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希望?何为绝望?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够希望/绝望?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复杂问题。而在一百多年前,那样一个被未知、无知、灰暗、恐慌所笼罩的时代,作为少数“觉醒”的周树人,也就是鲁迅,会以怎样的方式去契合两词?
在鲁迅所写的《呐喊》中,有这么一篇文章叫做《故乡》。不同于我们一般认知上,写的可能都是关于故乡的回忆和美好。但在鲁迅笔下的故乡,却有些不一样。他的确回到了故乡,但塑造的却不是以往拥有深蓝的天空,金黄的明月,碧绿的瓜田的故乡,而是一个灰暗、麻木的精神世界。比外在环境的破败更强烈。
闰土,想必大家都了解这位鲁迅儿时的朋友。生机灵动,有一幅充满色彩的脸庞。脖子间的银项圈更是点睛之笔。在瓜田里捉楂,和幼年鲁迅一起在雪地上捉鸟雀,一起在沙滩上捉贝壳,多么令人向往的休闲、快乐。但是在他回到故乡再见闰土,迎面走来的却是一个灰黄脸色、满脸皱纹、浑身瑟缩、手掌憔悴的闰土。如此神态丝毫没有过去那个富有生气的样子。通过了解,他知道闰土如今因为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以及强盗兵官,变得木讷呆板。即便在心底,他依然记得过去与“讯哥儿”快乐的互动,但如今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老爷”。在今天看来,朋友之间本应称兄道弟,但闰土却被那个时候的封建礼教束缚的毫无生机,认为这样的地位区分理所应当。
还有另一位更能让我们明白,那就是杨二嫂。鲁迅在母亲的描述中依稀记得那个擦着白粉、颧骨不高的“豆腐西施”,豆腐店的生意还因为她年轻时候的面貌而生意兴隆。那么在鲁迅回到故乡的现在呢?身材上变成了一副圆规的样子,同时还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在鲁迅家中“顺手牵羊”,拿走一些礼器,唯利是图。在与鲁迅的对话中,更显得她嘴口尖酸刻薄。“忘了?真是贵人眼高…”“讯哥儿,你阔了,我们小户人家用得起这些破烂木器…”“哎呀呀,你放个道台了,还说不阔…?”
所以我们可以看出,鲁迅笔下的《故乡》没有仅仅表达关于故乡的各种客观事实,而是通过强烈的对比突出了那个时代的悲哀。被战争、礼教、黑暗束缚的一个个麻木不仁的心不断地诉说着鲁迅的绝望。闰土和杨二嫂在当时并不是典型的形象,而是那个时代社会上一类人的常态。话说有个军阀领袖冯玉祥,在1946年的一天怒气冲冲的去往蒋介石住处,手中还大摇大摆的拿着一个灯笼,当时正是白天,路上的行人都目光怪异的看着冯玉祥。到了蒋介石家中,冯玉祥拿着这盏灯笼,唉声叹气的对他说:“唉,这世道太黑暗了!”。从这句话中,大家或许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或许意识到仅仅靠自己的力量真的太薄弱了。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绝望。我依然用文字去激励、叫醒每一个麻木的人,利用文字去医治精神生病的人。他要肩负起属于自我,属于那个时代的那一代人的责任。即便力量微弱,但中国从来不缺这样拥有自信力的人。
那么,难道鲁迅希望的是每个人都可以觉醒吗?并不是。他希望的是每个人能够找到新的生活,是这些人所未经生活过的。觉醒可能会使得那些人重新陷入对时代的绝望和无奈。但是他认为,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所以,最后鲁迅说到: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他依然在绝望中保存一丝希望,保存他奋斗的意志和对时代的期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最能解释鲁迅当时的处世方式,横眉怒对那些丧尽天良、千夫所指的人,俯下身子甘愿为老百姓做孺子牛。这就是为何他表面看似“阴郁”,事实上他的内心非常热烈,且抱有希望。面对北洋政府和文人的谴责,面对后来国民政府的通缉不断,他依旧选择用笔杆为武器,不屈不挠的斗争着。此种精神,真的值得我们学习!
此刻,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鲁迅要将《故乡》写入《呐喊》文集,而不是独属于他回忆的朝花夕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