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第四卷)|
春儿的母亲,十三娘染上了疫病。疫病的症状是,她分不清现实与梦。
一边,她似乎已经带着侄女南儿回到了家中,见到了久别的丈夫和儿子。
另一边,她却依然留在孔雀镇,等待着在这镇上最后的长夜结束。
究竟哪一个是梦境,哪一个是现实?
秋儿被冤枉是疫病的病源,大夫的意见是将她处理掉。于是,为了活命,秋儿逃出了春儿的家。
可是,天大地大,她又能去哪呢?难道守中真的会听从大夫的话将她处理掉么?
一个关于误会与宽恕的故事就此展开。
第四十七章 子时的梦
唐历,天宝十一年。
四月十五日,子时。
......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存在叫作男孩。他们调皮,天真,偶尔粗鲁,不解风情。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存在叫作风。同样调皮,天真,偶尔粗鲁,不解风情。
所以,通常的情况下,一个男孩可以做出来的,风也可以做出来。
比如,男孩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小媳妇,就会围着她们转,转到兴奋了,还会想办法掀开她们的石榴裙,去探索探索里面究竟藏了怎样的秘密。
风也会。
比如,男孩生气了,或者开心了,就爱把屋子里能翻腾的东西都翻腾一遍,搞得像被歹人打劫了一样。
风也会。
比如,男孩会偶尔的吹出两声口哨。
风也会。
现在,十三娘就听到了像口哨的声音。当然,她知道那一定不是她的男孩春儿。
因为抚着她背的感觉,是风的感觉,而且是凉凉的,有些阴冷的风。所以,她才睁开了眼。
眼前是熟睡的南儿,这并没什么奇怪,她记得昨晚是把南儿留在自己房间睡了。可奇怪的是,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是孔雀镇,南儿的房间。
“怎么?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已经回家了么?”十三娘吓得坐了起来。她想着拍了拍脸,又摸了摸床,好像都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回家只是个梦了?
“呜……呜……”这时,风声又起,从灌进来的破窗子那里。似乎,它是在回应十三娘,也或者是嘲笑十三娘。
就像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孩,稍微低着头,只露出嘴角的那种微微的诡异的嘲笑。
十三娘不喜欢诡异,更不喜欢嘲笑。所以,她忍着寒冷,赤着脚就跑到了窗户边,想着要把窗上那七七八八的洞给堵了。
刚要伸手,“唰”!一只猫的影子就从窗户外掠过……
“啊!”十三娘吓得大叫一声,她急忙跳回床上。但回来了,又觉得自己很好笑,觉得是真的风声鹤唳了。
不过一只猫。有什么可怕呢?
可怕!当猫的叫声突然响起。十三娘就知道了,可怕!
因为那叫声太凄厉,也因为它已经不在屋外。
它什么时候跑进屋里的?它在哪儿呢?
十三娘干脆在床上站了起来,她看着四周。没有猫!这破房子简陋得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但是,刚才的叫声又确实是从屋里发出的,而且离自己很近,能在哪儿呢?
十三娘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唯一她可能看不见的地方。
床下!
“南儿!南儿......床下有只猫!”十三娘呼唤着,她坐了很久,很久既不敢睡去,也不敢下床。于是,就试着唤起了南儿。她想如果南儿醒着,自己可能就多些勇气。
但南儿没有醒。
“喵,呜呜,喵!”猫的声音又起,这回十三娘听清了。果然它就在床下!而且,它似乎正在嚼着什么,那声音很清脆,是骨头!
猫在嚼骨头。老鼠的骨头么?狗的骨头么?还是......十三娘不敢想了。她决定亲自看一看!
好奇总是能战胜恐惧。
好奇的十三娘屈身,打算扒着床沿向床底下看去。
然而,当她的头刚出床沿,那猫突然朝着她扑了过来。
十三娘没有看清猫的样子,但是,她却看清了猫的眼睛,那眼睛里有一串文字:
唐历,天宝十一年。
四月十五日,子时。
“啊!”十三娘惊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身旁,又看了看周围,南儿还在,家也还在。
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
第二天早晨,趁着南儿去吃早饭,守中把十三娘叫到了房里,询问起来。
“昨天,当着孩子我没好问,怎么只有南儿?你表哥表嫂呢?都没跟来?”
十三娘没有说话,看来,昨天在大厅,她不是忘了,而是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因为这问题会让她撇嘴,让她流泪,让她像个小姑娘,扑在守中的怀里哭上一鼻子。
现在,十三娘就是小姑娘了:“表哥......去参加坦罗斯战役了,到如今都还没回来,估计......是战死了。”
“那表嫂呢?”
“听说瘟疫死了!”
“瘟疫?”
“嗯,是镇子里的孔雀招来的瘟疫。”
“孔雀?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说南儿生了场大病!”守中说着,有些出神,倒不是在想南儿,而是想起了七年前陪十三娘第一次到孔雀镇的情景。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孔雀,那种可以把尾巴抖动开屏的美丽鸟儿。那时孔雀镇的人还说这鸟是祥瑞,是神。想不到……
“对!南儿是侥幸,熬过了那场疫病,可我表嫂就没这么幸运了,她负责伺候孔雀,所以感染得特别重!听说是没多久就死了。都是那些该死的孔雀!”十三娘说着,撒恨跺了下脚。
她没有注意到,一个女孩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南儿么?”但守中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了女孩,还隐约看到女孩脸上露出的凶狠的目光。
目光稍纵即逝,女孩也委屈着走到了十三娘的跟前。
“姑妈,你有药么?”
“怎么了?”
“手……手破了。”南儿说着伸出了手,果然,手上有一条红色的血印子。
“怎么弄的呀?”十三娘问着,赶忙去找药。但守中已经猜出了印子的由来,从那伤口,也从这时赶来的春儿和秋儿那慌张的神情。
“那个……那个……”春儿吞吞吐吐:“姐姐想去抱秋儿,结果不小心让秋儿给抓了一下。”
“哎呀!没事抱什么猫呀!”十三娘有些责备,倒不是责备秋儿,是责备南儿。
“我……我就是觉得那猫挺可爱的,想和它亲近亲近。”
“亲近什么呀?那猫太小了,估计还没学会收爪子呢!”十三娘麻利着边给南儿上完了药,边嘱咐:“别再抱猫了啊!”
南儿点点头。
“你也是!”十三娘朝着春儿说。
“我?”春儿没想到娘的话里还包含自己。
“对!你!也不许碰猫了,知道么?”
“可是……可是秋儿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它不是故意的,它是猫,不懂这些。所以,才让你们小心。”
“秋儿懂!她什么都懂!”春儿反驳。
他还想接着说下去,包括秋儿会说话的事也说下去。
但是,守中打断了春儿:“是,秋儿是什么都懂,这也只是个意外,但你娘让你们小心也没错呀!”
守中说完不等其他人说话就拍了拍春儿的背:“去吧,玩儿去吧,今天好好陪陪秋儿和你姐姐,就不用读书了!”
听说不用读书,本来还想要挣巴的春儿高呼着跑出了屋子。可秋儿却没走,她有些歉意地看着守中,又看看南儿。
“没事儿!你也去吧!”守中笑着抚了抚秋儿的头,他的意思是,让秋儿不用担心。
守中是对的,本来,这确实是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可是,晚饭时,十三娘往秋儿的嘴里喂鱼,秋儿又不小心抓伤了十三娘的手。
这可把十三娘气坏了。她一把就薅住了秋儿脖子上的皮毛,把她从桌子下面提溜出来,拎着就往门外走。
“娘!秋儿她不是故意的。娘!”春儿急忙追了出去。
“哎呀,你干嘛呀?先吃饭吧!”守中也劝着,跟着往外走。
“吃!你就知道吃!”十三娘抱怨着,已经打开了房门,把秋儿扔了出去。然后,迅速关上门,并且挡在了门口。
“喵!喵!”门外,传来了秋儿的叫声和用爪子捯门的声音。
春儿能想象她在门外焦急的样子。于是,春儿也急了。
“娘!你让开,让秋儿进来!”他哭着,跟十三娘推抢起来。
十三娘不知道儿子这几个月来长了这么些力气,差点就被推开。但她还是勉强站住,并且死死抓住春儿的双肩,瞪大了眼睛说:“不行!”
春儿泪眼婆娑地看着十三娘,胸膛起伏,咬牙切齿,就好像看着的是个仇人。
这让十三娘更生气了,难道自己养了他十年,还不如一只猫?!难道他为了一只猫就能把娘当仇人看?!
十三娘想着也咬起牙,也起伏起胸膛,然后狠狠说了句:“给我回去!吃饭!”
“行行!春儿你先回去吃饭吧。”守中赶紧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但春儿没有动。
“快去吃饭,秋儿那边,爹去给你看看!”于是,守中又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这春儿才往回挪了几步。
“行了!让我去看看吧。”平和了春儿,守中又来十三娘这儿和稀泥。
可是,十三娘没有儿子那么好糊弄。她依然站在门口,依然的,不肯动。
“怎么?我不让猫进来!我出去看看。”
“不行!”十三娘坚决。
“哎呀!没什么不行的,我就看一眼就回来啊!”于是,守中就耍着赖地要用身子往外挤。
这可把十三娘气坏了,她一把就把守中从门口推开:“我说不行就不行!”
“不是......怎么就不行呢?”守中也上来了些脾气。他撸开袖子,摆出是想跟十三娘干上一架的意思。
当然,只是意思。
“还敢说!都是你给我找的事儿!”
“什么叫我找的事儿?”
“那这猫是怎么来的?”
“猫......”守中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不知道从哪儿去说。
事实上,这正是他一直没开口跟十三娘讲秋儿故事的原因。太麻烦了,说本身麻烦,万一十三娘不信更麻烦。而通常,守中处理麻烦事的方式,就是拖。
“回头,回头我跟你说,这里面的事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
“好!那你就回头再去看猫吧!”十三娘说着,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她用椅子挡住门,然后,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
很沉的坐,仿佛椅子上的已经不是屁股,而是这段家庭纷争的最终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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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溜爸,一个拉小提琴的习武之人,一个舞文弄墨的计算机工程师,一个被山东大妞泡上的北京爷们儿。最大的理想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上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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