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鄢陵孔庙。日内
钟瑜扶起钟繇,心疼不已。
钟瑜:繇儿,这么远的路,苦了你。
钟繇:叔父,是你说的,路途不远!
钟瑜:傻孩子,叔陪着你,它不远!你小子偷偷跑出来,路就远啰。
听罢,钟繇想笑又想哭,终于忍不住,扑到钟瑜怀里失声痛哭,几天的劳累、饥饿、孤独和委屈,当看到亲人时,一同发泄出来。
钟瑜抹去钟繇脸上的泪水和灰尘。
钟瑜:繇儿,万事开头难。任何学习都得从一点一滴学起,积少成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固然不可取,囫囵吞枣,急于求成,也要不得。
钟繇:叔父,我要拜蔡邕为师。
钟瑜:蔡邕蔡大人在朝里做官,公务繁忙,无暇旁顾。阳翟的刘德升说好收你为徒,刘先生精研书法、独创行书,堪称大家。
钟繇:咱们快走呀。
钟瑜:好、好、慢点。
17、古社柏。日外
古柏二十六株,满眼翠绿,苍劲挺拔,仪态万千。
钟瑜拉着钟繇来到一棵柏树旁。
钟繇:好高大哦,可是叔父,柏树的表面咋这么多畸形怪状的?
钟瑜:这些古柏,树龄已有千年,现在依然根深叶茂、躯干挺拔。你看树的表层,疙疙瘩瘩,就像生病长的肉瘤子,道道沟壑,就像刀砍留下的疤痕。这可是柏树历经沧桑,饱尝风霜的见证。
钟繇来回摩挲着粗糙的树皮,像在感受树干成长的律动。
钟瑜:繇儿,今日在刘德升家已拜过师,老师他最后那句话还记得么?
钟繇:记得。老师说,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
钟瑜:写字要用心,只要心中端正,下笔就是好字。就像这棵柏树,根扎的越深,躯干越直,他比其它的树长得就越高。
钟繇:我要长得比它还高!
钟繇说罢,拍了拍这棵古柏。
钟瑜:繇儿,你那是眼高,不是个儿高。
钟繇:是志气高!
钟瑜:是、是、是!来,咱们抱抱,看能不能抱得住它?
钟繇一手拉着叔父,另一只手吃力地伸长去抅叔父的另一只手,试了几次,还是抅不着。
钟繇拉着叔父的手偷偷松开,去抓叔父的另一手。
钟繇:抱住了,抱住了!
钟瑜激动,一把抱起小钟繇转圈圈。
叔侄:抱住了,抱住了。
钟瑜累了,有些摇晃不定。
叔父拉着钟繇躺倒在蓬松柔软的草地上。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斜照在二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难得午后这般的清闲和惬意。
18、书房。夜 内
屋内,灯烛昏黄。钟繇伏案练字,写了一张又一张,堆满案头,撒落一地。纸上写着:敦本、积德、安分、立品(隶书家训)。
钟母端来一壶热气腾腾的红枣银耳汤。
钟母:繇儿,歇一会。来,刚熬的热汤,里面有红枣、枸杞还有山参,喝点解渴又解乏。
钟母此时两眉紧蹙,一阵急促的咳嗽。
钟繇赶紧接过汤壶放到桌上。
钟繇:母亲,你的老病又犯了。
钟繇说着,倒了一碗捧到母亲面前。
钟繇:母亲,您趁热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看着钟繇端碗的小黑手以及桌上、地上写满的家训墨迹。见字如见亡夫,钟母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钟繇赶忙放下碗,拉起衣角轻轻擦拭母亲的眼泪。
钟繇:母亲,看您的脸又黄又痩。父亲一走,我们仨让您受累了。
钟繇端起碗,小嘴贴着碗沿吹了吹热气,稍凉一点,捧到母亲面前。
钟繇:母亲,父亲说过,假如他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第一男子汉,如今父亲走了,我就要像父亲一样保护您!母亲不喝,孩儿岂敢先喝。
钟母看到钟繇认真的样子,点点头,一饮而尽。
咣咣咣,半夜打更声。
更夫:平安无事喽,三更已过,平安无事喽。
寂静的夜晚,更夫拉着的长腔,显得异常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