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有什么好读的,难道还要别人教你怎么活吗?”骆可边摆弄着窗边那盆雏菊,边用一副不可理喻的语气背对着躺椅上的我说话。
“对啊,就是越活越糊涂了,要不你来教教我?”调笑完,我便放下手中的《窄门》,起身一把抱住了清瘦的骆可。
十一月午后的阳光正好,一半直接打在地上,一半透过白色纱帘,融进了我们的笑声。
骆可的笑,是那种没有被真理调教过的,味道单纯,入耳悦心。而我的笑,杂音嘶嘶作响,不能细听。
骆可喜欢一切实在、能触摸到的东西,小时候她体育天赋突出,尤善长跑,中学时读的理科,热衷化学。大学又凭着新鲜的兴趣,学了园林设计。这期间除了小学四年级抄袭《作文范本》还被老师发现外,她从未看过其它专业无关书籍。据说有段时间她尝试着读《红楼梦》,才读到刘姥姥进大观园那一回,就累得再也读不下去了。
现在的骆可是个小有名气的插花师,自己开了间花店,七七八八的事都打理得仅仅有条,包括我们的小居室,每天都被她装扮得清亮得体。
我常常在骆可插花的时候看着她的侧脸和手指动作,那线条极其柔美。她理着手上有点蔫意的洋桔梗,慢慢悠悠自言:每一根枝叶都有可能是点睛之笔,也有可能是废品,只看有没有用对时候,用对地方。
而这时,我便觉得是世上最好的时刻了,每个字都是旧的,但只因这话是从她骆可嘴里说出来,每个字都变成了新的,无比踏实。
用朋友的话说:“骆可有生活,生活自然会教她思想,而你,只有所谓的思想。”
谁说不是呢,有些书是喜欢看,有些书是硬逼着自己看的。越看,反而越看不透,离这世界越远,缺了股烟火味儿。而一个男人,缺了烟火味儿,困顿在各种生活形态、理想刀锋里,必然是件痛苦的事。
也许有一天,我不会读书了,就像骆可那样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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