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我的窗户,我被这阳光的香味唤醒。睁开眼睛感受阳光的温暖,然后掀开被子,走到窗前,让自己的每一处肌肤被阳光亲吻。我喜欢这晨曦,更喜欢被这晨曦洒过的完美的酮体。我抚摸着自己的每一处肌肤,感受她的光泽、倾听她的声音。我不知道这世上是否还会存在像我如此自恋的人,但我知道我的美倾国倾城。因为总是有人透过窗户偷看我美丽的玉体,这是对我的赞美,我从不遮挡,反而更加闪耀我的光芒。
我从未幻想明天,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注定。尽管未来对我来说还是未知,可总会有一个选择在我之前做出选择。我从不抗拒这种指引,这是神的旨意。
现在的我漫步在街道上,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总之在我出来之前早已被安排好。行人匆匆的街道,我被每一个目光注视。我同样也注视这每一个人,而我却是用心不用眼,这样我就能看穿每一个人的心。
我走到城市一角,看到有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在啃食昨晚在上一个街道的垃圾箱里找到的未吃完的半块面包。周围鲜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流浪汉或者说没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他是这个社会无力的、懒惰的生存者,过着贫贱底下的生活。
不,不是这样的。这只是我用眼睛看到的假象。他迷惑了所有人却迷惑不了我的心。他出身世家、天资聪颖。从小就在画画方面展示出极高的天赋。人能及时的发现自己某一方面有天赋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自然对于这样一个家庭,发现他有这种天分,自然给他请最好的老师。很快,在他十五岁那年,他的老师已没有任何可以交给他的东西了。老师很爱惜这个学生,在他的最后一堂课上,对他说,画画的技法好学,但目前你的画中缺乏感悟。这份感悟我不能交给你,需要你自己领悟。
从此,他的画得到了人们的赏识,名气逐渐变大。渐渐的他被冠以天才少年,梵高在世的种种称号。他很喜欢这种被万人追捧的感觉,每出一幅新作就会得到资本世界的疯抢。而这种疯抢越热烈,他就越兴奋,像是一个好久没噬血的丧尸。所以,他就一直画,一直陶醉于这种热烈。他画遍花草树木、山川河流、鸟兽飞禽。他画美,他亦画丑。他画写实亦画抽象。他赞同所有的理论,认为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可有一天,他终究画无可画。却才意识到还未为自己作画。于是,他开始着手画自己。可尽管他能很快找到其他东西的特征,却无法在镜子中找到如何画自己的方法。
这使他第一次感到挫败。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思索如何画自己。在第七日的夜晚,他妥协了。他无法勾勒出自己的线条,他无法定义自己是什么。从此,我的眼睛看不出这个世界的颜色了,他再也看不出所有的东西的特征,他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扯淡,从来都没有艺术家,那些狂热的散发自己思想的人是比所有人都虚伪。无知的人们被充斥着各种腐败思想的社会支配着,早已丧失了自己独立的大脑。他再也画不出一副像样的画。他的名气一落千丈,他被所有的人抛弃,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出于生存的本能,他出没于各个垃圾箱。贪婪的寻找着所有可以用来充饥的东西。刚开始翻找垃圾桶,还会有人认出他来。有的对其嘲笑一番,碰上好心的会带领他好吃一顿。可所有人都不再相信他还会画出旷世奇作。很快,人们又开始追逐新的宠儿。他被淡出了所有的人的目光。他和那世界上千千万万的流浪汉没什么俩样。尽管这样,他也从没在乎世人的眼光,他依旧靠着满足生命最本能的需求活着。
有一天,当他走进河边想要解渴时,他笑了。他先是发现自己和这河里的鱼没什么两样,再是发现他和这水也是一样的。后来他发现他与这一山一川、一草一木都无区别。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所有以前他画过的东西。他又重新获得了画画的本领。并且他能完美的画出自己。可他没有选择再次出名,而是继续做他的流浪汉。
流浪汉找到自己的归宿,领悟到生的本质。而我的归宿又在哪里?我一直遵循神的旨意,可神又在哪里?我不止一次怀疑我的人生,怀疑这个世界。可真正的答案又在哪里?现在我只能迎着太阳,一直向前。
不知不觉,已到了一片金色麦田边,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儿子:“爸爸,为什么你每年都在地里辛苦劳作?”
爸爸:“因为我们这一大家子要吃喝啊。”
儿子:“我们人类那么发达,为啥也要像动物一样吃东西啊?”
爸爸:“儿子啊,我们人类也是动物,我们之所以比其他动物要文明,只不过是我们的祖先和那些动物的祖先选择不同。这其实没什么可骄傲的,我们的生活比动物要累很多。”
儿子:“那爸爸你为啥要选择种地那么累呢?为啥不选择一个挣钱多的工作呢?”
爸爸:“因为这是爸爸热爱的事情啊,我热爱这片生我养我的地方。也许有一天你会离开这个地方,但我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这样你才能飞翔。”
热爱?飞翔?这些词汇对我来说好陌生。我从没有对某件事情产生过热爱。我生来倾国倾城、万人瞩目。自我有记忆起,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得心应手。我能创造出美丽的音符,书写出感人肺腑的文章。所有我涉及的领域都是佼佼者,可我从没有得到满足感。对世人的追捧,我从来不屑一顾。我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休息的工作、行走、奔跑,只是为了让我的生活充实。可现在我竟发现我的人生如此空洞。从未有过的空虚侵袭而来。
我一直往前走,走出麦田,穿过逆行的河流,我发现我走错了时间的方向,竟到了一个古战场。双方士兵为了各自的领主大开杀戮。我的思绪被这厮杀声打断。突然,一道寒光从我眼中划过。我意识到这是一把宝剑,躲过所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冷兵器的伤害,我来到宝剑前。在我拿起宝剑的那一刻,我似被剑圣附体。眼冒红光,我需要血,我需要杀戮。无情的我用这把宝剑划过、刺过、砍过所有在我面前的人的要害部位。可这种感觉似乎没有终止。无穷无尽的人向我奔来,都倒在我的剑下。尸体越堆越高,我的兴致也越发浓厚。我要杀人,我要嗜血,我要把这虚伪的假面全都打破。我的面前堆起来一座又一座的尸山。最终,所有的人被我杀光,我也累的跪在地上。可所有的发泄也无法充实我的生命,我依然空洞。
休息片刻,我丢下宝剑,决定接着往前走。我要去寻找我所热爱的,寻找人生的意义。就算我的人生是被神安排的,我也要找到那个神。
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总之一路上我遇见了太多的人,经历的太多的事。我的美貌经常引发战争。所经之处都会被男人们虎视眈眈。总之在那个文明极度低下,男权集中的旧社会,女人不过是一件物品。但我从不会对这些为了争夺我的人屈服。他们肆意猜测我的心思,想尽办法讨好我,而最终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在时间的长河里,我时而逆行、时而正流。可与我而言总归是漫无目的。最终,我累倒了。当我醒来时我发现我在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密闭的空间里。可能是镜子的延伸感让我感到这个空间巨大无比,我只不过是在这个空间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神又在指示我前行,我迈开脚步,大步往前走。我能感觉到路的尽头就是神。我一直往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但似乎我离远处的镜子距离一直没变。渐渐的,我所经历过的所有的事情如流水般一件一件的倒着重复在我的眼前,流向远处的一点。我继续往前走,我的记忆也就一直往前翻,而我离远处的终点也越来越近。当我的脑子里的最后一件自我有记忆的事情也流向这个装置里面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记忆正在慢慢消失。可我的大脑似乎在抗拒这件事情,它像被撕裂一样的疼。我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个拥有机械手的怪物们,对一个已经成型了的机械一样的人植皮、植发以及进行各种活动和面部表情的测试。他们甚至给她人的思想,但唯独没有给她赋予感情。当我看到这个被打造的人的脸的时候,马上朝镜子照去,却发现我的脸早已没了血肉,变成一个个机械。原来、原来我只是一个机器人,我所有的一切都被注定。我不过是被用来实验的机器,现在我要离开了,我会被安装另一个系统,以接待下一个任务。可是我爱这个世界,我不想变得对这个世界毫无记忆、毫无感情……
当每天的晨光照在我的身上,我总被这美丽的身体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