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0岁的关头,年龄的压力确实的来了,而我也确实的从一名少年变成了一位大叔,内心常常有慌张感。30岁似乎就近在眼前,时间来得这么突然又缓慢,小时候常急着长大,长大了又感到时间走得太快。
我是一名建筑师,大学毕业在市中心的一家建筑事务所上班。工作常常加班,自己一个人租在附近的一所房子里,平常生活没什么乐趣,下了班也就在家戴着眼镜看看书,画画建筑图偶尔也会画画素描景物,乏了就在窗边边喝咖啡边看看街上的路人来来往往,想着这座城市有着数百万的人,而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经历着不一样的人和事,可这一切似乎又与我无关,内心里常有落寞感,就像一根锥刺着心,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寂寞感。偶尔,我也跟着我的哥们阿辉去酒吧、夜店闲度,带着年龄而来的成熟,还算不错的皮相与打扮,也会带着不同的漂亮女人回家睡觉,可是,每次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睡在身旁陌生的女人,又会感到空虚。虽然明明那美丽的肉体散发的体温,白皙的皮肤是那么诱人,可是我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在这孤独的城市孤独的夜里想找个床友太容易了,然后无法入眠,天刚亮就早早离开出门上班。说实话,这种生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吧,至少我还活着,做着虽然累,但也还算是我喜欢的建筑设计工作,我的理想是有朝一日能建造自己设计的建筑。虽然是个单身汉,但需要时也能找个姑娘陪着,只是有时候不知道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只是默默的顺着生活的轨迹向前走,是不是我生活的所谓意义已经随着过去丢失了呢。我想寻找我的意义,想寻找我所爱的人。
最近我发现自己喜欢去一个甜品咖啡馆,舒适的灯光,精心的摆设,让人刚踏进其中就感觉温暖。我喜欢上了这里,也不再在空虚的时候去酒吧、夜店,下班或是闲暇时我会带上一本建筑设计的书,或是带电脑来这里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或是只是单纯得画画图,点上一杯咖啡或是几样吃的,一坐好几个小时。
几次我上店里坐下,偶尔有一个女孩来为我点单。她的笑很美,看到她的笑我就觉得心情愉悦。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看着女生的笑脸就能感到开心。我发现她很特别,她应该是这里的店员,穿着店里统一的服装,留着俏皮短发,开朗、优雅、热情,对每一个光临的客人都礼貌对待,在闲时会仔细打扫店里的每一个角落,布置店里的装饰,脸上常带着笑容。这里的甜品,咖啡也有些出于她的手,好像所有东西经她的手就变成了美妙的艺术品,一会儿就端上了客人的桌。我常常看着她在店里忙里忙外,那般热情有活力的样子,很美。
“先生,您要点什么呢?”她面带笑容拿着一本餐簿给我。
我接过餐薄,在上面点了几样东西,然后微笑着把餐薄还给她。
“谢谢。”我对她说。
“不客气。”她回应我的微笑莞尔一笑,接过餐薄拿走。
她走后,我就忙于我的事,或是看各种建筑书籍或是用电脑修改我的设计图,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第二章
朋友阿辉最近又在叫我去夜店玩了,可现在的我不愿意去了。说到阿辉,那是我发小,从小到大,我倒也跟着他瞎混,最初躲在哪个角落里学抽烟,要么讨论哪个女生漂亮,怎么去追。我刚开始被他带着去学,去瞎折腾,一段时间后就会兴味索然,然后就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他倒是从来都乐此不疲,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有时,我也会奇怪我跟他性格这么不同,竟然也能成为朋友,可能其实是因为我内心也想成为像他那样没心没肺得生活的人吧,我需要像这样的朋友。我一直是个沉默寡言,木讷的人,时常能像个闷葫芦般呆在某个角落写写画画一整天,阿辉则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硬是拉着我向外跑。
高中毕业,我考到本市的大学学习建筑。阿辉没考上大学,在一家餐馆里打工。大学期间我经常去他打工的店里,等他闲时一起吃肉喝酒,聊聊近来发生的事。现在阿辉在另一家餐厅里做副厨师长。
说回现在,一次找阿辉喝酒,阿辉突然面露邪魅得问我:
“怎么?小子,最近你谈恋爱了?”
“没...没那回事。”被阿辉突然这么一问,我一懵,愣楞地回复他。
“哈哈,瞧你这反应。最近叫你上酒吧、夜店,你也不去,难道是招什么邪了?以前叫你去,虽然也半推半就,但好歹也跟着一起去了。现在是怎么了?遇上了哪个心动的妹妹?跟兄弟说说?哈哈。”
“哎...没有。别瞎说,只是最近不想去那种吵闹的地方,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呵呵,行了。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就去追,你都30了,也不能一辈子都当个单身汉吧,忘了从前的那些事吧。”阿辉突然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的跟我说。
我看着阿辉的脸,知道他说得什么意思,跟他碰了杯酒,然后沉默不语。
也许阿辉说得没错,这么多年,我心里也想有一个能说说话,贴贴心的人了,想找回那种温暖的感觉。也许,我是喜欢上了那个咖啡馆的女孩,在她的面前我又变成了一个害怕犯错带着点羞涩的男孩。
第三章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也许是一个幸福的开始,也许是一个悲剧的开端。我即使承认了喜欢她的事实,但我也不能贸然得做出行动,首先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有了男朋友,如果她有了男朋友,我岂不是成了横插一脚的第三者,这样的事我怎么也做不出来。不过,之前即使是我在咖啡店里待到店打烊,也不曾看到有哪个男人来接她,想必她是单身吧。
也许,我应该鼓起点勇气来,直接向她搭讪。可能被拒绝,可能以后怕尴尬不会再去那家咖啡馆,可能会失去这一切又回到以前那种生活状态里,但是不主动就永远没有结果,也许我在她眼中只是一个稍微得体礼貌的客人而已,就这么简单。为了这么个念头,我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没有踏出第一步就永远不会有结果,而我真的准备好了吗?面对拒绝或是要是有了进展,情况会怎样?
在一个清晨里醒来,空气相当清新,我决定了就在今天有所行动。我认真得洗了个澡,认真得洗漱自己,给自己刮了个干净的脸,穿上我最帅气的西装,给自己拍上爽肤水,站在镜子前,为自己打气:镇静,只是当认识一个朋友,没什么大不的!
第四章
我第一次怀着这样紧张的情绪踏进了这家咖啡馆,环视一周,发现了她在,依然是那样美丽热情,面带笑容。见到她我心里的紧张去了一半,不自觉也咧开嘴角,走向我惯常坐的那个角落位置,坐下打开带来的建筑书籍静静等待她来为我点单。
可偏偏今天来为我点单的却是另外一名女孩,心里稍稍叹了口气,还是微笑得接过餐单,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些吃的。为自己送来咖啡和甜点也是其他女孩,看着她在里里外外的忙碌,我故作镇静继续看书,放松自己,但心中冒出焦虑。时间一拖又拖,几次感到她好像望向我的方向,可是我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总不好丢下书直接向她走去吧。
窗外的阳光慢慢昏暗,正当烦闷今天的搭讪可能没戏,手肘撑着桌子,托着额头发呆,在我坐着的地方右方八十厘米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气愤的女子貌似与对面的男子争吵猛地从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拉开椅子,抓起包包,就冲门方向走。捧着柠檬水的我所暗自喜欢的咖啡馆女孩正从我的右后方向前走着,正好被气愤的女子这猛地的一撞,向我的方向倒来,我被这一幕惊到,为了不让女孩摔倒或撞到桌子,赶忙扶住她的腰,而她直接扑倒在我的怀中,我的脸与她的脸近到只有三厘米。这是我第一次与她靠得这么近,我的眼分明对着她的眼,互相看着对方。但这只是短暂一瞬,我们互相脸一红,她立刻从我的身上爬起来,脸上带着惊慌与羞涩。刚刚的那位气愤的女子只是稍稍停顿,回头望了一眼,就尴尬的急匆匆走掉了。而她对面的男子也赶忙站了起来,向我们鞠躬道歉,紧接着就尾随女子追了出去。
这一出闹剧只是给咖啡馆造成了一时的吵闹,立刻又安静了下来,留下另外两个当事人。我和她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突然的惊吓与近距离接触的羞涩之中,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我先出声道:
“你...没事吧?”
“没...没事...”她也渐渐平复了情绪整理了一下衣着,回道。
“哎呀,您的书湿了!”她惊道,原来刚刚她手里的那杯柠檬水被那一撞泼在了我的建筑书上,说完她就赶紧拿来了一块布一边给我的书细心擦拭,一边一遍遍地跟我说:“真是不好意思,把您的书给弄湿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当然并不心疼那书,这一类的书我家里还有很多,更何况我本就是拿它来消遣度日的。
我伸手向我的建筑书想要拿回,可却正好与她的手碰在一起,我俩脸又一红,不约而同地抽回手。
“那个...你的书如果不烘干一下可能会皱巴巴的,要不我给你烘干一下吧。”她看着我,不好意思得说。
我望着她漂亮的眼睛,呆了一会儿,突然冒了一句话“你晚上有空吗?”
“啊?”
“啊,那个...我叫做刘禹仲,是个建筑师。我觉得你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如果你还没有...男朋友的话,晚上我们能否约个会呢?”说完我把我的名片递给了她。我的心悬了起来,但即使是这样我也像个呆子一样望着她的眼睛。
女孩也呆呆地看了看我的名片,又呆呆地望着我蒙了半饷,最后噗嗤一声笑了。
“呃...今天晚上我刚好没上班,我们可以...去逛逛。”
“那你是...同意了?”
“算...是吧,不过我要一会儿才下班。你可能要等我一会儿了。”
“没问题,我在这等着”
女孩扬了扬手里湿了的我的建筑书,带着笑容走开了,而我也对她摆了摆手,笑意洋溢在我的脸上。
第五章
事情有时发生的就像梦一般,虽说发生了一些意外,但好在一切在按好的方向发展。
咖啡馆外,我倚靠在门口旁的墙上。一个女孩推开门左右张望,捧着书在胸前,是她。她现在换下了咖啡馆里的衣服,穿着蓝色牛仔小脚裤,白色T恤,褐色的外套。她看到了我,笑盈盈的走向我,我也直起身迎向她。
“你怎么不在里面等我啊?”
“哦...我咖啡喝完了,书也湿了,不想在里面占着位置,就出来透透气了。”
“呐...书还给你,还是有点皱皱的。”她把捧在胸前的书递给我,我双手接过书,书上原本就只是一部分被水弄湿,被吸干水烘干后,已经基本恢复原样了。我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嗯...还有股柠檬水的味道。”
女孩被我逗笑了,我带着她沿着街边走。一阵短暂的沉默,我默默感受这座我呆了数年的城市中潮湿的空气,今天的空气里似乎还带着点淡淡的香气,带着暖暖的气氛,旁边的女孩温柔恬静,优雅可人。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林锦儿,你是叫做刘禹...仲?”
“嗯,对,你的记性不错。”
“哈哈哈,还行吧,你还是个建筑师。”
“嗯,是的。”
“真是个好职业,我经常看见你在咖啡馆里看建筑书,画画图,今天给你弄湿的书也是本建筑书,感觉你好了不起呢。”
“哈哈,是吗,你有看见?”
“可不能吗,经常看见你来呢。”
给锦儿这么一说,我心中带着些喜悦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今天并没有好好看书另一方面原来我关注的人也有在关注我。
“我曾经梦想过拥有一间自己的咖啡屋,我能在自己的咖啡屋里煮着好喝咖啡,做着好吃的甜点,款待各种好玩的人儿,聊各种有趣的事儿,有音乐,有吉他,有相伴的人,咖啡屋外还能有自己的花园,种种喜欢的花花草草......”我瞧着她一脸憧憬的样子,倾听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就像是在描绘着自己的未来,那样的认真,那样的可爱,不自觉得嘴角向上翘起,本来还有不少的话想对她说,却忘了说起。
见她说的忘我了,我不忍心打断她的说话,只是默默得陪她走了一段路,她倒是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巴巴地望向我,露出羞涩的笑来,吐吐舌:
“呀,不好意思,就顾着自顾自说了。”
“没事,你说话的认真劲倒是挺可爱的。”
她听完咯咯得笑起来,一路上,我们后来还聊了各自的工作生活,我也才得知她今年26岁,还是单身,大学毕业后不喜欢进入公司工作,就找了一家咖啡馆做自己的喜欢的咖啡师工作,学过做甜点,另外很喜欢这份工作,工作勤快,也会做店员的工作,所以很受店里的店长器重,也受其他同事的喜爱。我也跟她说些我工作上的事,包括些麻烦的客户,永远改不完的图,以及总是找我麻烦的上司所长。
已经多久没像这样了,跟一个喜欢的女孩这样两个人走在街边,带着愉快的心情,互相倾吐生活,就像相见恨晚的朋友,感觉这世上就只有我们两人一般,默默的靠近靠近。
第六章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走了很久,后来一起吃了些东西,我就把她送回了家,她跟家里的姐姐、父母同住。
似乎我与她的关系进展得较为顺利,她的性格很好,我也很耐心认真的追求她,我还是经常去她的咖啡馆喝咖啡,看书、画图纸,我们身边的人也大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包括她的同事、姐姐。阿辉也知道了我的感情状态,现在他也没有再找我去瞎玩了,倒是经常来我这蹭饭吃。我一个人单身独自生活了许多年,经常不顾及得自己的饮食,总是随便应付一番或是在外头凑合一餐,现在因为交往的关系,锦儿经常给我送饭吃。锦儿做菜的手艺真的很棒,经常能变着花样的做各种的菜色,每次吃到她为我做的饭菜都觉得好幸福,即使是阿辉这个常年在餐馆打工的家伙都直夸她做的饭菜好吃。可能是因为爱上一个人的缘故,希望为了对方变得更好,我现在的生活与工作都变得比以往规律,觉得每天的生活都变得有意义,开始觉得活着还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锦儿慢慢接受了我的追求,我与她每天总会花很多时间待在一起,一起谈论我们的未来,就像正常甜蜜恋爱的情侣一样。我们会一起买食材做饭,一起吃饭互相喂食,我们会待在一起,互相做着各自的事情,她研究着新式的咖啡或甜点做法让我品尝,而我则看我的建筑书,做我的工作。偶尔,我会买些东西上她家去拜访,吃个饭。之前说过了,她与家里的姐姐、父母同住,她一家人都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她的家人对我都很友好,她的爸妈是开明朴实的人,并没有太多干涉我与锦儿的交往,也没有对我有太多的要求,只是问了问我的职业与大致的情况。她的姐姐是个热情有趣的人,也还并未结婚,与锦儿住在一个房间里,她经常会调侃我与锦儿,常逗得我与锦儿脸红羞涩。
第七章
建筑事务所的工作很忙碌,我从小就觉得做个建筑师是个很酷的事,能够自己独自设计一座印上自己印记的建筑是我从小的梦想。看着建筑物在一块平地上拔地而起,混着钢筋混凝土水泥,从一块砖到一面墙,从地基再到梁板柱,一层一层,再到后期装修装潢,一座完整的建筑就像被各种零部件一件件组装而成一般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那种感觉就像小的时候搭积木,搭出一个自己感觉最棒的模型一样,而建筑师就是满足我小时候那种成就感的职业,就像一个魔术师指挥各种物件组成自己心中最完美的房子,而自己能在其间自由穿梭,欣赏自己的杰作。
但是,现实中的建筑师是一个劳累的工作,也是一个承担责任的职业,你得有专业的知识,你得有建筑的独特品味,你得了解最新的建筑风尚与建筑技术,你得有创作建筑的才能,你得有不错的空间想象能力与绘画技能。作为一个建筑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事务所工作几年,考下了建筑师证,加上平时工作干练与善于学习,我已经成为单位里的业务骨干,所长颇为赏识我,经常对我委以重任,有意培养我,但对我要求也很高,有时则显得有些苛刻。事务所里的业务,我多有经手,但还未独自牵头负责过一个项目。虽然在谈恋爱,但工作上的事情却一点儿也没减少,我不得不如以往那样努力工作。所里最近新承接了一个项目,所长决定将这个项目交给我,让我来牵头负责,这将成为我第一个独立负责的项目,我为此非常兴奋,想尽力完美得完成项目,努力想证明自己。
第八章
这次我负责的项目是设计一座建筑在海滨的别墅,刚接手这个项目时我心里略略意外,以前事务所里接的都是些商业性质的商品房住宅楼、酒店、商场,或是政府部门交予的医院、古建筑外观改造一类的工程,而这次接手的竟是个个人委托项目,我想这位委托人肯定是个有钱人,真是让人羡慕,要说每个人心里总有这样个梦想,有一天能拥有个自己的别墅。对于我,我自己也曾想过有一天我能设计一幢别墅,也是巧,这位委托人还与我有个相似的想法,就是要把它盖在海边,现在想起,那是个遥远的记忆,我的思绪一瞬间被拉回到曾经的那个过往中,那个回忆中交织着一个曾经让我深深印在脑中想摆脱却无法忘记的女孩。我甚至于曾经为此专门去过本市的海边选址,为自己这个构想画过草图,那个草图被我当做一个重要的回忆连同其他大学期间的物件被我放在一个纸盒之中一直带在身边保存。
从沉思中抽离出来,我凝视着手中的项目企划书,感到这个项目与曾经那个念想有莫名的连接。翻开企划书,让我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委托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委托代理人,内容挺常规,预算很充足,上司跟我提到这次的项目要充分发挥我的想象力,让我尽力投入。我心想到不知道这位委托人是哪个神秘人物,不知什么原因竟也不留下姓名,只留下一个代理人。
想归想,毕竟是第一次负责的项目,我也一点不怠慢,怀着热情与一种年少时未竟的情愫投入工作中。但是,在工作时我的脑中总是不断闪现曾经的记忆片段,头脑中思路一遍遍被打断。在办公室里我的办公桌前我手中执笔,画着草图,又将画的图擦拭重画,我心中焦躁不安,拧紧了眉头,揉着我的前额闭目养神。许久,我终于睁开眼叹了口气把草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起身离开办公室回家。
怀着郁闷的情绪回到公寓,锦儿在厨室里做着晚餐。
“你回来啦。”她见了我给我打了声招呼回身接着摆弄手中的食材。
“嗯,我回来了。”锦儿并没有发现我今天的心绪起了什么变化,我像往常一样脸上挂着笑容和她一起准备我们的晚餐。与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做饭,一起享受美食,多少把心头的烦心事都暂时放在了一边,还是跟锦儿有说有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吃完晚餐,处理掉餐余,锦儿在清洗餐盘碗筷,我回到我的小书房兼工作间里,坐到工作桌前,继续我的设计构思,拿着个铅笔在椅子上端坐,看着桌上堆着的图纸与书籍发楞了好一会儿,然后倒在靠背上环视房间,目光扫视到书房好久未翻动的一角,那里堆放着我扔在那的许多杂物。这时锦儿洗完了餐具从背后走来环抱住我的头,靠在我耳边对我说:
“禹仲,店里今晚还需要我帮忙,我一会儿去咖啡馆里,好吗?”
“嗯,好的。”我的手轻轻搭在锦儿的手上,回身温柔看着她。
“我在冰箱里放了切好的苹果,你一会儿出去吃哦。”
“嗯,好。”我轻轻亲了下锦儿的脸,锦儿也回亲了我然后出了门。
听见锦儿关上门的声音,我起身走向那个角落,翻开装着厚厚旧图纸的箱子与其它一应杂物,从最里层抽出一纸盒来,轻轻拂去上面的一层灰尘。我打开纸盒,里面的物件还是像以前那样完好叠放保存着。我看着里面的东西,在最上层放着一张有揉痕的少女素描画。是她,一个让我曾经难以忘怀的人,我拿着画纸,带着复杂的眼神,各种情感涌上心。然后在画纸之下我抽出一张铅笔建筑草图,那张图纸上画着我曾经的念想,一幢我精心设计的海边别墅,在图的右下角这样写着几行字:
“绿光之屋
——给郁涵
刘禹仲”
手捧这张图纸,认真的看了很久上面的设计,心里想这个我曾经梦想中的建筑本来是为了送给当初那个心上人,如今,我已经有了新的恋人,当初的那份感情也已经渐渐淡去。现在不如将它重新建造出来,也算了却当初的那份念想,也彻底迎接我的新生活。
我重新坐回我的工作桌前,拿起铅笔,在画纸上开始画下第一笔,思绪却开始翻转......
回忆闪回到当年,年少青涩的我在大学教室里。那天我上的是大学通识公选课《世界文学名著阅读》,上课铃声响过,为我们上课的女老师正要开始讲课被门外突然闪出的一个女孩打断,她样貌清秀可爱的样子,穿着的衣服显得有几分俏皮,这是我头一次看一个女生看得入迷了。她向老师示意抱歉后就走入教室,径直走到我侧后方的座位坐下,我忍不住朝后多看了她一眼,这时她有察觉的看向我。这是我第一次与她四目相对,我默默得回头,假装认真听讲。老师开始这节课的上课内容,在黑板上写下——《了不起的盖茨比》。
“我们今天上课要讲的世界名著是《了不起的盖茨比》。”老师指了指写在黑板上的标题:“你们谁能说说看《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作者是谁,关于这本书你们都知道些什么?”老师环视了一番教室,同学们都闷不吭声没有回答。于是,老师指了指刚刚那位最后进入教室的女孩:“来,你来说说。”
女孩站了起来,但是她静静站着并没有回答问题,想是应该并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转过头看着她,她发觉后也朝我看了过来。我尴尬得转回头。这时,老师走下讲台来,顿了顿指着我,说道:“来,这位同学你来说说看。”
被老师点名,我只得站了起来回答道: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被誉为‘美国爵士时代的桂冠诗人’的作家弗朗西斯·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以第一人称尼克的视角,为我们描绘了一幅美国纸醉金迷如痴如梦的上流社会的画面,介绍了盖茨比这样一个在金钱的世界里保留初心,为挚爱痴狂的人物,同时通过对比,反讽那个时代的人们的浮华肤浅,崇拜金钱,冷酷无情。”
我回答完,老师点了点头,说道:“嗯,回答得不错,你们两个都坐下吧。”然后继续解说道:
“就如刚刚那位同学所说,虽然作者生活在那个时代,本人亦是个热忠于金钱的人,因妻子讲究排场,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但他却能身在其中的同时,而又能冷眼旁观冷峻的衡量一切,体味灯火阑珊、酒醒人散。就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作家创作出了这样一部了不起的作品......”
上课继续进行中,可我却觉得侧后方有一股异样的眼光在看着我,整堂课心里感觉毛毛的。
下课了,我挎上背包走出教室正准备离开,背后有一女声响起:“喂...喂...你等一下。”我疑惑得转回头,是刚刚那个女孩跟了上来,驻在我的面前。我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同学。”
“你刚刚在看我吧。”
“额...那个...”我显得有些尴尬:“那个...”
“是吧,你刚刚在看我。”她不依不饶。
“额...是有看了下你吧...”我只得挠挠头承认。
“只是一下吗?”女孩扑哧一笑,继续对我说道:“刚刚课堂上看你回答问题,回答得挺不错的呀,看来懂得不少嘛。”
“还行吧。因为平时我喜欢看书,所以知道得多一些,刚才老师上课讲的那本书《了不起的盖茨比》我就很喜欢。”说道刚刚的上课内容,我变得侃侃而谈。
“哦~挺厉害的嘛。”她调侃得看着我说道。
我被看得不好意思,摸摸头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她对着我说道:“那个...你平时喜欢看书是吧?”
“对啊,刚刚跟你说了的啊。”
“我知道!...那么,你来帮我修这门课吧!”
“帮你?”
“对,我要你来帮我。我平时不爱看书,而且比较少来上课,到时就需要你来帮我修过这门课。”
“可是...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就当做你上课偷瞄我的补偿。”
“这...”
“就这样说定了。”说完,女孩转身离开,留下我呆呆得留在原地。
“嘿...你叫什么名字?”我对着女孩离开的方向喊道。
“郁涵。”女孩回身应道又潇洒离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露出微笑,就是觉得这真是个可爱又任性的女孩。多年以后,我发觉当时看她的目光一如后来我看着锦儿一样,温柔中带着怜爱。
第九章
第二天清晨,我从趴着的工作桌上醒来,伸了个懒腰,昨晚工作了一整晚,桌上的设计图纸已经呈现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那正是参考了我昨夜翻找出来的大学时期的设计蓝图。
一大早上顶着疲惫,我带着公文包来到了事务所里,在茶水间给自己倒咖啡来提神,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正巧遇到了所长。所长见了我的样子,对我说:
“哟,禹仲昨晚没休息好啊,看起来很疲惫啊?”
“啊,所长您来的正好,我昨晚一夜没睡,关于这次的项目我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想跟您探讨一下。”
所长点了点头,跟我来到我的办公室,我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昨晚画出来的图纸,展示给所长看。
“昨晚我画了一晚上,先画出了一个草图,设计参考了美国爵士时代复古建筑风搭配现代建筑潮流,在典雅奢华下不缺失简约流畅,建筑的一侧有一个环形游泳池,而在朝海的一面我设计了一条栈道通向一个码头,码头上我计划放置一颗树,树旁设置一盏绿灯。我管它叫绿光之屋。”
所长看了眼我的设计草图,略微一沉吟:
“嗯,设计的风格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不过,还是要委托人满意才行啊,你尽快跟委托人对接联系一下吧。”
“应该是代理人吧,并没有留下委托人的联系方式啊。”
“哦哦,对,那你跟这个代理人对接一下,跟进工作。”
“好的,所长。”
所长离开后,我继续进行我的工作,在电脑上继续构图,完善我的设计。工作乏了,因为昨晚一晚没睡,加上来所里后又卖力得在电脑图上修修改改,实在是很疲惫,我拿起桌边的咖啡来喝了一口,这时我瞄到了放在办公桌上的企划书,顺手拿起企划书来翻开。
“张小姐。”看着企划书上委托代理人的姓名与联系方式,我嘴里默念到,拿出手机拨下了号码。
号码拨通了,我起身走到窗边。随着几下嘟声,一个女声从耳边传来:“你好。”
“喂,你好。我是你委托的建筑事务所的项目负责人,关于这次你委托的项目,我想与你沟通联系一下。”
“哦哦...好的...额...你有时间吗?我们安排个时间当面交流好吗?”
“嗯,有的有的。我随时都有空,时间随你安排。”
“嗯...那好。这样吧,明天下午我来事务所里见面。”
“嗯,好的。”
第十章
就这样,我与张小姐约在了在事务所里碰面。第二天下午我早早得来了所里等待,对于这次的会面,我认认真真准备好了材料,因为是项目的负责人,还是第一次负责项目,我心里显然比平时来得紧张。张小姐如约来了。这是我与张小姐的第一次见面,张小姐衣着得体,散发着成熟干练的女性魅力,第一眼的感觉有着职业女性的美。
“张小姐,你好。”我笑脸迎上她。
“你好,你就是刘禹仲刘先生吧。”
“嗯,是的,关于这次的项目,张小姐,我想跟你展示一下我的想法,请你跟我来。”
张小姐点点头,跟我走进展演室,我立即将我准备的材料用投影机投射在幕布上,首先把我设计的建筑平面图投在投影幕上,并指给张小姐看。因为张小姐不是专业人士,所以我尽量避免使用过多的建筑专用术语,而是用简洁易懂的语言。一下午的时间,关于我设计的想法,我以我尽可能想得到的方法搭配着图纸的效果图为她说明。虽然张小姐还有些许不明白的地方向我发问,但大致明白我的意思,并且相当配合,没有太多的异议,对我的想法和设计也表示欣赏。我很高兴,内心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不过她表示要把我的设计传达给委托人,需要委托人的同意才会跟我进行下一步的协商。
“委托人?张小姐,我不知道委托人是哪位?为什么他这么神秘不与我直接联系呢?作为委托人的话,我觉得我应该约个时间与他见个面的。”
“噢...”张小姐抱歉的说:“委托人的话,他现在还不方便与你联系,请你谅解。不过,我会把你的意思完全的转达给委托人,现在就暂由我来做你们的中间人吧。”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那还请你帮忙转达了。”
“嗯,没问题。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给这座别墅取名叫绿光之屋呢?”
“噢...我为它取名叫绿光之屋是因为一本书。寓意与爱有关。”我正说着,思绪又飘回多年前......
第十一章
一家偏僻安静的餐馆里,餐后餐馆里客人不多,我沉浸在阅读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我深深沉醉于书中所描绘的纸醉金迷的世界,内心为那种富丽堂皇、奢侈华丽的美国爵士时代上流社会而疯狂,欣赏盖茨比这样一个作为美国中西部农民的儿子的穷小子费尽心力进阶成为纽约的新晋富豪,努力融入上流社会,为博得所爱的人的心挖空心思,为获得所爱的人的注意举办盛大的晚宴,为满足所爱的人的奢侈生活而不惜途径发财。我为盖茨比这样的人最终为爱而死感到遗憾,为他对所爱的人心心念念痴心不改而感动,为他对所爱的人倾心付出最后却被辜负,众人只贪慕迷恋他的钱财而心寒。人性就是有时如此单纯,有时又如此复杂,让人琢磨不透,敬畏又厌恶。就像盖茨比信奉的那盏黛西码头尽头的绿灯,它仿佛就近在眼前,但又几乎不可能抓住。那盏灯散发的绿光是盖茨比的信仰,也是我对爱的理想。
我在座位上感觉不远处有个人不时朝我这边瞥一眼,我抬眼望去,原来是上次遇到的叫做郁涵的女孩在我没留意的时候来到了餐馆里,在同一桌上坐着另外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她应该是先看见了我,在她再一次看向我的时候,我向她招了招手打个招呼,没想到她起身向我走来,走到我的桌边,一只手拄在桌角。
“刘禹仲!”
“嗯,对,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可不,上次见面还要你帮我修课来着。”她对我说:“你一个人吗?还是在等人?”
“没人。我就一个人。”
我说完,郁涵于是在我对面坐下。
“额。我最近几节课好像都没见你来。”我对她说。
“嘿嘿,这种公修课可不就是用来逃的吗?要不还需要你来帮我呢。”
“可是,逃课总是不好的嘛。”
“那当然,可人总是不一样的嘛。可不像你,来餐馆吃饭还带着书哩。”她显然看到我刚着这本书来看。
“嘿,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啊。”她问我。
“建筑学。你呢?”
“我在音乐学院。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学建筑的啊,感觉学建筑的男生特别酷呢。”
“嘿嘿,是吗?”
“只不过,不包括你。”
原本,听她说到学建筑学的男生酷,我还有点暗自欣喜,以为她在在夸我,结果被她倒泼一盆冷水,马上由挺胸直背的状态蔫了下来。
“不过,不要紧吗?你的朋友们还在那边等你呢,他们一会儿要催你过去吃饭了。”
“没事儿,一会儿饭菜来了再过去不迟。”她对我说:“既然你是学建筑学的,那你以后会当个建筑师的吧.”
“嗯,不出意外的话。”
“你觉得我以后会做什么职业呢。”
“大概会做个音乐老师吧,教学生乐器演奏。正常是这样的吧。”
“那可不一定,我以后是要做个有钱人的。”
“做个有钱人啊?可是那不容易吧,要怎么做呢?”
“谁知道呢?以后的事谁知道。”
正说着,郁涵的朋友在远处的桌子那对这边喊道:“郁涵,过来吃饭啦,饭菜来啦。”
郁涵转头望了一眼,回道:“我一会儿再过去吃。”然后又转过头对我说:“嘿,你以后可以帮我建个房子吗?”
“建个房子?哈哈,应该可以吧。”
“免费吗?”
“免...费?”
“小气。”郁涵白了我一眼,又继续道:“你最近有时间吧”
“有吧,最近的课程并不紧。”
“嗯哼,那有时间的话,一起读书吧,随便给我看看你记的笔记?我看你有记笔记的。如何?”
“嗯,可以。有时间的话。”
“嗯,可以。有时间的话。”她学着我说话,饶有兴味得看着我:“你这人还真有趣。”
“喂,郁涵,再不过来吃饭的话,饭菜就要凉了。”她那边的朋友又在催她了。
她充耳不闻,却对着我说:“好吧,那我们后天中午约在学校南广场见面,有时间吗?”
“嗯,应该有时间。”
“嗯,应该有时间。”她又学我说话:“你说话都这么言简意赅吗?”
“那我们到时候见咯。”说完她对我莞尔一笑,翩翩起身离开了我的桌子,回到她的餐桌。
我在餐馆又呆了一会儿,向郁涵打个声招呼离开了餐馆,经过餐桌时,他的朋友们向我瞥了一眼。
第十二章
张小姐走后,半悬的心终于放下,我拨通了锦儿的电话,约她一起去吃晚饭。
在一家西餐厅里,我与锦儿面对面坐着边吃边谈论今天我与张小姐的会谈。
“今天与客户的会面如何了?”锦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得问我。
“嗯,还算顺利吧。张小姐挺满意我的设计的。希望接下来的工作张小姐也能够这样配合。”
“嗯,那接下来可以开始建造别墅了吗?好期待哦,好想看到禹仲第一次负责的作品建成。”
面对锦儿调皮的眼神,觉得她可爱极了,我笑笑,伸手摸摸锦儿的头,说:
“还不行呢。我的设计还得托张小姐转达给委托人,得到委托人的同意许可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建造。”
“哦,是这样啊。不过,禹仲设计的别墅真是好漂亮啊,我好喜欢,好想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觉得委托人一定会喜欢你的设计。”
“希望如此吧。不过,原来锦儿你喜欢我的设计呀!”
“嗯!喜欢!我看了设计图,觉得真的好美,有一种梦幻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一种热烈又...又...寂寥的爱。可能我不太能说出那种感觉吧。但是真的喜欢,禹仲你真的很有设计天赋的。”
“哈哈哈,锦儿,你说得太过啦,我都被你夸得不好意思了。”
“嘻嘻。不过,禹仲,你是怎么设计出这样一个作品的,真的好厉害,是灵感吗?听你说过,你是在一晚上的时间里给设计出来的。”
“额...”我为是否应该告诉锦儿,这个作品的设计其实跟另一个女孩有关而犹豫。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不,其实,我在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这个别墅的设计。”我说。
“啊?在读大学的时候?”
“对,对这个别墅的设计与构思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完成了,所以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把它重新做出来。”
“哦,难怪。不过,禹仲,你能在大学的时候就能做这么了不起的设计真是了不得了。”说完锦儿没有继续再询问设计的由来,可能也见我没有要说的意思,就吃起面前的东西。见她没有继续说话,我也吃起我的西餐,可是心里却想起心事来。
第十三章
后天的中午,在学校南广场公园,我没有等到郁涵。那天我把我上名著阅读课的笔记本放在背包里带在了身上,下了专业课,我就来到学校的南广场,坐在台阶上等郁涵。可是,等了半个多小时,一直没有等到郁涵的出现,于是我独自进了南食堂吃饭。在食堂里我想着郁涵如果有来南广场的话应该也会进食堂来找我,于是我选了个看得见门入口的地方边吃边等她。等我吃完饭,依然没有看到郁涵,来食堂吃饭的人从熙熙攘攘到寥寥几人,我在南广场开阔的地方又等了一小会儿,终于放弃,上画图室画图去了。此后隔了数天也依然没有遇见郁涵,也没有留她的联系方式,索性不再去想它了。
有些事情总往往在放弃之后,又会回过头来找你。一天,我在画图室里认真得画着我的建筑图,郁涵跟着几个同学从教室外经过看见了我,她别过了同学径直进入教室站到了我的身旁看着我画图。
“画得不错呀!”她说。
我注意到了她,惊讶起身地对她道:“嘿,是你啊。”
“嗯,在教室外面路过看见了你就进来了。吓了你一跳吧。”
“哦...没有。那天你没来吧,我等了你很久。”
“嗯,那天的事不好意思,因为临时有事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没法告诉你,抱歉。”
“哦...这样啊。”
“其实是社团的事。我参加的学校播音社那天通知了我要参加我梦寐以求的复试,所以没法去赴你的约。”
“哦?播音?就是学校里的播音么?”我稍显得有些激动。
“嘿嘿,你猜我面试结果如何?”郁涵狡黠一笑。
“想必是通过了。”我想也想得出。
“哈哈哈,对。我进了播音社。也许哪天你就能在校园里听到我广播的声音了。”
“嗯,那还真不错啊。”
“是吧。”郁涵得意地说。
这时候,我看了看窗外的光线,估摸着差不多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就对郁涵说:“一会儿你有事么,我打算走了,一起回家如何?”
郁涵没有拒绝,我收拾收拾绘图工具以及图纸,抓起背包与郁涵走出了教室。
因为家住本市的学生可以回家住,本地学生往往会选择在本市读大学。我与郁涵家都在本市,不过郁涵家较远所以住校偶尔会回家,今天无事正好回家。因为是夏天,天暗得较晚,时间尚早,郁涵提议去市东方向的海边,我们乘了好久的公交。到了站,大概是傍晚时间,我与郁涵往海边方向散步,边走边聊天,夕阳灿黄色的光线洒向海平面的景色好美好迷人,我们走到了海岸的堤坝边上挨着坐下,凉爽海风习习吹来。
“真美啊!”我望着海面的景色感叹道。
“是吧。你很少来海边吧。”郁涵说。
“嗯,对啊。我住的地方离海远,很少来海边。”我转过头对郁涵说。
“是么?”郁涵对我说完转头表情认真又透着深邃地看向海面:“不过我从小就喜欢来海边坐着看海,只要看着海烦心事什么的立马就烟消云散了,内心也会变得很宁静。”
看着郁涵的侧脸,觉得她就如这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样美,美得让人心动,让人看得入迷。
“喂,禹仲。”郁涵突然喊我的名字并转向我,吓了我一跳,赶紧把头转向别处假装在看别的地方,又慌张转回头面对郁涵:“嗯?嗯?怎么了?”
但是郁涵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慌张又或者说是心里在想着别的什么根本没有在意,而是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上次拜托你以后帮我建个房子来着是吧。”
“嗯,是呀”
“我可是认真的哦。我以后就想在这海边盖个房子,吹着海风,面对着美丽的大海,永远住在里面,不要有什么烦恼。”
说完,郁涵又面朝向大海,表情那样专注,让人不忍打搅,我也就不再说话,望着海面,陪着郁涵享受这美好的宁静,同时脑袋里又反复思考着郁涵说的话,想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身上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吸引着我。
那天,我们一直待到太阳落山,最后郁涵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家,说是要好好招待我这个朋友吃顿饭,也为感激我帮她修公选课的事,虽然实际上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我们在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菜,就来到郁涵的家。郁涵的家在一家小杂货铺的楼上,我们从杂货铺后面的楼梯上楼,经过小杂货铺的时候,我看见郁涵向铺子里坐着的慈蔼老爷爷打了声招呼,老爷爷手抚着一只窝在怀里的毛发橘黄的大花猫,郁涵上前摸了摸那只猫跟它玩了一会儿,和老爷爷交谈了一会儿,随便指了指我,大概是在介绍我是她的同学。住房是老式的民房,虽然住所有些老旧,但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看上去十分清爽。进去后不久她就开始准备饭菜,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她的家人。我在旁边笨手笨脚得为她打下手,一边问她:“你的家人呢,他们不在家吗。”郁涵边用铲子翻动锅中的菜,边面无表情得回答我:“他们都在外地。爸爸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干货店,只是能勉强维持着家里的生活开支,姐姐和她的未婚夫也在外省经营着一家不温不火的汽车修理店。妈妈的话,早年间就过世了。”“哦...不好意思。”听到她的家人早逝我略显抱歉的说。
“没什么,早已经习惯了。”
“这么说的话,你就一个人生活咯。”
“也不是啊,我还有三爷爷还有阿花。”
“你说的是楼下杂货铺里的爷爷和那只猫吗。”
“对啊,三爷爷从小就是我家的邻居,他的老伴也过世了,两个儿子也已经成家,很少回来。他从小就对我很好,待我就像亲孙女一样。现在我的家人都在外地,我们就更是相依为命了。阿花是三爷爷老伴去世之后养的猫,听过三爷爷说过他老伴很喜欢小动物,但是养育两个儿子上学成家,每日起早贪黑,没有余力养宠物。阿花是在他老伴殡葬那天后来路上遇到的,当时阿花很瘦弱,呆在路边楚楚可怜得一直看着三爷爷,三爷爷觉得它就像老伴为了不让他孤单特意安排来陪伴他似的,于是把阿花带回了家领养。这么的也过了好几年,看着阿花现在那么肥的样子真不知道阿花当年瘦弱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啊。”说完郁涵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也一起笑了起来。
后来在吃饭的间隙我才知道,因为郁涵妈妈去世后,爸爸一度很消沉,家里的经营也因此支持不下去了。郁涵的姐姐正值叛逆期,面对家道的中落不知所措因为无人看管学习也落下了,后来交了个男朋友干脆辍了学去了外省。当时原本有个幸福美满家庭备受宠爱的郁涵不但失去了母爱,连父爱也失去了,原本乐观开朗的性格也增添了一种哀愁,但坚强的郁涵没有因此被打败,反而用安慰逗笑来陪伴爸爸度过难熬的日子,爸爸逐渐走出阴影,但生活依然难过。再后来郁涵的爸爸为了养家也不得不去了外省经营生意,留下郁涵在本市上学。
说实话,郁涵的手艺真是不错,做的饭菜也是相当多,而且色香味俱全。那次吃的真是很饱,为了不辜负郁涵的热情招待,我可是撑大了我的肚子尽力得把所有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惹得郁涵笑称我是饿鬼上身,而我则反说还不是她的饭菜太好吃了。帮着收拾碗筷,差不多时候我就起身离开了,郁涵送我下楼的时候随带了一些饭菜给楼下杂货铺的老爷爷,而我则心情愉悦腆着肚子坐着晚班地铁回了家。
第十四章
那天之后,我与郁涵的关系亲密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告诉了我她的身世或是我去她的家里吃了顿饭的原故,我感到一丝情愫在两个少男少女之间若隐若现。我时常在上画图课的期间竟不觉中画出了郁涵的图像,记得她对我说过将来要在海边建个房子的梦想,上课时时就分心想起。但在学业上一点也没落下来,反而加紧认真得学起专业课。
期间,我时常去找我的好友阿辉闲聊吃饭,因为他在本地的饭馆打工,所以我时常去那找他。阿辉津津有味地与我聊起他最近泡校园女生的经历,说他如何的有魅力,靠着花言巧语用几块钱买的奶茶骗女生在校园里约会与他接吻,靠着用短信与女生维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或是勾搭本地酒吧里天真女生上床。我听阿辉说的经历感到很惊讶,也对他那样肤浅地对待女性感到一些厌恶,反问他女生怎么会这么随便,怎么能这样与陌生的男人的约会上床。阿辉听完哈哈大笑,面露狡黠得问我是否还是个处男,得到我犹犹豫豫肯定的答复以后他嘲笑我上了大学竟然还是个处也是不多见了。我很不服气,略带怒气的反问他还是个处男怎么了。
玩笑归玩笑,阿辉问我总该有个喜欢的对象什么的吧。我想了想,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郁涵活泼可爱的影子来。阿辉见我思索着我不说话,低声对我说:“看来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吧。来,快说出来,兄弟我保准帮你把她把到手。”阿辉说完拍了拍胸脯。
“说什么呢。”我没好气的说。
“哟哟哟,还生什么气啊。你这个年纪有喜欢的对象很正常。”
“有又能怎么样,又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不知觉中我轻易就暴露了心中那点心思,低着头陷入思索。
阿辉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双手抱起胸来,细细端详着我,过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喂,你总得告诉我她是个什么人吧。”
我抬起头嗫嗫道:“她是我在一节公选课上意外遇到的女生。她人吧热情又活泼,但有时候似乎又很沉默,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哈哈哈,我看你是被那女人给迷住了吧。”阿辉又似嘲笑起我来。
“喂,你到底是不是给我出主意的。”我有些生气得踢了阿辉一脚。
“嘿嘿嘿,行了行了。”阿辉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凑近我说道:“听着,我觉得吧这个女生应该是对你有好感的,只不过还没有完全对你敞开心菲,你下次再跟她见面的时候可以尝试着去靠近她,碰触她的身体,让她感受到你的温度,然后你们就能...”
“就能怎么样?”我眨着眼睛凑近阿辉看着他认真问道。
阿辉一脸猥琐,用双手轻轻握拳大拇指比对着碰在一起,看着我:“Kiss懂吗?Kiss!”。
我似懂非懂得点点头。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其实阿辉根本不是什么恋爱大师,所说的泡妞经历也不过是饭桌上的吹牛,所用也不过是一些拙劣的手法,当时的我也不过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本就也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也不知道什么长久以往放,只是单纯为了好感,只要是跟可爱有趣的人待在一起就会感到愉悦美好。所谓的爱,所谓的初恋爱体验与泡妞哲学是不同的。
第十五章
灰暗的天空,穿着西装,戴着领带,脚踩皮鞋,早已不是少年的我驾车来到了曾经那片熟悉的海滩,迎面吹来的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带着复杂的情感我蹲坐在海滩上凝望着这片海,曾经脸上满布着青春气息的少年成为了一脸成熟的青年。我拿出从车上带下来的公文包,从中取出图纸,是别墅的效果图,我把图纸举在面前,眯着一只眼睛,把图纸上的建筑比对在近前的沙滩上,想象它建成的样子,仿佛它就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嘴角慢慢浮现出微笑,恍惚中一个人从别墅中向我走来,我张大双眼,才辨认清那人是郁涵,她咧着嘴开怀的笑容呈现在脸上,我张开嘴想大声叫喊她,可是她又突然消失了,连同身后的别墅。有时候你害怕忘记一个人,是因为害怕曾经与她有关的那段时光就像不曾在你生命中存在过一样消失,那是珍贵的记忆。我呆坐在原地久久不愿挪动离去,叹了口气重新望向滚滚冲上沙滩的浪花。丢在一旁的图纸下边被海风缓缓吹开露出下边一张素描画的一角。
...
在阿辉的“良言善劝”下,青春迸发的费尔蒙使我决定尝试按照阿辉所说的方法一试。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约了郁涵去海边吹海风,那天我们穿着休闲装,运动鞋,我们踩在柔软的海砂上,并排漫步在海滩上。郁涵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也很开心,我们赤脚坐在海滩边上,我不经得时不时偷看身边的郁涵,郁涵自然清纯的侧脸显得那么美丽动人,明明她就在身边而我却感觉她像浸入我的内心,内心悸动又不安,无论多少年后都难以忘记这种美好的感觉。此刻,我的心里是紧张的,因为我正想付诸阿辉告诉我的所谓可以增进我与郁涵关系的方法。郁涵双手撑在沙滩上支撑着身体正享受着海风拂面的感觉,神情放松得望着海面。而我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郁涵修长的弹过钢琴的手上,我们坐着的距离挨着得是这么的近,我仿佛能轻易碰触到她的手。我将手同样放在沙滩上,缓慢又似不经意得向郁涵的手靠近靠近,不觉心跳也加速了。就在马上要碰到她的手时,郁涵突然得转过身对着我,手也缩了回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我神色有那么一丝紧张,但我马上调整我的姿态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眼神从她的手移开转向海面。尴尬的空气有那么几秒,郁涵开口对我说:“禹仲。”
“啊?”
“我在播音社的表现不错,你应该很快就可以听到我的播音了。”
“哦?是吗?那真是太棒了。”我为此感到很高兴。
“噗嗤。”郁涵笑了出来。不过,一会儿郁涵话锋一转,突然又对我说道:“诶,禹仲,你是男生,你知道怎么让一个男生喜欢上一个女生吗?”
“啊?怎么了?”我疑惑不解。
“哎,一个播音社的学长,他之前一直在做培训教导我播音学习的工作。”
“额,你是在说谁?”这时的我还是不知道郁涵的意思。
“哦,对了,他也是建筑系的哦,还是建筑系学生会会长,也就是你的学长。”
“你是说靳宇鑫学长?”我突然想起郁涵曾经说过学建筑的男生都很帅,原来是指他。
“嗯,当初也是因为他才想加入播音社的,他在播音社里也是担任社长。”
靳宇鑫是我建筑学系的大三学生,也算是校园的风云人物,人帅家里听说又有钱,还在上学就已经开着一辆宝马轿车。想当初我大学刚入学时还是他帮带着办理入学手续的,平常学习生活中有不明白的也会向他请教,虽然说人带着富庶之家的傲慢,但总的来说对他既不算喜欢又不算讨厌吧或者说我对他还有一些敬畏,毕竟是前辈又是学生会的会长。
“那你是喜欢他吧?”虽然说已经能大概猜到了答案却还是问出了口。
“算是有好感吧,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那么多的女生喜欢他,他那么受欢迎又怎么会在意到我。”说完郁涵流露出无奈的表情,然而一会儿又笑着对着我说:“不好意思,禹仲,竟然就问了你这样的问题。”
我尴尬的笑笑,说没事。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是好,明明是我喜欢的对象,可是她喜欢上的却是别人,还是明显优质于我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又何德何能能让郁涵喜欢上我呢,只是一种奢望吧,其实能像这样保持愉快的朋友关系我就该很开心了吧。
然后,我们接着一起看海,感觉还是看海让人没那么多的烦恼。此时我看着郁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复古的walkman。她拿着walkman对我说这是已过世的喜欢的音乐的妈妈小时候送给她的礼物,她很喜欢这个礼物,一直当作宝贵的东西留在身边。她拿着一只耳机伸给我,同时把另一只耳机放入耳廓里。我也把另一边耳机塞入耳朵里,耳机里传出钢琴乐曲《River Flow In You》的声音,乐曲就如同曲名一般像溪流流淌进我的心里,浸润我的心田,让我完全沉浸在当时当刻。柔和的阳光照耀下,一对美好鲜活的男女,各自带着一只耳机享受美妙的乐曲,留下年轻的背影。
第十六章
在我的公寓中,我还在彻夜的赶工图纸,自从投入到这个项目后,我将我的全付心思都放在了其中,有时候忙碌起来甚至好几次差点忘记了与郁涵的约会而迟到,虽然我内心十分抱歉,但是锦儿是很体贴的女朋友,知道我认真的投入工作所以总是包容我,为此我常常买花买礼物送给她,我希望能够弥补我的怠慢,我知道哪里有总是包容对象的女朋友,想想锦儿心里肯定也多少有些难过不高兴,只是没有说出口。但我显然没有尽到身为男友该尽的责任,我似乎投入更加多的时间在我的工作上,张小姐近期也频繁与我对接工作上的事务,提出需要改进的地方。马上,项目就要进入实际施工阶段,这又增加了相当的工作量,我整天都忙得晕头转向,既要负责联络施工,又要根据张小姐的要求修改设计图,张小姐今天打电话告诉我第二天要与我见面协商下一步的工作,我只得加紧我的工作。
第二天,拾掇好自己的我提前到了一家商务咖啡厅找了个安静的位子坐下,看着刚拿出来的新修缮的图纸思考一会儿要与张小姐说的。
在座位不觉坐了很久,一个身影从旁边晃过坐到了我的跟前,我蛮以为是张小姐,抬头就开口道:“张小姐,你来......”话到了一半结果却卡了壳,因为我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的脸,我疑惑的看了眼她,陌生女人打扮入时,长相漂亮,气质精致,比之张小姐有过之无不及,嘴角勾着笑,闪闪扑朔的大眼睛正直直得望着我,相比起来,我穿着半旧的正装,熬过夜的倦容,简直相形见绌。
“小姐,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坐错了位子?我正在等的人还没来。”我咧着嘴礼貌得对着我坐着我对面的陌生女子说道。
“哦?我坐错位子了吗?”女人的声音很有感染力,很动听,听着让人舒畅,看起来又是义正言辞。
“是的,我正在等一位重要的人,要谈一些事务。”
“真巧,我也正在找一个人,名字叫刘禹仲?”女人调皮得一挑眉毛。
我听到她竟然说出我的名字,心里感到惊讶,心想可能是张小姐今天有事无法过来,所以临时让另一个人替代她来与我见面?心里一琢磨是有这种可能,可是这位小姐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呢?虽然怀着疑问,但还是回应道:“我就是刘禹仲,是个建筑师,请问你找的是我吗?”
“哈哈哈,当然是你,我远远的就认出了你来。”陌生女子笑着说道。
我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讶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远远的就认出了我?她是怎么大老远的就能认出我来了?就算是张小姐事先告诉了她我的相貌,但是一眼就辨认出我来还是有些不合情理。而且她这情绪反应就好像与我早已认识,就像与老朋友打招呼一般,我难道见过她么?我疑惑得看着她。
想是被我讶异的表情逗得,陌生女子又笑了起来,之后渐渐平缓下来,对着我说:“虽然看起来成熟了些,但你还是呆呆的。”
“请问,你到底是?”
“我是郁涵,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吧?”女子终于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就静静得看着我,仿佛是要看我什么反应。
什么?当这个陌生的女子口称自己是郁涵,我惊呆住了,竟然是她!我不经细细看她的脸,这精致的脸上画着淡妆,虽然经过这么些年变了些模样,但确实与我记忆中的那张脸那么相像。我以为经过这么多年,我已经变得相当成熟,但是当她的脸此时此刻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却还是张口惊呆在原处。这实在是太让我没法想象了,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你是郁涵?是你?郁涵?”我几乎无法相信我的耳朵。
“对,是我!”她扬起脸试图让我看得更清楚。
我向后靠在椅背上,怀着觉得不可思议的神情打量着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这里?是张小姐让你来的?”
面对我一连串的疑问,郁涵笑出声来,之后她对着我说:“你觉得呢?准确的说是我自己要来的,跟张小姐没有关系。”
我尝试细细梳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件件事情跳上我的脑中,郁涵,张小姐,海边的别墅,项目企划书。对了!企划书!我记得上面的并没有写委托人的姓名。难道说,她就是委托人么?有太多的疑问此时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也不知道是否跟最近用脑过度有关,我感到头脑有些晕头转向。与其这样感到困惑,不如直接开口问好了。
“委托人是你吧。我接手的这个项目,是你委托的吧。”我双手扶在咖啡桌上,面对着郁涵的脸。
“说对了。没错,这别墅确实是我要建的,我就是这个项目的委托人。”
果然,我的猜测没错,她果然是项目的委托人。这样的话,一些问题仿佛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当初这个项目会来到我的建筑事务所,为什么所长不派给其他前辈,会把这个项目交给我。想到所长把这个项目交给我,原来不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我的勤奋工作,而是因为她,一时间一种羞辱感充斥心中,愤怒由然而生。但是她为什么不在当初就出现呢?为什么要在项目马上就要动工的时候出现呢?为什么要多出个张小姐来?还有郁涵她哪来的钱来建别墅的?有太多的疑问了。
“所以这个项目是你给我的吧。”
“额...也可以这么说吧。”郁涵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特意交代过所长一定要让你来做这个项目,而且不让他说出我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一定要找我来做?你是在羞辱我吗?我竟然天真得以为是所长认可我的能力才把项目交给我的。我真是个傻子。这个项目我不做了!”我生气得激动起来,开始收起图纸并起身打算离开这里。
郁涵冷静得看着我收图纸,直到我转身欲离开时,她才叫住了我:“喂!刘禹仲!我说你能不能别那么孩子气。你以为我就那么稀罕你吗?确实!在这个城市里能做这个项目的建筑师有的是。可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因为只有你最了解我的梦想,只有你知道我想要是什么样的房子。我需要你来替我完成这个梦想。再说它不也一样是你的梦想吗?”
郁涵的话触动了我,我愣在原处,随后转身向着她回应道:“那早就不是我的梦想了。”
“好,就算不是你的梦想了。那按照职业道德,你已经接下了任务,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你怎么也得完成它啊,你可是个建筑师。而且你已经完成了设计,马上就可以动工了。付出了这么多努力,难道你要半途而废吗?”
我一时被说动了,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逐渐恢复了冷静,重新坐了下来,待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对她说:“你是要继续建造工作吧。”
“当然。”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就来找我。”
“如果一开始就找你的话,你也许就不会那么轻易得就接下这个任务。”
听到这话,我略略不忿看向别处。
郁涵接着说:“所以,我安排我的秘书来做我的代理。”说完她顿了顿。
“张小姐?”
“嗯。但实际上你的设计我都让她转交给我看过,要修改的地方也是我提出来的。”
“何必这么麻烦。”
“其实也有别的点私心,想看看你是不是还记得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的事哪谁还会去记得。”
“是吗?不过你的设计图可是出卖了你。”郁涵伸手要拿我的设计图。
我觉得被她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在她碰到图之前按住图纸不动。
“喂,我可是你的雇主,我要看我的别墅设计图怎么了?”郁涵缩回手对我说道。
“现在都只是你的一味说辞,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要是不信的话,你就打电话给你的所长好了。”
不服气的我拿出手机,给我的所长拨打电话求证。随后很快,从所长肯定的回复里,我不得不应允将继续跟郁涵继续配合认真完成项目。挂掉电话,无奈得面对早已知道结果的郁涵。
“好了,叙旧就先暂时告一段落了,现在可以继续我们工作了吧。”郁涵指了指我装着图纸的公文包,我只好把公文包递给了她,她把图纸拿出来看了起来。
我在她对面坐着,一面也偷偷观察着她,这么多年她的脸依然让人赏心悦目,特别是认真的样子,即使年龄在她的脸上加了些许痕迹。她身上给人的感觉,依然那么和煦,让人觉得想在她的身边多待一会儿。郁涵脸上的表情随着翻动图纸不断变化着,时而蹙眉,时而凝视,时而撇嘴,时而点头微笑。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郁涵放下图纸,收好递给了我,坐直身体看着我说:“嗯,图纸我看完了,设计我很满意,基本也有按照我的想法修改,我希望能够尽快进行施工。”
“施工队的话没问题,我会去联系。”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得说。
“嗯,很好。”
接下来我们静默了一段时间,我与郁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都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其实有不少问题想问问她,但又觉得问出了口又稍嫌有些探听别人生活的嫌疑,也有些不愿放下身段。两个人就这样干坐着,一度有些尴尬。想来郁涵也有同样的感觉,没多久后,我们都憋不住了,几乎同时出声道:“你...”
我们都愣住了,郁涵先反应过来立刻对我说:“你先讲。”
我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来选址看看,建设用地使用权,动工许可证等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郁涵显得有些失落,叹了口气说:“会的,我当然会去那看看。”顿了顿看看我,又对我说:“你就没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对你说...什么?”
“你就不问问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为了找到你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找了市里的不少家建筑事务所呢。”
我皱了皱眉,手抓了一下头发开口说道:“额...那个...那你是从哪来的...那个...”我难为情地说不出口伸个手指转个圈。
郁涵看着我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白了我一眼:“你是问我哪来的钱建这别墅吧?”
我默而不语,尴尬得笑笑算是默认。
“怎么,你以为是怎么来的,那钱可是我正当赚来的。”
“没有没有。这样,那确实要恭喜你实现了当初要成为有钱人的理想了。”
“谢谢。”
“那么,你...应该结婚了吧?”
“嗯,四年前结婚了,跟着有钱的老公在外地经营着一家医疗器材的公司,挣了不少钱,然后就想着回本市建个房子,也为以后退休了好歹有个房子可以住,可以过着随时喝着咖啡看看海过惬意的生活。”
“呵,还没老就想着退休了不是。”虽然郁涵那样说,我偷偷注意到她的手上没有戴婚戒,但我没有说破。
“人也得做长远的打算嘛。”
“那倒是。”说完我靠在椅背上,盯着自己的手。
“那你现在结婚了吗?”郁涵问我。
“没有,不过现在有个女朋友。”
“哈哈,不错嘛,她漂亮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说着这话时,郁涵的眼里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她很漂亮,人也很温柔。”提起锦儿,我幸福得笑了:“现在还没有想到结婚,不过感情还算稳定。”
“不赖嘛你,那你可要好好得珍惜她。”
“嗯,那是当然的了。”
郁涵咯咯笑起来:“瞧你这认真的样子,弄得我真想见见她,想看看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真是幸福啊,禹仲。”
被郁涵这么一说,我不好意思得笑起来,说道:“要是你想的话,一起出来吃个饭什么的也是没问题的。”
“哈哈,好啊,我想她也会很乐意见见我的这位老同学以及委托人的。”
郁涵打了个哈哈,之后我们又聊了聊各自的生活以及一些后续工作事宜,就结束了这次的会谈。我回到我的办公室中,整理我的资料,回味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像是冥冥之中摆脱不开一般,兜了一圈又遇到了她,望着手里的图纸久久得呆在原地。
第十七章
一个天气爽朗的早上,我来到锦儿工作的咖啡馆,远远的看见了她在忙里忙外的工作。看着她忙碌而充实、快乐而美好的样子,一种甜蜜幸福的微笑泛上我的嘴角。我静悄悄的走上前,躲在她后面,瞅准时机,大声道:“小姐,能给我来杯咖啡吗?”认真得在擦拭桌面的锦儿显然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见是我,笑了起来。我拿出藏在身后一束郁金香,看着锦儿对她说:“呐,这拿来当小费可以吗?”锦儿笑得更开心了,接过花责怪得对我说:“别闹了,我在上班呢,被别人看见了笑话。”说着看了看周围,与她一起工作的女店员们投来嫉妒而会意的微笑。
“没事,她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吧。”我抓着锦儿的手对她说。
锦儿难为情得拉着我的手带我到一个座位上让我坐下,假装生气得对我说:“你啊,就在这儿先坐着吧。”说完她就离开了,我看着她笑着把郁金香插在咖啡馆里一个显眼位置的花瓶中,我就在这位子上等着锦儿忙完工作,觉得有些无事可做,我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空白的纸上画起画来。
好在今天咖啡馆里的客人并不多,不知觉中终于等到清闲了,锦儿悄悄走到我身后突然环抱住我的脖子想要吓我,又看到了我作得画柔声道:“哟,大画家画什么呐。”说完伸手拿起了我作的画。画上画得是锦儿,明丽的侧脸,手捧鲜花,扎着马尾辫,干净而又清新。
“这画的是谁呀?画得真不像。”锦儿看出来画得是自己,故意娇嗔道,脸上却藏不住留露出的羞涩而愉快的笑。
我手抚锦儿的手臂,回头故作严肃脸说:“哦?是吗?那我把这张画扔了好吧?拿来。”说着就探出手欲拿画。
锦儿赶忙撇开我的手,拿着画就躲到一旁,说:“既然是要扔的,那就先放我这,我帮你扔。”
我开心得笑起来,锦儿则拿着画坐到了我的对面。
“今天是什么风啊,怎么把我们的大建筑师给吹来了呢。”锦儿手捧脸朝着我满脸天真得说道。
我也模仿她的动作,说道:“我来找我的女朋友不行吗?”
“哦?女朋友啊。在哪呢?”说着,锦儿左顾右盼起来。
“可不就在我的面前吗?”
“切,原来你还记得你有个女朋友啊。哈?”
“嗯?我怎么敢忘掉呢?”我故作惊恐状。
“呵,还以为你眼里就只有工作了。”显然锦儿对我在工作上花的时间超过了陪伴她的时间而不满。
我挠挠头,说:“哎,我努力工作不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嘛。”
“好好好,你努力工作,努力工作。”说完锦儿转变了埋怨的口气关切得问道:“现在进展得还好吗?张小姐那边同意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动工呀?”
“嗯,今天正打算和你说这个呢。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嗯嗯?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之后,我把我与郁涵的奇妙会面与谈话告诉了锦儿,但是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没有告诉她我与郁涵的过往,只是跟她说郁涵是我的一位老同学,大概是因为信任以及照顾我的建筑事业的原因而来特意委托我的。
“真是一次有趣的经历啊,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遇见老同学。不过禹仲倒是有一位有钱人同学呢,也是挺荣幸的嘛,还不赶紧抱住人家的大腿。”锦儿听完我的述说后调侃我道。
“哎,得啦,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也不过是受人委托替人做事的小小建筑师罢了。”
“咯咯咯。不过,也是奇怪,为什么她不一开始就出现呢?为什么还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呢?”锦儿扶着头作沉思状。
我顺着锦儿的话头急着说下去:“是啊,为什么呢,大概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吧。哈哈哈。”
“哼,想着人家好歹是个女同学,该不会是因为以前跟你有过一段感情,现在想来和你重燃旧情吧。”锦儿突然诘问我道。
有时候真害怕女生的第六感,面对锦儿的发问,我心里一悸,掩饰慌张故作镇静得说:“哪能啊,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真是...”
锦儿噗嗤笑了,说:“我就想试试你,我还是相信禹仲你的为人的。呐,既然人家拜托你,你可要好好为她服务啊,不要辜负了人家。”
“那是当然不必说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她还想请我们两个一起喝茶来着。”
“好啊。我也想见见你这位神秘的同学是什么人。”锦儿撅着嘴说。
我笑了,锦儿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们在咖啡馆里偷度过了一个慵懒的下午时间。
第十八章
就这样与郁涵的三人会面安排在一家火锅店的晚餐。三人的初次见面起初我们都显得有些拘谨。作为三人中唯一的一名男士,也是两位女士的中间人,我不得不尽努力调和气氛的义务,但相反的我越是主动就越是显得笨拙,弄得自己有些尴尬,反倒是两个女人自己各自熟络了起来。
“你就是禹仲的同学吧,听禹仲说这次也是你委托给他的项目,真是要麻烦你了啊。”锦儿对郁涵礼貌得说道,而我则在旁边笑着往锅里放着料食。
“哪里哪里,我还得要禹仲为我好好得建房子呢,应该是我拜托他才是。”郁涵笑着回道。
“你不知道禹仲为了这个别墅,有多花心思呢,每天醒着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它忙活,简直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你不知道我都觉得他是不是在乎了我,多少次都忘了和我的约会。”说完锦儿责备得看了我一眼。
“哈哈哈,他一直就是这么的死板,认准了一件事情,就非要做到不可。真是的,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啊?是这样吗?那就怪不得了。不过,禹仲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啊。他大学时候有没有谈过别的恋爱?我问他,他只跟告诉我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你知道是谁吗?他老不说。”
“哦?有吗?有吗?”郁涵说完眼睛直直看着我似要从我身上寻找出答案,锦儿也探寻得看着我。
我被两个女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急着脱口而出得说;“啊呀,没有啦。不过是个贱女人。”话说出口,心里突然梗塞了一下,看了看下两人。
郁涵的脸黑了一下,锦儿则被我的话逗得笑出了声对我说道:“如果真是个贱女人的话,那辛亏咱们禹仲没有跟她好上,是吧?”说完,锦儿从锅里夹了一块肉到我的碗里,温柔得看着我,我平静得笑笑。郁涵一直看着我们俩也陪着尴尬笑了笑。
锦儿起了身离开座位去上洗手间,就剩下了我与郁涵两个人。锦儿走了有一会儿,郁涵往自己嘴里夹了一片牛肉,看着我嘲讽得问道:“贱女人?你说的是谁啊?我见过吗?嗯?”
我本来正埋着头吃着火锅料理,听到郁涵问我这个问题,我皱皱眉头抬起头,尴尬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呵呵,说的不是我吧?嗯?”郁涵挑着眉说道。
“不不不,不是说你。说什么呢。真是的。”
“呵呵。”郁涵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眼睛直看着我,我被看得有些汗毛直立。
“锦儿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珍惜她。”郁涵说。
“那当然的,我会的。”
郁涵不依不饶得看着我,锦儿这时回了来看着我们俩这僵持态势坐回我身边的位子好奇道:“嘿,你们俩个聊什么呢?”
郁涵变了口气与脸色,和气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正聊着我们的项目呢。”
“哦,对了,听禹仲说现在可以开始动工了,是吧?”锦儿说道。
“嗯,差不多了,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完毕了。”郁涵看了看我,我点点头。
“啊,那真是太好了。真想看看别墅建成的样子。”锦儿接着对郁涵说:“不过,郁小姐,真羡慕你呢,年级轻轻就已经是事业有成了,都能建起自己的别墅了。”
“哪里哪里,也就做了点小生意赚了些钱而已,算不上什么。”
“不啊,比起我们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啊。对不对。”锦儿说完看着我。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啊呀,不说这个了,到时开始动工了,我可是要道现场监督的。禹仲,不许偷懒哦。”郁涵对着我说。
“那是当然了。”我回答。
“禹仲肯定也会用心的。”锦儿附和道。
这次的晚餐时间就在三个人有聊有笑得互动中愉快结束。
第十九章
建筑的工作按照计划正常展开,工人们在工地上有序得进行施工。我戴着安全帽在施工工地上拿着图纸蹦上跳下得指导工人施工。和煦的阳光下,我擦拭着额头上流下的汗水,坐在建筑工地上,拿着水瓶喝着水,一边与工头交代工作事宜注意事项,一边看着正在施工中的房子。
一辆车从外边驶来,我起身面向车子,郁涵戴着一副墨镜从车驾驶座上下来并向工地走了来。她脱下墨镜看了看施工中的房子然后对着我说:“进展得还不错,对吧?”
“嗯,还算顺利。”说完我领着郁涵参观工地,指给她看哪里将会是客厅,哪里会是书房,哪里又会是卧室。
“这里会是一个漂亮的房子对吧?”郁涵转头满眼期待得对我说。
我笑了,回答道:“我希望它会是。”
郁涵听了后默而不语,转头朝海边走去。我也默默跟在她身后,随她走向海边。背后传来施工敲打声渐渐变小。
在海浪浸湿的沙滩上,郁涵驻足望着海面,我慢慢走上前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一同望着平静的海。
“已经有好久没像这样看海了。”郁涵开口说道。
“外地难道没有海可看吗?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喜欢看海啊?”我说道。
“呵,在远离海岸的内陆哪有海可看。何况每天为各种事忙得鸡飞狗跳的,哪有时间悠闲看海。”
我笑笑,说:“那是,你可是忙于事业的人。”
郁涵没有回话,向前望着的眼神中透露着忧郁与伤感。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会儿,郁涵叹了口气,怀着怨恨的语气开口道:“忙于事业,忙于事业,呵呵。真的难道有了钱就能快乐吗?”
我听了调侃得说道:“你说什么呢...没有钱你又哪来的钱来建这房子?没有钱你又哪来的这优雅气质的贵妇生活?”
郁涵幽怨得看了我一眼:“呵,贵妇生活,真是讽刺。你以为我过得生活就是这样?你一个活得自在又有人爱的幸福的人又怎么知道我的烦恼。”
我有些恼怒,冷笑道:“自在?你就以为我活得就很舒服吗?人活着谁还不是一边挣扎一边安慰自己,何况这世界哪里有完美的人生?我难道还不得为着每个月的房租而奔忙吗?每个月的生活开销还不是一大笔钱?以后要结婚不也还得存一大笔钱?现在的房价涨的比工资还快,我难道就没有压力吗?这怎么会是你这样单身的富婆会了解的。”
“你说什么?”郁涵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得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既然是结了婚的人那为什么不戴婚戒?而且过了这么久,为什么你老公都没有出现?我想除了你单身以外没有别的原因了吧。既然是单身,为什么要骗人说自己还在婚?。”
“呵,真的是。”郁涵满脸涨得通红,显得有些激动:“真的是让人尴尬,扯个慌竟然还让人给拆穿了。”
说完,郁涵烦躁起来,并快步得走离这里。我想她是真的生气了,想来自己一激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就开始感到懊恼,我赶紧尝试喊住她:“郁涵!”
她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疾步而走。我急了,迈开步追了上去,赶到她的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说:“喂,郁涵!你听我说。”
郁涵停住了脚,缓缓转过身,冷冷的看着我:“怎么?”
“好吧,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要揭穿你的,也不是想让你难堪。我可能一时激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是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郁涵冷哼一声,背过头去。
“我希望你能平复一下情绪。不过有什么必要来骗我呢?”我平静得说。
郁涵轻叹了一口气,过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我不过是不想被看轻罢了。真是,一个30岁的女人,到了离婚的地步,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吧,说出来也只是让人感到丢脸罢了。特别还是在感情正幸福的你面前,总不能输了面子。”
我看着郁涵说道:“真是...我难道是那种人吗?我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看轻你吗?”
郁涵不作声,我叹了口气对她说:“想喝点酒吗?”
她看了看我点点头,于是我带着郁涵驱车到一家我以前常去的酒馆。
在酒馆柜台上安静的氛围里,我们并排坐着。郁涵一杯接一杯得灌着红酒,脸喝得通红。我看着难受,拉住郁涵拿着酒杯往嘴里的手,对她说:“好了,别喝了。”
郁涵想要挣脱我的手继续喝酒,我抓紧不放,说道:“你喝得够多了!别喝了。”
“你不用管我!今天我就想喝个痛快。”说着就挣脱开我的手,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我看着她如此任性得喝着酒,自己也抿了几口手中的酒问道:“真是的。有必要喝成这样吗?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要...离婚了吗?”
郁涵抬起红扑扑的脸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我,说道:“呵,差不多了。当初选择跟他在一起,也是因为他有个不错的家室,想着能一起操持事业的话,倒也能够有一个优渥的生活,可最后还是败给了时间,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我气不过回了这里,不过好在没有孩子。”寮寮几语,此时的她就像一个经历了人生风霜的女人,看着她这样,我心里不觉有些心疼。
“那你不打算离婚吗?”我低声问道。
“现在要是离婚了,我怎么向他要更多的钱,哪来钱建现在这个别墅,我靠什么生活。现在就是拖着,律师说了拖得越久就能拿到越多的钱。”郁涵说道:“对了,张小姐就是我委托的律师,也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啊。”
“现在暂且不想再去想这个破事了,况且如今我爸爸又病重正在医院里躺着。”
“你爸爸?你爸爸不是在外地做生意吗?”我震惊道。
“一年前被诊断得了癌症晚期,回了市里的医院治疗,现在的情况也只是维持现状,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郁涵红扑扑的脸上布满忧伤。
“真没想到,你爸爸他竟然...真是难为你了,一个人要承受这么多。”我也替郁涵感到难过,看着杯中的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郁涵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姐姐姐夫一家子以要照顾刚出生的二娃为由将照顾爸爸的责任都推脱到了我的身上。”看着酒瓶里已经没酒了喊酒保来再开一瓶酒。我赶紧制止她:“你不要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醉了最好,醉了就不要再去想这一切的麻烦了。”说完郁涵向酒保摇着手中的空酒杯喊道:“酒!酒!我要酒!”
“不不不!不要再拿酒了。”我拉住郁涵对酒保说。此时的酒馆里,许多双眼睛朝着我们看,就像在看一出闹剧。
“郁涵,好了!够了!”我抓住郁涵的手认真得看着她,她这才停下。
郁涵此时有些醉了,整个人摇摇晃晃,要我扶着才不至于东倒西歪,我向酒保要了一杯水给郁涵喝下。
“你还好吗?郁涵?”我看着她的眼睛。
郁涵以手撑在桌子上托着额头,过了一会儿似乎清醒了点。
“我每次去医院看望照顾我爸爸,他总是要问我什么时候把我的丈夫带去让他看看。呵呵呵,关于我的婚姻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郁涵抚着额头无奈道。
“在老人他现在这样的情况,确实不应该去告诉他这种事。”顿了顿,我说道:“要不,什么时候带我去看望看望你爸爸吧。”
郁涵抬起头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
“哦,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单纯得作为一个朋友去看望一下你的爸爸,毕竟你一个人照顾爸爸也不容易。”我说。
“嗯,也好啊。”听完我的话我能感觉到郁涵身上忧郁的气息减少了不少,人也似乎清醒了一些。
“那就这样说好了,你也别再喝那么多酒了。我们走吧。”我趁着这机会让郁涵打住继续喝酒的冲动,结了账,拉着她走出了酒馆。
第二十章
自从上次见面后,我才明白郁涵的经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她也有着属于她的烦恼。虽然心疼她,但有时,遇到些挫折与孤独的时候,我也总会安慰自己,这世上哪里存在什么完美的人生?人生就会有缺憾与不足,也许你一时能沉溺在愉悦中,可过后又会被不同的烦恼给打击,挫折感、抑郁感与孤寂感就会涌上心头。这对我一样,对郁涵包括其他人也一样,我们唯有不断得拿出生命的热情积极去面对这未知的人生。
我答应过我要去看望郁涵的爸爸,于是在工程进展得还不错的一日,我提着一篮水果和一捧鲜花来到郁涵爸爸所在的医院。因为事先已经知会过了郁涵,所以郁涵在我来医院的时候领我进了她爸爸的病房。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郁涵的爸爸,没想到就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进了病房,我看到一个虚弱的中男人躺在病床上,眼睑耷拉着,鼻中插着鼻氧管,戴着帽子遮盖做过化疗后的脱发,躺在叠高的被子上。
郁涵欠身俯在他的耳旁,边对他说:“爸,瞧,我的朋友来看你来了”。
“叔叔,您好。”我向他伸手打了个招呼。
郁涵的爸爸注意到了我的到来,缓缓抬起眼皮朝向我,一直盯着我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了什么异样,也往自己身上瞧了瞧。
郁涵靠近我耳边跟我说:“我爸爸他现在的情况时好时坏,说话也很费劲了,你可以靠近他跟前和他聊聊。”
我点了点头,看向郁涵的爸爸,他依然在看着我。他现在虽然虚弱,但眼神里带着坚毅。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久经人生风雨的男人,即使如今躺在病床上,也依然保持那种身为成年男人的倔强与不屈。但我又察觉到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情,那是一个男人经历命运的坎坷后的留存的善念?还是对爱女与人生最后的依恋?
我迎着郁涵爸爸的目光走上前去,搬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靠近他的床头,对他说:“叔叔,您好。我是郁涵的朋友,今天特地来看您来了。呐,这些是我给您带的礼物。”我晃了晃我手中的花与水果。他缓缓得点了点头,我便将花与水果放置在床头旁的搁物桌上。
“叔叔,您感觉还好吗?”我关切得问道,但是没有立即得到回答,他看我的眼神里慢慢透露出一点柔和来,似乎想要与我说上些话,张开嘴努力鼓动喉结,但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我想他确实没法顺畅得说出话来,因为他的表情慢慢变得急切起来。看他吃力的样子,我握住他的手,对他说:“叔叔,您别着急着说话。”
他点了点头,眼神慢慢缓和下来,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感觉到他有些疲惫,我就这样静静得陪着他。一会儿后,想来他是困了,竟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慢慢抽出自己的手,看着郁涵爸爸睡着的样子很安详,我不禁笑了。我回头看郁涵,她一直在我背后依靠在墙上看着我与他爸爸的互动,现在我起身跟郁涵走到病房外。
“不好意思,我爸爸他现在有时就这样,陪他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可能是治疗的后遗症吧,你别介意。”郁涵说。
“没事,我感觉你爸爸挺好的。”
郁涵笑了:“他都没跟你说一句话,你就觉得他人挺好的。”
“他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感觉他是个有温暖的人,我想他应该是个有爱的人,所以他也应该是个好爸爸。”我也笑了。
“呵,我倒希望他是一个好爸爸,自从妈妈过世后,他就变了个人,如今又变成这样一副模样,而且因为一直卧床的缘故,脾气也变得越发的古怪暴躁。”
“别这么说,至少他曾经也是一个好爸爸,我能感觉到他应该是爱你的。”
郁涵不说话,这时候郁涵的一个电话打来。她到一旁接听电话,我看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不时应答,想来应该是发生什么事情。一会儿,郁涵挂掉了电话,朝我走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道。
“嗯,是张小姐打来的。”郁涵说:“是关于我与丈夫的离婚事宜,她要我现在去过去跟她商量些事。”
“哦,是这样。”
顿了顿,她对我说;“说来不好意思,我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帮我照看一下我爸爸,好吗?”
“嗯,好啊,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可以帮你照看一下,你去忙你的吧。”
“那谢谢你了。”
“没事。”
郁涵离开医院后,我回到了病房里。看着郁涵的爸爸还在安睡,我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静静看着他。此刻的他安静得睡得就像个小孩一般,想着他曾经经历过的丧妻之痛,心中觉得难过。我一时无事可做,就拿起桌上的书报看起来。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书也看得乏了,我起身走动走动做做运动,感觉得肚子有些饿,就拿起桌上的一颗苹果去清洗。回来坐椅子上吃了苹果后,觉得还是不解肚饿,就又拿起桌上的几根香蕉吃起来。
剥了香蕉皮,我抬头看到郁涵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看着我津津有味得吃着香蕉。我在想他会不会是也饿了,就问道:“饿了吗?”他点了点头。
我就也拿了一根香蕉伸到他面前,问道:“吃这个可以吗?”
他又点了点头,于是我就将香蕉皮剥了,拿小刀在报纸上把香蕉切成合适入口的小块,用一根牙签扎起喂给他吃,他一口一口竟吃得很有味道。很快一根香蕉就被吃完了,我问他:“还要吗?”
他点了点头,我就又拿起根香蕉照样切给他吃,总共喂了他有三根香蕉,最后他才满意得吧唧嘴。
“好吃吗?”我问道。
郁涵爸爸看着点点头我,鼓动喉结说道:“好吃。”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郁涵爸爸说话,虽然他说得十分吃力,但也让我感到有些高兴得笑了。接着我倒了杯水给他喝下。
“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郁涵的爸爸看着我安静的摇摇头。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郁涵的爸爸思考了一下,伸出手指指了指我刚刚还在看的报纸。
“哦,你是要我读这报纸给你听吗?”
他点了点头。
于是我拿起报纸来,稍微翻动了几下,找出一些近期发生的新闻,调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念给郁涵爸爸听。
有趣的是报纸上写的一则新闻讲的是一对父女的故事,父亲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因为嗜赌输光了钱,将女儿卖给了人贩子。若干年后,父亲依然是贫困潦倒,在街边可怜得行乞,一辆车停到路边,一名优雅的女人从车上走下来,停在行乞的父亲身边放下一些钱,而此时的双方因为长久的分别早已不识得对方了。而父亲在女人俯身放下钱的时候抬头看到了女人脸上眼角边的一块胎记,父亲认出那个形状和自己的女儿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在女人转头离开就要上车时,父亲尝试着开口对她的背影喊道:“楠楠。”女人惊讶回身,认真注视着眼前这个叫出自己小时候乳名的男人,认出了这个小时候以买棉花糖的名义哄骗自己,亲手将自己女儿交给人贩子的父亲。但是女儿稍作停留感伤后,还是强忍泪水坐上车子开车走人,留下身后悔恨呼喊的父亲。原来,在小时候,女儿被交给人贩子后,所幸的是被转卖到一户善良但没有子女的夫妇手中,那时的女儿已经隐约懂得些人事了,也很早从养父母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一直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身父母孝敬。自己也聪明努力,大学毕业后进入大公司,做出了一些成绩,成为了一名部门主管。
郁涵爸爸躺着床上认真听我念的故事,不知是不是也受到些感染,突然伸手抓住我捧着报纸的手。我困惑得看着郁涵的爸爸,而他则神情严肃的看着我,对我说:“帮我照顾好郁涵。”
“嗯?”我感到有些疑惑,在想郁涵的爸爸是不是把我错当成了郁涵的丈夫,我正想开口解释我只是郁涵的朋友时,他又对我重复了相同的一句话:
“帮我照顾好郁涵。”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一时心软不愿意说破这个错误,只得注视他的眼睛回复道:“好的,我会照顾好郁涵的。”
郁涵爸爸得到了满意的肯定答复后,神情放松了下来。我随即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给他捋了捋被子,慢慢的他又犯起困,眼皮搭拉下来,嘴里却还不停念叨着同一句话:“帮我照顾好郁涵。”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郁涵爸爸慢慢入睡,心想也许一个病中虚弱的父亲对女儿深深的爱就是如此,在深感自己病重将不久于人世之时把自己的女儿交到另一个人手中代替自己守护,这也许就是身为父亲最后的职责,也深感郁涵爸爸对我的信任,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了我,我感到一种责任落到了我的肩上。
一直到夜里,郁涵才从外头回来,推了推在椅子上休息的我。我与郁涵走到医院走廊上谈话。
“照顾我爸真是辛苦你了。”郁涵对我说。
“没...没事。”我揉了揉眼睛说道。
“我爸他今天没什么事吧?”
“你爸爸一直在挺安静的睡觉,中间醒来了一次,我喂了他吃了三根香蕉。”
“香蕉?”
“嗯,对,那时我肚子饿正吃着香蕉他正好醒了,也许是看到我吃得很香,我就拿了根问他要不要吃,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吃了三根。”
郁涵笑了:“真有趣。还有什么事没?”
“他还让我给他读报纸来着。”“哦,那他今天心情还不错嘛。要是在以往他脾气可差了,哪里会静静的吃东西还听人念报纸,肯定在那翻来覆去的让人不省心。”
“是吗?可能是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他不好发作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告诉郁涵说她爸爸要我好好照顾她的事。
“也许是吧。”
“对了,你今天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郁涵背过头:“他提出想修复感情,不愿意离婚,并且说已经和那个女人分开了。”
“那你怎么想的?”
郁涵叹了口气:“我还不了解他这个人吗?早已看清了他的为人,他这次回头找我不过是舍不得了要被分掉的家产,况且即使这次与那个女人分开那还有下次呢?下下次呢?”
这样看来郁涵她是已经做好了要离婚的决定了,其实想想郁涵当初选择她的丈夫又是否多少有那么一些缘故是因为他的家室,当然我不是揣度郁涵就是个一心委身于钱财的女人,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内心也如同所有的女人一样渴望着一心一意的爱,然而同时又希求着优渥的生活,她曾经就向我吐露过类似的心声。可这世上难有两全的选择,当你做了一种选择你就要为你的选择最终负责。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过?靠分到那些钱吗?”我对郁涵说道。
“我在想能不能找一份家教钢琴的工作,希望我摆弄钢琴的那点技能还没有丢光。”
“哈哈,我记得你以前钢琴还是弹的很好的。”
郁涵笑了:“你还记得啊,我可是得过奖的!”
“记得,上学时候我一次去你教室找你,你当时在全班前演奏《卡农》,弹得真的美了。”
“哈哈哈。是吗?你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啊。你这个人可真挺念旧的嘛。”
我尴尬笑笑,之后郁涵留下来继续照顾她爸爸,而我则离开了医院回了我的公寓。
第二十一章
回到公寓,躺在自己的床上,伸了个懒腰,终于能放下一整天的疲惫,回想今天发生的事,脑子里一直萦绕着郁涵爸爸对我说的话,要我替他好好的照顾郁涵。可我怎么照顾她呢?我爱着我的女朋友,我爱锦儿的单纯善良、单纯可爱。但同时我内心的悸动告诉我,我忘不了郁涵。
我在床上辗转着,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迷迷糊糊得沉入梦乡。在睡梦中,我来到了一间教室外,我听到有悠扬的钢琴声传出。我听出了这首曲调是《卡农》,声音、旋律是那么美,让人陶醉,我走到教室的窗前,我看到郁涵坐在教室班级同学与老师面前的钢琴前演凑。这是我记忆中的场景,我来郁涵所在的音乐学院找她。自从上次听了阿辉的馊主意,反正亲没亲到,不过好在和郁涵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琴音弹奏结束,掌声响起,郁涵略带羞涩得起身向大家鞠躬致意。下课了,慢慢得同学们一个接一个从教室走出。
我看见了和同学一起走出教室的郁涵,正想要喊住她,突然有一个男生抢在我前面截住她。我愣在原地,仔细瞧那男生,原来是我建筑系的学长靳宇鑫。郁涵非常开心得迎上学长,两人热切得交流。
正感到疑惑靳宇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靳宇鑫学长扭头朝我这边看时,发现了我,立刻跟我打了个招呼:“哟,这不是禹仲吗?”郁涵同时也看见了我,惊异得对我喊了声:“禹仲!?”
靳宇鑫疑惑得看了看我们俩一眼,说道:“原来你们俩认识啊。”
“嗯。他是我的一个朋友。”郁涵向靳宇鑫解释道。
靳宇鑫明白得点点头。
两人走向我,靳宇鑫学长首先开口对我说:“禹仲,你怎么在这呢?”
靳宇鑫人长得斯斯文文,又高又帅,相比起来,我就显得相形见绌了,长相普通,衣着普通,我攥紧手中本想给郁涵看的为她画的画像别到身后,吞吞吐吐说道:“没...没,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
“哈哈,那真巧啊,可惜你刚刚没有听到郁涵钢琴弹得有多美。”靳宇鑫看了看郁涵,郁涵则羞涩得笑笑,接着靳宇鑫转过头对着我:“既然这样的话,顺路的话,那我们就一起走吧。我正好要送郁涵回家。”
“哦...哦...”
我尴尬得应着,靳宇鑫已经迈开脚步离开,郁涵紧跟其后。虽然感觉到不舒服,疑惑两人的关系究竟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但还是将画像收好跟上两人的脚步。
我们都坐上了靳宇鑫的宝马汽车,靳宇鑫在前面开车,郁涵坐在副驾驶座上,而我则坐在后座,就像个被忽略的隐形人一样尴尬得看着他们两人热切得交谈着。
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原来靳宇鑫是为了今年的社团新年晚会的事而来邀请郁涵做晚会的女主持人的。
“那么,郁涵,你就答应跟我搭档做新年晚会上的主持人吧。”靳宇鑫边开着车边撇着头对郁涵说。
“可是,我觉得我做不好。”郁涵拂了拂头发,羞涩得说。
“不会的,我之所以找你来做女主持,就是因为觉得你能够做好。特别从你在播音社的表现,你的声音、你的形象都很符合要求,我非常看好你。”靳宇鑫回答道。
“哈哈,这样的话,那我试试看吧。”郁涵笑着说道:“如果干不好的话,你可别怪我哦。”
“不会不会。如果你都做不好的话,那就更没有人能做好了。”靳宇鑫毫不掩饰得夸耀着郁涵。
郁涵低头羞涩得笑了笑。
靳宇鑫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我,我此时正有些拘谨得听着两人的对话。
“郁涵,你是怎么认识禹仲的?”靳宇鑫问。
“是在一个公选课上偶遇的。”郁涵说。
“我就说这闷小子是怎么搭上你这个大美女的。”靳宇鑫自以为得幽默得说道,大概是觉得通过贬低我能在郁涵面前显得自己很高级似的。
郁涵没回话在后视镜里偷偷瞄了我一眼。
靳宇鑫瞥了郁涵一眼接着说:“禹仲刚进学校那会比起现在还木呢,穿着土土的衣服,总是一个人背着书包抱着书或是图纸独来独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孤僻呢。”
郁涵微微一笑,靳宇鑫接着说:“不过现在好多了,还会交朋友了,还是这么漂亮的朋友。哈哈哈。”
“哈哈哈,别这样说,其实禹仲还是有不少其他优点的。”郁涵说道。
“哦?是吗?看来你对禹仲了解得不少啊?”靳宇鑫带着惊讶的口气对郁涵说道。
我在靳宇鑫的车上就这么窘迫得干听着靳宇鑫在郁涵面前委婉得贬损我而却无法反驳,尴尬得不行,而且还是明知郁涵对靳宇鑫有着好感。这时候,在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靳宇鑫的车刚好在靠近路的一边停下。
郁涵正欲解释些什么,我急忙开口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要去一个地方。”打开后车门,从车上一溜而下,跑了出去,全然不顾车内的二人之后怎样得议论我。
我茫然得走在街边的路上,内心感到十分的颓唐,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何在,与靳宇鑫相比起来,我感觉自己就像空气一样可有可无,怎么会有人喜欢像我这样的人呢?我只感觉自己的步伐越走越沉重,最后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二十二章
“这么说你是失败了?”在阿辉打工的餐馆里阿辉坐在我的对面对我说道。
我沮丧得点点头:“我觉得我想放弃了。”
“笨蛋,你这说的什么话?”阿辉从烟盒抽出一根烟拿起打火机点上抽起,吐出一口烟直喷我脸上。
我被烟呛得直咳嗽,厌恶得朝后靠摆了摆手,拨散眼前的烟雾。
阿辉接着对我说:“追女生最重要的是要靠锲而不舍,要厚脸皮。你这样受一点挫折就放弃的,怎么能追到女生呢。”
“是吗?”我说:“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追什么女生了。”
“得了吧,你不能这么就放弃了啊,这不是还有哥们我在这给你出招吗?再不济,我带你去追其他女生去。”阿辉说。
“你出的都是什么瞎招啊,一点都不靠谱。而且我也不想追其他女生。”我沮丧道。
“看来你还真是个纯情小男生啊。”阿辉又抽了口烟说道。
阿辉见我不再说话,掐灭了烟头,起身走到我身边坐下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好了,兄弟,我来给你出主意。”
“又什么主意?”我瞥了瞥眼。
“别不信啊。我这不是泡妞高手在这吗?”
“切。”
“你想啊,女生最喜欢的是感动。人家靠钱靠脸泡妞,你就靠你的才华。你仔细想想看,知道人家喜欢的是什么吗?你就照着她这个喜欢的去讨她的欢心。”
我听了低下头若有所思。
第二十三章
听过阿辉的话后,我有事没事就在图书馆与画室两头跑,决心要把郁涵曾经提过的房子画出来当作礼物送给她。
一日走在课间校园里的小路上,广播里传出了郁涵的声音来。郁涵念诵的是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著名诗篇《当你老了》。我走在路上静静陶醉在聆听郁涵朗诵的声音里,心里十分快活,终于能听到郁涵在校园里广播的声音了,内心真为她感觉到开心。
而转念一想到靳宇鑫此刻可能就在郁涵的身旁,我又感到心中一阵不适,低头迅速穿过校园里的林荫小路,奔向画室,投身于学习设计中不去想让自己烦心的事。
有意思的是,在我埋头于画图之中时,郁涵脸红扑扑得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画室里,向我打招呼。看样子是兴匆匆刚下了播导之后就跑了过来的样子。
“禹仲!禹仲!”
“郁涵?”我抬头看着她。
“怎么样?听到了吧,我在学校广播里的播音!”
“嗯!听到了。真了不起啊,我真为你感到高兴。”我笑着说道。
“哈哈哈,是吧?”郁涵扬起傲娇的脸来:“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啊?去哪?”
“你跟我去就知道了。”说完郁涵拉起我的手拽着我走了。
原来。郁涵带我去的是学校综合楼的天台上。这时的天台之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啊!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子了。”郁涵伸了个大懒腰,双手撑在天台的栏杆上,转头对着我笑了。
“你有那么累吗?”我笑着说。
“怎么没有啊?最近又是上课又是播音又是彩排新年晚会的,忙得焦头烂额,你不知道有多累呢。”郁涵既是抱怨又是无奈得叹了口气说。
“嗯,这样...那靳宇鑫学长最近也一样辛苦吧?”我试探性得询问郁涵。
“你那么关心他干嘛?难不成你对他有意思?”郁涵向我投来戏虐的眼神。
“哈哈哈。”我尴尬得笑着回应她的这一疑问。
郁涵莞尔一笑,转身坐在身后学校设置的长椅上,从口袋里拿出了walkman,将一只耳机放入耳朵,一只耳机递给了我。我接过耳机与她一起坐下,将耳机塞入耳朵里。音乐响起,我们闭着眼睛静静享受音乐。
“能借用一下你的肩膀吗?”郁涵突然开口对我说。
“嗯...”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于是郁涵就闭着眼睛把她的头枕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心脏也随之砰砰直跳,转头就能闻到她的发香,以及看着她那张闭着眼睛的娴静温雅的脸。这是我自上一次在沙滩之后第一次与她离得这么近,而且这次根本没用阿辉教的什么奇怪的方法。
郁涵枕在我的肩膀上,我只得直直得坐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动到她。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鼻腔中传出轻轻的鼾声,她就这么静静得睡着了。
我看着她酣睡的脸笑了,但也有了一次机会好好得观察她。我认真得看着她的脸,用手轻轻将挂在她脸上的几缕头发拂到她耳后,此刻的我觉得有一股暖暖的感觉漫上心头,觉得此时咧着嘴疲惫得睡着的郁涵可怜又可爱。
盯着郁涵的嘴,这时我又想起了阿辉的话来。“Kiss”的念头在脑海里一直萦绕,我既为自己会有这么个龌蹉的念头苦恼又为这个念头感觉到兴奋,心跳随之跳得愈加得快。
我感到左右为难,但最终冲动占据了我的头脑,我对准郁涵的嘴唇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慢慢亲了下去,郁涵的嘴唇软软的温温的,说起来其实感觉并没有特别舒服,但是对于我来说,它的特殊意义在于这是我第一次亲吻女孩,更重要的是这是和郁涵的亲吻啊!还有什么在当时比这更有意义的了。但是这种行为说起来并不光彩,其实就是偷亲女生罢了。
亲了郁涵之后一会儿,郁涵微微皱皱了眉头,鼻中缓缓抽了一口气。意识到郁涵就要醒来了,我赶紧调整自己的坐姿做好。郁涵慢慢地把头从我的肩头移开,端坐起来,但眼睛还是闭着的,看来还没完全醒透过来。
郁涵皱了皱眉头,终于睁开了眼睛,眨了眨,扭头看见了我,开口用慵懒的口吻对我问道:“我刚才是睡着了吗?”
“嗯,你太累了。”
郁涵向后仰了仰头:“是啊,是有些累。”然后看着我说:“你没有在我睡着的时候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没...没...我能做什么事啊...”我慌张得说。
郁涵好像没有看出我的慌张,若无其事得就站起身,说道:“对了,我还要去准备晚会的事情,先去了。”然后摆摆手向出口方向走去,留下了我独自一个人。
第二十四章
不知不觉中,建筑的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我行走在正装修中的房屋中,手机突然响起,是郁涵打来的。
我接通了手机,耳边传来了郁涵焦急的声音。
“你先别急。怎么了?郁涵?你慢慢说。”我试图安抚郁涵的情绪。
“是我爸爸,他陷入了紧急的情况。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找谁...”郁涵在电话里情绪激动得说道。
“你先别急,我现在马上过去。”说完我挂了手机脱掉安全帽,奔向停靠工地旁边我的车子,开车往郁涵爸爸所在的医院前去。
赶到了医院,经过询问护士,找到了郁涵。此时郁涵爸爸正在急救室中,而郁涵现在看似平静的坐在门口,我气喘吁吁得跑到她跟前,发现她的脸上挂着泪痕。
“你爸爸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
郁涵看见了我一下子哽咽起来:“我今天照顾我爸爸时候突然发现他昏迷了过去,现在还在急救室里面没出来。不知道他会怎么样,我现在真的好害怕。”
我第一次看到郁涵这个样子,蹲下抓住郁涵的手,看着对她说:“你先别着急,医生还没有出来,我们还不知道结果,先不要往坏处想。好吗?”
郁涵的手不住得颤抖,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内心是多么爱她的爸爸。不一会儿,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和护士先从里面出来了。我和郁涵赶紧围了上去,伸着头往房间里看:
“医生,医生,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摆了摆手,将急救室的门关上,转身对我们说:“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需要休息。不过你们最好要做好心理准备,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恐怕...”医生摇了摇头,随后与护士一起离开了,留下我与郁涵在急救室外守候。
随后几天,我经常来医院看望郁涵的爸爸。一次,郁涵将我满脸凝重得把我拉到病房外面。
“怎么了?”我疑惑得看着郁涵。
“我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好了。”郁涵低着头说道。
“哦,那挺好的啊。”
“那...禹仲,别墅的建造进行得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现在已经接近接近完成。哦,你放心,我会尽快让你住上的。”
“不是...我不是着急要住进去的意思。你知道的,我爸爸他的病...为了他的治疗已经花费了不少的钱也一直都是我在支付,而现在他的病情又加重了,每日的医药费以及看护的费用都相当昂贵。我离婚之后从丈夫那好不容易分得的那点财产付完我爸爸的医药费另外还要承担别墅建造的费用。说实话,原本以为足够支付的钱,现在算下来所剩余的已经不多,恐怕项目已经是难以为继了。”郁涵难为情得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点点头。“可是...如果现在不继续建造的话也实在是可惜。”
“真是抱歉。”郁涵低着头说道。
我双手抱胸低着头在走道里来回踱步,叹了几口气,也感到十分遗憾与可惜,最后我停下脚步转身对郁涵说:“先这样吧,你爸爸的病要紧,先给他好好治病,钱的事先不急,我们回去想办法.”
说罢,我告别了郁涵回到了我的公寓里,锦儿今天刚好也在家中,就像与以往一样,我向她打了个招呼。但是我没有发现的是,今天的锦儿与往常有些不同。此时的她干坐在客厅中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神情不悦。我因为郁涵今天的事没有注意到锦儿今天的变化,从她的面前走过,径直进入我的书房中。
我在书房的抽屉里翻找出我在各个银行的储蓄卡,心里琢磨着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钱有多少,够不够继续支付项目接下来所需要的钱。说起来惭愧,虽然工作了不少年了,但真的存下来的钱并没有多少,初略一算还是款项不足。
正愁眉莫展的时候,锦儿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从门外走了进来,看我正摆弄着银行卡,开口问道:“禹仲,你在烦心什么呢?”
我听到了锦儿的声音,转头面对着她,如实道:“哦,锦儿啊。郁涵她现在遇到了些困难,她的爸爸生了重病,需要不少的钱治疗,所以在别墅建造方面现在缺了些资金。”
“所以你是想用你自己的钱补上缺的款项吗?”锦儿平静说道。
“嗯,我在想如果能帮上的话我也该帮上一把,毕竟是老同学,而且在这个项目上也努力了这么久了,就这样放弃也是不舍得的啊。”
“就只是老同学而已吗?”锦儿小声道。
“啊?当然了。你在想什么呢?锦儿。”我有些疑惑得看着锦儿道。
“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是吗?你对郁涵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同学关系了吧,你难道自己就没有发觉到吗?”锦儿面色凝重得说。
“锦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对郁涵真的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我急忙想对锦儿解释清楚。
“哦,是这样吗?那这又怎么解释?”锦儿从身后拿出了两张图来。
我感到惊讶与尴尬,那是我平时放在公文包里的郁涵的画像以及那张别墅的草图,最近因为不需要就把那公文包放在了家里,没有想到竟被锦儿不知什么时候给翻了出来。
“你怎么能...去翻我的东西呢?”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随口应道。
“怎么?我翻你的东西是有错了么?禹仲,你对于郁涵是越来越上心,对于她的事是那么在乎。可是呢,对于我,却是越来越忽略。其实我也不是有意要翻出你的东西,上次你回家后将公文包随意丢放在茶几后就出了门,我看到后就给你整理时,无意看到图纸露出的一角,才找出了这两张图。我在想其实你对郁涵一直是有感情存在的对吗?”锦儿目光泛着柔光直直得看着我,想从我身上寻找到答案。
“额...锦儿,我对郁涵真的只是纯粹出于对老同学的帮忙,并没有别的想法,这点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急于试图去解释。
锦儿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你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对吗?其实我也不是一个爱较真的女人,我也只是希望能有一段互相坦诚的感情,彼此不欺骗,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就先分开平静一段时间,也让我们彼此认真思考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完这番话,锦儿拿上自己的包径直离开了公寓,而我竟也没有去拦住她,就这么怔怔得看着她离我而去,也许是我的内心也产生了迷惑,对于这份感情,以及对于郁涵究竟是出于帮助还是其实我一直无法正视的我还一直在乎着她,那段未尽的感情。
第二十五章
又是在阿辉打工的店里,自打上次亲了郁涵之后,我按捺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阿辉。阿辉听了,不屑一顾,“你就只是亲了一下嘴唇?”
“嗯。”
“你这算什么?只是偷亲小女生罢了。你知道真正的接吻是什么样的吗?”
我摇摇头:“不就是亲嘴吗?”
“咳咳,你听着。两个人接吻呢,就是嘴对嘴,伸出舌头来,伸进对方嘴里,互相缠绕,恨不得把对方吸进身体里。”阿辉边说边配合着夸张的姿势与表情。
我越看越觉得恶心,厌恶得叫停了他:“够了够了,你别再说下去了。”
阿辉被我喊停了下来,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哈哈,行啦,哥们。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破了初吻了,也该知足知足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可是她喜欢的人是学长,我这...”
阿辉抢白我一句话:“喂喂喂,没有女生是追不到!知道吗?拿出点自信来。难道这世上的女人都只喜欢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人吗?虽然说大部分是的。”
我对阿辉的贫嘴感到无语,说道:“你说来说去意思还不是女人爱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人吗?”
“哈哈哈,这确实是女人的天性啊。不过啊,我不是说了吗?并不是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吃这一套的,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人毕竟就那么点,难道其他女人就不要找男人了吗?我告诉你吧。”阿辉一只脚翘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继续说道:“如果你能让一个女人陪你喝酒喝到烂醉,还能让你送回家的,那她保准就是喜欢你,你就有很大机会,说不定还能和她上床呢。”
“喂!你说什么呢?谁说我要和她上床了?”
“你不都偷亲了人家,还在这装啥呀。”
“这能一样吗?这是两码子事。”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毕竟是有些理屈。
“什么两码事啊,你就是嘴硬。”
“我不想跟你在这瞎扯淡。你这教我的都是些什么混办法。”说完我就抬脚离开了餐馆。
阿辉在我离开时还不挖苦得说声:“切,小屁孩。”
…
在新年到来的那个晚上,我刻意远离了喧闹的人群,躲进了画室,在经过这么的长时间,花费了相当多的精力,我终于画出了让自己满意的心目的别墅草图,我感到非常兴奋与满足,在草图的底上题上我的名字,我迫切得向让郁涵一起来分享我的喜悦,给她看看我为她设计的房子。
我拿上画完的图纸,一路乐呵呵,在欢乐的人群中穿梭,但在于我却仿佛感知不到周围一般,我一路来到了郁涵的家,满希望着把我的图交到她手里,对她说将来我一定会为她盖这一栋楼。
仿佛热情高涨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被当头浇上一盆水,在走到郁涵家的拐角处,我听到一阵熟悉的汽车马达声,我赶紧躲在一边。
果然不错,是靳宇鑫的车子开了来。我好奇得张望,为什么这个点,靳宇鑫会出现在这里。
靳宇鑫走向车副座,打开车门,从车上扶下一个女生。我心里一怔,那是郁涵!郁涵此时似乎神智不清,像是喝醉了。我就这么看着靳宇鑫费劲得搭着郁涵把她架进了房子里。我脑子里突然记起今晚新年夜是郁涵去主持社团新年晚会的日子,没成想这个点,郁涵竟喝得这么大醉,被靳宇鑫送了回来,兴许是晚会结束后的晚宴给人灌了酒。
他们俩人进了屋,我立即跟着到门口,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随着里面几声响后,再没有其他声音,俩人也没再出来过。我在门口感到深深的绝望感弥漫上来,联想到阿辉跟我说过的话,在我的心中郁涵的样貌好似突然崩塌了,变得好陌生,好模糊,不愿意再在门口外继续等候。
离开了郁涵的家,我才感到这个冬天是多么的冷,寒风呼呼透过衣服吹进身体,就如同我此刻的心一样,如刀刻般。
新年的钟声敲响,人群开始欢呼起来,我才感到这一切竟与我如此不相干。落魄得回到家中,窝在床边,在口袋中掏出一团纸,那是揉成团的图纸。我狠狠把纸团扔到角落里,埋头在身上。
第二天,我面无表情得走在校园里,郁涵从远处看到了我跑了过来跟我打招呼,就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却当作没有看见她一般继续往前走。突然受到我冷漠对待的郁涵,只是有一丝疑惑的停留,接着又依然像往常一样,热情得对我说:“禹仲,我跟你说昨晚上的新年晚会...”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此时的我收起了往常那份温和板起脸顿了顿看着她说道:“希望你以后离我远一点。”随后我头也不回得离开去上我的课,留下郁涵怔怔得呆立在原地。
其实说来,我到现在也不清楚那一晚郁涵与靳宇鑫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也只是凭我的直觉做出了某种判断。至于郁涵,那天之后,也许是出于少女的矜持也好,也许是我的表情与言语确实严肃认真伤到了她的心,此后的我们再没有交集,我也没有想过再去找她。
这就是关于我第一段初恋的故事。曾经小的时候我们总以为会遇上真命天子或是真命天女,可是长大以后却发现哪有什么真命天子真命天女,两个人的缘分无非就是刚好遇见又刚好当时合适。人海茫茫,于千万人中遇见你也许是苦苦寻觅,也许刚好排解寂寞,谁知道呢。
第二十六章
虽然觉得对不起锦儿,也正如她所说的,我们彼此都需要给对方一些时间。我最终还是拿出了几乎所有的存款,为了别墅最后的工作,我每天都到施工的现场。
忙碌的日子里,郁涵偶尔有了闲也会来到这里。
“你过来这,你爸爸没问题吗?”我歇了工问郁涵。
“我爸爸他现在的情况还好,每天不过吃吃醒醒睡睡。如今有护工照料着也足够了。”
“嗯,那就好。”
一阵沉默,我们俩都想说些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相视一笑。
“锦儿她还好吗?我好一段时间没见着她了。”郁涵开口问道。
我一阵哑然,回道:“其实我最近与她闹了一些矛盾,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
“啊?你们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吵了一架。”我尴尬一笑。
“啊?难道是因为我的事吗?”郁涵看着起来问。
“没有,与你无关。”
“如果是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了你们的关系,我真的很抱歉。”
“没有,没有的事,你别想太多。”我一摊手坐在泳池边的平地上。
见我不再说话,郁涵也不说什么了,也跟我坐在地上。
今天的太阳出奇的舒适,海上的风光也好。看着这海景,沐浴着这阳光,感觉就像回到了当初年少时,只不过时光不再,人也已不再当年了。
倦意袭来,我感到一股疲劳感,我干脆躺到了地上,脱掉外衣盖在身上。疲倦使我闭上双眼,后来我就睡着了,醒来时我发现身上又盖了一件郁涵的外衣。我不知道在我睡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觉得嘴唇上留着一抹香味。
在加班加点下建筑终于是完工了,我也帮着郁涵把她的东西搬进了新家里。努力了这么久,觉得这事儿总算完成了一件,也感到些许欣慰。为郁涵搬完最后一个箱子,我在屋子里稍作停留。
郁涵给我递了一杯水.我接过,环视这座建筑。时间已是傍晚,屋外直通的码头尽头,亮起绿光。我依依记起《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盖茨比信奉的那盏绿灯,他的梦几乎近在眼前却又抓不住。
“禹仲。”
郁涵一声对我的呼唤把我从出神注视着绿灯的状态中唤醒。
“嗯?怎么了?”我恍惚得回头。
郁涵走过来,对我说:“真是麻烦你了,禹仲。真是不好意思,这么多天来一直托你的照顾。”
“哎,没什么,我们是老同学老朋友嘛,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郁涵笑笑说:“我会尽快把我爸爸接来,到时候我们父女俩就可以一起住着这房子看户外的海景了。这也算是我能为我爸爸做的最后一件事。到时也希望你能多来看看他,他时常向我提起你。”
我想起郁涵爸爸曾嘱咐我要照顾好郁涵的事,笑着回应道:“他老人家还记得我啊。你也别说得好像就要生离死别一样,你们的日子还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吧。”郁涵说道:“不过你和锦儿俩人,一直这么闹别扭可不好啊,你赶紧去联系人家吧。”
“嗯,我知道。我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说完,我随手去拿我放在箱子上的公文包,刚刚一碰,公文包掉到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我俯身去捡,郁涵也跟着俯身一起收拾,从散乱中的文件中,郁涵看见了一张图纸的一角,我赶紧去挡时已经来不及。郁涵看到的那张图正是她的画像,跟着抽出的图是别墅的草图。
郁涵默默看着图纸,又看看我:“这是你为我画的?”
到了这时,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为什么不早拿给我看。”
“你知道我以前喜欢你的吗?”我没有正面回答。
“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可是个女生啊,多多少少都能感觉到的吧。”郁涵撇嘴说道,看着我的眼神一如是多年前我认识的那个女孩一样。
事到如今,虽然一直在追忆当年的那些事,但我也不愿再多提及已经过去的事了,难道还要去问她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我,或是解释我当初为什么不愿再与她联系吗。我伸出手去想拿回我的图纸,可郁涵紧紧抓着图纸的一角不放。我见状觉得有些不高兴,手上加大了些力度,郁涵同时也跟我拉扯起来,一不小心竟图纸撕成两截。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怒道。
郁涵看到纸被扯成两半也慌了神,松开手纸片飘落在地上。
看着郁涵这样,我一时控制不住一直压抑在情绪,对郁涵质问到:“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来找我?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的建筑事务所,你偏偏要找上我?”
郁涵终究是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或许是答案明明早已明了。我又为什么至今执意要保留着这两张图纸呢,留着这图纸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俯身捡起地上的纸片连带着手中的放在身旁装满杂物的箱子上,拿起我的公文包转身离开了郁涵的家。后来那些纸片被郁涵重新黏起来,一直收藏在身边。
第二十七章
不久后郁涵把她的爸爸从医院接到了别墅里,而她自己也找到了为学生辅导钢琴的工作。她终于是过上了那种推开门就能见到海的生活。而我与她也终究没有在一起。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重新来到了与锦儿最初相识的那间咖啡屋。站在门外,我看见她还是像以前那样认真努力的在工作,热情与开朗,为每个客人服务。见到她还是这样朝气,我感到很安慰,但是却没有勇气打开门走进去。
我转过身正想要离去,却被人喊住名字。我回过头,发现是锦儿推开了门跑出来。我与锦儿她四目相对,看着她闪闪的眼神里满眼的期待,我迈开步走向锦儿,同样真诚得看着她问道:“锦儿,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锦儿露出了笑容,点点头。得到锦儿肯定的答复,我高兴得牵起她的手,满含爱意的与锦儿久久伫立在原地。
这世上是没有完美的选项的,选择了A就意味着放弃了B。而更多时候生活推着我们根本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我们就如同在时间的逆流里不断得划行,却不断得在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