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起床,洗漱,收拾整齐,拉开门 去上班。外面春寒料峭,细雨纷纷,一边走,一边抱怨着这个鬼天气。
一阵急骤的手机铃声 ,让我感觉有些突然,有些疑惑,这么早,谁会打来电话?
一接听,原来是在老家的堂姐打过来的。
堂姐语气有些急促,告诉我 ,独居老家,年近古稀的父亲,昨晚一夜未归。
我们姊妹四个,因为生活,都是拖家带口在东莞漂泊,以打工为生。
母亲死去多年,独留父亲在老家帮忙照看房子。
虽然也聚拢讨论过,要父亲和我们一起,南来东莞,可父亲却总是借口,老家需要有人守着,不愿意同行。
作为父亲的长子,我试着和父亲沟通过几次,摆了许多理由,也还是没有打动父亲,就只能作罢,只是隔三差五打个电话,寄些生活费给他。
幸好,堂姐离我家并不是太远,也只好托付她,时不时打点招呼,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给我电话。
堂姐告诉我,昨天晚上,她打电话给父亲,接老人家第二天去她家吃饭, 可打了几次电话,总是无人接听。
心想,可能是父亲人老了,耳背,睡了,没有听见 ,也就没有在乎。今天清早,再次拨打,还是无人接听 。
一着急,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听闻父亲一夜未归,我一边安慰堂姐,一边开始打电话,四处找人。
口中顾作镇定,其实心里早已乱了方寸。
朝东,朝西,朝南,朝北,凡是可以朝的方向,都去打听。
七姨,八姑,三兄,四弟,问得到,想得到的人,都不放过。
电话N个,有消息的,没音讯的,只要有蛛丝马迹,都会寻去。也怪了些人,更多是责备自己,不能陪伴左右,侍奉身边,即使在远方 ,心也不得安宁,常有牵挂。
牵挂着近古稀之年的父亲。
担心着已步履蹒跚的父亲。
苍天佑我,不负苦心。原来是虚惊一场。一远房舅父生日,父亲前去祝寿,走得匆忙,出门换衣服时忘了带手机,那个唯一让我可以知道消息的追踪器。
可能是老兄弟相聚,一高兴,多喝了二两,被舅父留下, 歇了一晚。
那个远房舅父,与我平时少有联系,我也就没有想到给他电话。
临近中午,雨停了,天气开始转晴 ,电话也接通了 ,父亲熟悉的声音如天籁之音,顺着那根无形的线传过来 ,感觉好亲切,好温暖
心头一热,一股泪水夺眶而出,真是无语泪先流。
父亲已经知道我似疯了的四处找他,本来想给我打电话报平安的,却始终找不到我的号码。
父亲真的老了,他始终记不清我的电话,即使在手机上,有号码存在里面,也总是分不清,哪一个是我的?
在电话接通,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父亲就一直如一个孩子一样,一个劲儿的向我解释,一夜没有回家的原因。
可我好像并没有责怪他半句,哪怕一丝一缕的怨念也没有流露,父亲怎么会这样呢?他是怕我担心,怕我牵挂,怕我难过。
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我担心,牵挂老去的父亲时,他却还在担心,牵挂已经长大的我们。
南方不太懂事的风拂过我的脸颊,我分明感觉到风中还有来不及散尽的雨,湿了我的双眸 ,我的世界。
我惭愧,我内疚。握着的电话久久不敢挂断,害怕放下。
假如放下,熟悉的父音没有了,我就像断线风筝,能飘向何处?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我不知道,我是否“游必有方”?
我只是清楚,在外漂泊二十多年,留给父母的只是一个隐隐约约的背影,和无穷无尽的牵挂。
其实,相比我们对父母的牵挂,那样苍白无力,父母对我们做子女的牵挂,才是厚重敦实,才是真正的牵挂。
我为自己只是博得个“孝”名,没有实际行动的牵挂,感到羞愧。
(我真的已经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