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霸王别姬的故事固然流传千古，感人肺腑，但是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虞姬不是项羽的结发妻子。有何凭证？有人说司马迁在《史记·项羽本纪》中称呼虞姬为“美人”，美人乃是皇帝嫔妃的称号。比如汉朝时期汉宫妃嫔有十四等，美人位居第五等，因此虞姬肯定不是项羽的结发正妻。只可惜这个证据不是现在进行时，而是将来时。后宫嫔妃有“美人”这一称号和等级始于西汉，而虞姬所处的时代尚是楚汉争霸时期，所以此“美人”乃是司马迁很单纯地说虞姬是位大美女，而非汉宫嫔妃中的“美人”。又有人说《楚汉春秋》中虞姬与项羽和歌唱到：“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既然虞姬自称“妾”，那肯定就不是项羽的结发之妻了。可惜这个证据也站不住脚，因为在古代就是皇后，面对皇帝也常自称“妾”。这是男权社会中女人对自己的谦称，不一定就是真指自己就是“小妾”。例如《汉书·外戚传》中就有这么一段：“皇后及上疏曰：妾夸布服粝粮，加以幼稚愚惑，不明义理，幸得免离茅屋之下，备后宫扫除。”这里皇后就称自己为妾。所以虞姬自称贱妾也不能说明她就不是项羽的正妻。

其实说明虞姬不是项羽结发妻子的证据反而是司马迁在《史记·项羽本纪》中对其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正妻的称谓。古代君主对自己的妻子有很多种叫法，比如“妻”、“小君”、“夫人”、“梓童”、或者直呼其“王后”或者“皇后”。可惜这些称谓司马迁都没有安在虞姬身上。退一万步，哪怕是平常人家的“内子”和“娘子”也没有送给虞姬。可见虞姬不是项羽的结发妻子。再看《史记·项羽本纪》中“有美人名虞，常幸从”这一句，“常兴从”三字就说明项羽的女人不止虞姬一个，更重要的是这三个字通常不会用于描述丈夫与结发妻子的状态。比如《史记·吕后本纪》就写到：“戚姬幸，常从上之关东，日夜啼泣，欲立其子代太子。吕后年长，常留守，希见上，益疏。”只有像虞姬和戚姬这样的爱妾才会被君王随时带在身边，以解在外行军作战之苦闷。像吕后这样的正妻，要不是因为年老色衰不愿意带，要不就是因为身份过于重要和尊贵，需要坐镇大本营。所以虞姬只能是妾，不会是妻。

二

项羽娶过正妻吗？肯定娶过！古人通常是先娶正室再娶小妾，很少有先娶小妾再娶正室。既然项羽有虞姬，就一定会有正妻。更重要的是陈平曾亲口证明项羽确实有过正妻。《史记·陈丞相世家》记载陈平叛楚投汉时对刘邦说到：“项王不能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虽有奇士不能用，平乃去楚。”陈平曾任楚军都尉且一度受过项羽重用，所以他对项羽的婚姻情况比较清楚。那项羽的正妻是谁？我确实很难在有限的史料中找出项羽的正妻是谁，但我能推测出项羽正妻的姓氏及她的昆弟是谁？

既然陈平说了项羽任人唯亲，只信任自己的项家人和妻子的弟弟，那么其正妻之弟一定在楚军中担任要职。只要能找出其正妻之昆弟，便能知其正妻之姓氏。如何能找到其正妻之昆弟？那还得从陈平和刘邦的对话中寻找答案。陈平为刘邦分析项羽说到：“彼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钟离眛、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耳。”因为项羽任人唯亲，所以骨鲠之臣只有寥寥几人。因为项羽任人唯亲，所以除去亚父范增，其正妻之昆弟必定就是钟离眛、龙且、周殷三人中的一位。

谈到昆弟，有人说是虞子期。拜托，正史中就没有虞子期这位好汉。他只是明朝小说《西汉通俗演义》中的人物。既然是小说和演义，那就当不得真。我们还是言归正传从钟离眛、龙且、周殷中寻找这位昆弟吧！

首先排除周殷，因为周殷最后在垓下之战前背叛了项羽。《史记·项羽本纪》写到：“大司马周殷叛楚，以舒屠六，举九江兵，随刘贾、彭越皆会垓下，诣项王。”如果周殷是项羽的亲小舅子，不会有此卑劣行为。其次排除钟离眛，因为钟离眛经不起离间。《史记·陈丞相世家》写到：“陈平既多以金纵反间于楚军，宣言诸将钟离眛等为项王将，功多矣，然而终不得裂地而王，欲与汉为一，以灭项氏而分王其地。项羽果意不信钟离眜等。”如果钟离眛是项羽的亲小舅子，项羽不会一受挑拨及不信钟离眛。那项羽的小舅子只可能是龙且。

我们再来看看项羽和龙且的关系。首先，龙且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项羽。其次，只有龙且带领过二十万楚军。《史记·淮阴侯列传》记载：“楚亦使龙且将，号称二十万，救齐。”我们可要知道即使龙且带领的军队没有二十万，那也不会是小数目。再要知道龙且所统率的军队乃是西楚最后的后援生力军。如果不是龙且的大军在齐地被韩信灭掉，项羽也不会兵少食尽被数倍于己的汉军困于垓下。更要知道，在那个关键时刻项羽只选择了龙且。最后，就是龙且被韩信歼灭后项羽的反映，《史记·项羽本纪》的描述为“项王闻龙且军破，则恐”。楚霸王豪气冲天，六军辟易，在整篇《史记·项羽本纪》中项羽不是嗔目就是怒，什么时候看到他“恐”过？就是最后乌江血战直至自刎，也不曾见其“恐”！有人说是因为西楚最后的后援生力军被歼灭了，项羽第一次感到了威胁。其实不然，即使兵少楚霸王又有何惧！君不见彭城之战，项羽三万骑兵大破刘邦五十六万大军，君又不见巨鹿之战，项羽破釜沉舟以少击多，彻底打垮秦军主力。所以项羽擅长以少打多，兵力受损不是他恐惧的主要原因。亲人的战死才是他恐惧的根源，项羽对亲情十分看重，因而有此不经意之一恐！所以综上所述，我有理由相信龙且就是其正妻之昆弟，其正妻乃姓龙也。

三

龙姓，有多种发源，但其中有两种发源正好契合龙氏家族出现在楚国。因为只有龙氏家族曾出现在楚国，其正妻和龙且才有机会认识同为楚人的项氏家族及项羽。

第一种发源：春秋时江淮大地之间有群舒国，皆偃姓。其中有一国名叫舒龙国，后舒龙国灭于楚国，被并入了楚国疆域成为了楚人。后舒龙国的子民即以龙作为自己的姓氏。

第二种发源：由芈姓变化而来。芈姓是楚国国君及贵族的姓氏，但芈姓随着楚国的发展演变成了许多新的姓氏。首先是由芈姓演变为“荆楚十八姓”，再在“荆楚十八姓”的基础上又演变出“单姓一百四十三”，其中“龙姓”就是其中的一个单姓。

所以，项氏乃是楚国贵族，龙氏也是楚国贵族。两大家族都是楚国的贵族后裔，生活的区域也都在楚国旧地，那两家联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既然项羽娶过正妻，为何史书均无记载？我估计这位龙姑娘嫁给项羽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项羽感到特别伤心和遗憾，故而特别照顾其昆弟龙且。所以项羽不论南征北战，龙且总是伴随其左右。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项羽也只信任龙且。即使项羽过后有了十分宠幸的虞美人，但也一直没有给她正妻的地位。因为这个位置项羽早就给了那位已不在人间的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