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背弃了那个胖胖的小女孩,那个我曾许诺要和她上一个初中的女孩。
我还是那么一个笨手笨脚的人,收拾东西的时候把老爸留在大姑姑家的皮箱给弄坏了。老姐狠狠地训斥了我一番。我一直觉得我和老姐应该不是一个妈生的,不然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的冰雪聪明,而我却永远都那么的迟钝和笨拙。难道是因为她长我六岁的原因?我开始思考自己六年后会不会和老姐现在一样。
一大的尼龙口袋里是两床棉被,并不是白花花的像大胖小子的棉被,而是被乡下的柴火熏得有一层松油般黄色还夹杂着油烟味的老棉被;那之前敞着大嘴的皮箱终还是被老姐用绳子给缝上了。大姑家在五楼,我拽拉着尼龙袋,老姐拖着皮箱,两人费了一些劲终还是下了楼。
我的心情似乎并没有之前幻想时的那么欢快――六年级毕业的那个暑假,当地学校划区域招生,这让我和那个胖胖的女生注定要做一辈子的闺密。小学的时候,她很喜欢背我,即使老热的夏天也是如此。我们都熟悉彼此身上的汗液。也就是这样,我们都说一起上乡下的一所中学,继续当好闺密。当然咯,她也说要背着我走很长很长的路。然而每个父母望子成龙的心也是不可辜负的,妈妈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得到了一个去城市里就读的机会,我也就在那个暑假开始幻想自己的新生活,也开始遗忘当初的承诺。多年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当时对父母的安排并没有一丝的反抗,或许我终究都是这么一个“势利小人”吧。
街道两边的商铺还没有开业,只有一两处蒸馒头和包子的早餐店时不时冒出白色的蒸汽,一度热闹的城市的清晨原来是如此寂静。似乎城市的生活和乡下是相反的。在乡下,清晨的鸡鸣总是此起彼伏,干活的人们总是天才泛起鱼肚般白色时就已经开始了劳作,傍晚时分小孩呼唤“回家吃饭”的声音随风飘荡在山野,干活的人们肩扛锄头在一片夕阳的陪同下回家。晚上,一个大的洗脚盆里泡着几双大的小的,白嫩的粗糙的脚,洗完脚便要早早的休息,因为一天劳苦的农活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而明天的草还等着人除,后天的地还等着人去翻……
姐姐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师傅下车和姐姐把那令人厌烦的行李塞到了后备箱里面,而我则在一旁看着,我不敢碰那出租车的门,因为我没有坐过这种车,害怕打不开车门。还好老姐在放好东西之后打开了后排的门,让我坐了进去,然后才坐到副驾驶在必要的时候给师傅指明路线。
两排如城墙般坚实而紧密的楼房在往后倒,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坐进了时光穿梭机。老姐和司机交谈着,竭力的想把这次行程的价格降低一点,最后司机终于同意了,但是前提是得多坐一两个乘客。也就是两人达成协议不久,一对父子(从外貌上推断应该是一对父子)在路旁招了招手,师傅停了下来,询问他们的去向,刚好和我们是一个方向,准确的说那男孩和我是一所学校的。
行驶大约五六分钟,我们便处在了楼房森林的边缘,车缓缓的驶上了长江狭窄处的一座不知名的桥。400毫米降水量分界线将中华大陆划分为北方的游牧民族和南方的农耕民族,而这一条长江则将这座小城划分为繁华的片区和发展中的郊区。
那位父亲和司机一直交谈着,老姐时不时插上几句话,那个男孩有时温和的反驳父亲所说的几句话,而生性腼腆又胆小的便错过结实新同学的机会,也因此没有像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角那样成就一段佳话。我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车窗外那片新鲜的陌生的风景。
二十分钟过去,红色的楼宇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我未来三年学习与生活的地方原来如此的美丽。江南中学是如此的美丽――它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两排香樟树齐齐的站在路边的两条油柏路成V字将学校夹在中间,而波光粼粼的长江就在它的不远处,而它身后的翡翠山也如翡翠似的绿得发亮。
学校的门卫不允许车进入校园,校门口停滞了许多私家车,所以我们的车只能在离校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司机下了车,老姐下了车,父子俩下了车,我有一点惶恐,因为我不是坐在父子两中间的,所以我的打开我那一侧的车门才可以下车。我有观察坐在车门侧的父亲是怎么打开车门的,可是我按动同样的位置却没有打开我这侧车门,情急之下我只好从父子俩的那侧车门下车,还好的是父子俩等着给师傅车费还没有把车门关上。可就当我挪动我的身子接近车门时,父子俩正打算换上车门,我一急终开口说了这段旅途的第一句话“等一下!”父子俩很是惊奇,不过还是很善意的没有关上车门,我也因此得以解脱。
父子俩十分轻松向着校园走去,而车后备箱里的东西也被老姐和师傅拿了出来。姐姐对师傅说“多坐了两个人,可以少十块吧?”师傅说“妹儿,少那么多,我这趟的油钱都没挣回来啊,最多五块。”姐姐:“叔叔,本来学生都不容易,才开学,还有好多东西得买,您就可怜一下呗,八块吧。”“行,行,行,八块,懒得讨价还价了。”师父将后备箱的门一下按上,随着老姐从钱包里拿出了二十元给了师傅。
依旧是老姐拖着一个丢人的却又不能扔掉的烂皮箱,我拎着有些沉重的快有我大半个人好的大尼龙口袋,我们俩一起缓缓的走向这个我即将开启一段新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