾、宋木、鬥怀。子西曰:“请舍怀也。”王曰:“大德灭小怨,道也。”申包胥曰:“吾为君也,非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且吾尤子旗,其又为诸?”遂逃赏。王将嫁季芈,季芈辞曰:“所以为女子,远丈夫也。钟建负我矣。”以妻钟建,以为乐尹。
王之在随也,子西为王舆服以保路,国于脾洩。闻王所在,而后从王。王使由于城麇,复命,子西问高厚焉,弗知。子西曰:“不能,如辞。城不知高厚小大,何知?”对曰:“固辞不能,子使余也。人各有能有不能。王遇盗于云中,余受其戈,其所犹在。”袒而视之背,曰:“此余所能也。脾洩之事,余亦弗能也。”
晋士鞅围鲜虞,报观虎之役也。
译文
九月二十八日,阳虎囚禁了季桓子和公父文伯,并驱逐了仲梁怀。
冬季,十月初十日,杀了公何藐。十二日,与桓子在稷门里边盟誓。十三日,举行大的诅咒,驱逐了公父文伯和秦遄,两个人都逃亡到齐国。
楚昭王进入郢都。当初,鬬辛听说吴军将帅争住楚国宫室,说:“我听说:‘不谦让就会不和睦,不和睦就不能远征。’吴国人在楚国争夺,必定会发生动乱,发生动乱,就必定会撤军回国,哪里能平定楚国呢?”楚昭王逃亡到随国的时候,要在成臼渡河,蓝尹亹用船把他妻子儿子先渡过河,不把船给楚昭王用,等到楚国安定以后,楚昭王要杀他。子西说:“当初子常就因为记挂着过去的怨恨而失败,君王为什么学他呢?”楚昭王说:“好,让蓝尹亹官复原职,我用这件事来记住以往的过失。”楚昭王赏赐鬬辛、王孙由于、王孙圉、钟建、鬬巢、申包胥、王孙贾、宋木、鬬怀。子西说:“请您不要赏赐鬬怀!”楚昭王说:“大德消除了小怨,这是合于正道的。”申包胥说:“我是为了国君,不是为了自己。国君已经安定了,我还追求什么?而且我也恨子旗,难道又要去学子旗贪得无厌吗?”于是申包胥就逃避了楚王的赏赐。楚昭王准备把季羋出嫁,季羋辞谢说:“作为女人,就是要远离男人。可是钟建已经背过我了。”楚昭王把她嫁给钟建,封钟建担任乐尹。
楚昭王在随国的时候,子西仿制了楚昭王的车子和服饰来收集和保护溃散的人,在脾泄建立了国都以此安定人心。听到了楚昭王的下落,然后赶去。楚昭王派王孙由于在麇地筑城,王孙由于回来复命。子西问起城墙的高度厚度,王孙由于不知道。子西说:“你如果干不了,就应当推辞,不知道城墙的高度、厚度和城的大小,那还知道什么?”王孙由于回答说:“我坚决推辞,说干不了,是您让我去做了。人人都有干得了的事,也有干不了的事。君王在云梦泽碰上强盗,我挡住强盗的戈,伤处还在这里!”王孙由于脱去衣服把背部给子西看,说:“这是我干得了的。像在脾泄建立楚王行都的事情,我是干不了的。”
晋国的士鞅包围鲜虞,是为了报复观虎被俘的那次战役。
阳虎开始在鲁国作乱了,这就是孔子说的陪臣执国命了吧!阳虎只是季氏的家臣,而季氏则是鲁国的卿大夫,按等级上面还有鲁定公,鲁定公之上则是周敬王,权力的下移成了一种趋势吗?才会有后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呼喊吧!
楚昭王返回都城后开始论功行赏,这时楚昭王能听从子西的劝谏,不追究蓝尹亹不愿意帮昭王渡河的责任,也能包容曾经要杀他的斗怀,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实在难能可贵。也许这次几乎灭国的遭遇,让一个王者得到了巨大的成长。申包胥逃赏,难道是觉得对不起好友伍子胥吗?也许古代真有这样纯粹为了实现自己理想,而不求名利,甚至抗拒名利的君子。我不由想起了晋文公追随者中的介之推。
季芈嫁给了曾经背着自己逃难的钟建,也许是患难见真情吧!至于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让人感觉有点勉强,从《诗经》的内容看先秦时期的民风应该是比较大胆开放的,何况楚国本是南蛮,从《楚辞》内容来看也是浪漫奔放的,就是贵族女子对自己要求严格一点,事急从权的道理也懂的。
子西和由于两个人的对话,突显两人不同的性格,由于是个鲁莽勇猛忠诚的人,可以为楚王拼命,却不善于琐事的政事,子西是足智多谋且大胆果断,楚昭王逃亡随国时,子西在不知道楚王下落的情况下,大胆地竖起旗帜,假称楚王所在收揽败兵,安抚民心,为后来的反攻保存了有生力量。
定公三年(前508年),鲜虞人击败了晋军,俘虏了观虎,现在晋国出兵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