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为坐在那黄衣姑娘的身旁,李易痕打斗中又不忘望向两人,一支烟斗直刺到他的面前,险些戳到他的右眼。
“小子,打架的时候最好不要东张西望。”老人身子如蛇,划出各种刁钻的角度来攻击李易痕。
黄衣姑娘手中握着笛子,咬着唇,她一双眼睛不敢看陆无为,只是道:“游蛇老人的那杆烟枪可不是摆设。”
“哦?”
“真正见过那支烟枪威力的人,都成了孤魂。”黄衣女说的很小心,可陆无为却柔声道:“好像女孩子都喜欢和我聊别人的功夫。”
黄衣女脸色一红,她握着笛子的手更紧了,她很想知道还有哪位姑娘和他谈论过功夫这件事,只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大胡子和书生对顾辰珩紧追不舍,顾辰珩皱着眉似是厌倦了这种猫鼠游戏,他的剑只会对准他的对手,显然,这两个人还不能称得上是他的对手。他捡起了地上的筷子,白色的衣袖在空中轻飘飘的画了两个弧,在一声惨呼中,大胡子和书生同时倒地。
木筷子还在顾辰珩的手中,鲜红的血顺着筷子尖滴滴落在泥地上。他将筷子甩到大胡子与书生之间,他俩的双肩都被戳出了两个洞,从此是再也不能提杀器杀人了。
两人倒在地上,肩上的痛远没有被顾辰珩一击即中的打击来得强烈。
书生又咳了起来,他好像休息的时候就会咳,他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咳疾,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咳的是如此痛快,一颗心脏剧烈跳动,他的脸更加苍白,可他就是觉得痛快。
游蛇老人手中的烟枪忽然喷出迷雾,李易痕反手出掌,随着他的出手,一股劲风袭来,那迷雾也被吹散了去。
“好掌法。”游蛇老人的一声赞叹,那烟枪中又出现了无数的细针,那一阵密集的梨花雨带去的是粹了毒液步步杀机的毒针。
李易痕随手抄起散落在地的木板,只见他一手旋转木板挡住飞来的毒针,一脚踢起一木棍,游蛇老人手中的烟枪落地,李易痕也出现在了他身后。
游蛇老人惊讶的睁大了眼,李易痕微微一笑便拿着手中的板子向他拍去。
顾辰珩潇洒的站在一旁,轻笑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否真学过武功。”
李易痕拍了拍手笑道:“我学过拍黄瓜。”
黄衣女的脸已经不红了,她现在小脸惨白与她另一半的青脸对比更是鲜明。
陆无为好像根本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只是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青面罗刹。”大胡子虽倒在地上,但还是不忘恨恨的插嘴。
李易痕走到他面前问道:“是谁叫你们来杀人?”
大胡子与那书生对视一眼,书生叹了口气,大胡子则是无奈笑道:“你可是不咳了。”这一声说罢,两人便双双咬舌自尽了。
作为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活到这把年纪自然也更想活得久一点,只是他忽然冷笑道:“我们虽是恶人,但也别想从我们身上得到半点消息,既然杀人,我们也是会料到有这样一天。”
这句话他说得很大声,似是说给自己听,也似是在说给别人听。
他袖中突然蹿出一根银针,他闭着眼睛那根针便刺入了他的咽喉。
李易痕叹了口气,他有些懊悔,他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是多余,游蛇老人,铁扇不要命,千金旋风郎,他们出身虽是下五门,但名号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又怎能随便将雇主说出?
黄衣女的一张脸上全无表情。陆无为叹了口气,依然问道:“姑娘叫什么?”
黄衣女的声音不再尖锐,只是冷声道:“你可知道了,我是青面罗刹。”
“我只是想知道姑娘叫什么。”
一个人响当当的名号是要在江湖中用多少鲜血才能换来。
人在江湖久了,大家便会忘记了你之前的姓名。
你的模样可能会变,但是只要名号还在,那么便永远都是江湖人,永远放不下手中的武器。
陆无为不想知道她的名号是什么,他只想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
同伴死了,黄衣女知道自己也离死期不远,即使顾辰珩可能会放过自己。
她从不怕死,因为她从不觉得这个世界,这个江湖有什么可值得她去留恋去期待。
“我叫苏丑丑,呵,你可记住了?”她忽然有一点不想死,她忽然有些期待可以再和陆无为说说话。
丑丑,有哪个父母会为自己的女儿起这样的名字呢?
陆无为郑重的点了头道:“我叫陆无为。”
女孩缓缓站起,她笑了,笑得很美。她犹如一朵雏菊般盈盈而立,只可惜,陆无为看不到。
一支笛子折成了两半,黄色纱衣上的血还是新鲜的。顾辰珩出剑了,他一剑便送走了这个可爱的女孩。
陆无为蹲在女孩的身边,李易痕拍拍他的肩道:“她无路可退。”
陆无为点点头。
“也许这样才是解脱。”
陆无为又点点头。
李易痕站起,看着一旁的顾辰珩,只听陆无为道:“我想给她盖一座坟。”
“嗯。”这一声是顾辰珩答应的。
“她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黄色。”
“什么颜色的花最美丽?”
“黄色。”
“那我便要送她一些黄色的花。”
江湖,一旦做了选择便无可回头。你不取走他人的性命,但他人也未必就此得了生路。
苏丑丑可以选择不战,但她若不战,从此她便是江湖中的废人,青面罗刹只要在江湖中,便不得安生。
杀人或不杀人,杀器就在手中,一切由心。可活与不活,便一切由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