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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柔:
见字如面,我们已顺利到达二叔家,待我把这边工作事宜安排妥当,找到合适居住地方,再写信告知你地址。待来年桂花飘香时就是我归家日期,那时我一定回去喝几杯你酿的桂花酒还有吃几块你做的桂花糕。保重好身体,照顾好娘 ,这里一切都好,勿念——林深
月柔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读着心爱之人林深出远门第一次寄来的信。这一张信纸折叠处有些破损了,可见信件被拆看的频繁。这是林深第一次给她写的信,也是月柔这几年情感的寄托。
看到熟悉的字迹,仿佛林深一直都在,从未曾离开过她,离开过这个家,只不过是换种方式与她交流。
“嫂子,嫂子。”
小妹在庭院里大声的唤着月柔,把月柔从思念林深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月柔小心翼翼的叠好信纸,放进信封里,再把它放进抽屉她放首饰的盒子里,一切摆放妥当再急忙走出屋子,心里寻思着小妹这丫头又在捣鼓什么事物,这么着急的叫唤。
刚步出大厅门外,一阵桂花香扑鼻而来,抬头一看,桂花树竟一夜开满了花。枝头绽放的桂花在风的吹拂下,婀娜多姿的摇曳着,有些更是脱离了枝头,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此刻小妹正开心的与这些花儿共舞。
月柔缓慢的走到桂花树下,朵朵桂花如同一个精灵舞者轻轻旋落在她头发上,身上,还有她摊开的手掌心上。她沉浸在这桂花香味中,不由的踮起脚尖,慢慢的旋转了起来。仿佛回到了林深临走前的那个傍晚,他俩手牵手坐在这桂花树下,互诉衷肠,只是那时桂花树才正抽嫩芽。
如今,这桂花开满了枝头了,又一年了。桂花飘香时,林深除了托人捎口信回来让人帮带些家里酿的桂花酒和亲手做的桂花糕,却从未在花开正浓的时候回来过。
月柔从树枝抽嫩芽时就开始盼望与清算着林深归来的日期,只是迎来了满枝桂花,摘下了一朵朵桂花酿酒做糕点,等到花期过了,剩下满树的凋零,仍看不到林深远方归来的身影。尽管如此,月柔每天还是满心欢喜的企盼和等待,相信林深会遵守约定按时归来。桂花盛开成了月柔对林深的一种思念与等待。
“月柔”
母亲的叫唤声让月柔暂停了思念,她拍了拍落在头上,身上的桂花,大步的走往母亲居住的厢房。
“娘。”
“来,闺女,过来坐。”
月柔顺着母亲的话,乖巧的坐在林母身旁。林母端详着眼前的月柔,心里百感交集。这娃也许是小时候受尽家里冷落,自知人情冷暖,打小不爱将心事往外说,总是一个人窝在心里。
记得刚买她回来当童养媳那年才九岁,她没有对自个家一点留恋,走得时候是那样决绝。一开始还以为这丫头薄情寡义,看了满身新旧的伤痕才知那天她或许不知自己前方的路是泥泞还是平坦,起码觉得自己得到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了。
初到这个家做事也都小心翼翼,待有一两年才渐渐和大家热络起来,脸上才开始有了笑容。如今十九了,大闺女了,这些年对林母倒像是个贴心的小棉袄,照顾十分周全,也深得林母喜欢。
本来是想在月柔十八岁时让她与林深成亲,如今林深外出学习手艺,只能等林深学成归来再做打算。也幸好月柔林深打小起感情就很好,这样也不枉月柔这些年的等待。
“今早,前街的李大妈过来说了,今年林深他们不回来了,说是为了尽早把手上的事情办完,赶在年末三十晚前回来大家一起过新年,到时你们的婚事也可以安排了。”
林母说完满眼怜爱的看着月柔,月柔娇羞的应了声好。林深外出求学后,家里一切大小事宜都是月柔在打理。为了增加家里收入,月柔还让人介绍活儿,做些好吃的点心卖给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们。
林家本不富裕,靠几亩薄田租赁金过日子。林深在家时还会去私塾当助教赚钱补贴家用,如今出门在外也少了一份收入。当初买童养媳也是怕日后林深因家中贫困娶不上媳妇,看如今不仅是媳妇有着落也多了个贴心的闺女,日后月柔若是能生个一儿半女也就圆满了。
得知林深年尾才回来,月柔趁着桂花开的正旺时把桂花采摘了下来,她要多酿几瓶酒,待林深归来与他多饮几杯。
想想林深离家已有三年多,每逢桂花飘香时总会让人捎口信回来,说是想回来看看但是又因事务缠身无空返回,就让同乡带去家长酿制的酒和糕点以解思乡之愁。
想想男儿志在四方,出门又是学艺,也是为了今后谋生,家中对于林深不回家的推辞也多加谅解。
转眼已经年尾了,仍不见林深归家的消息。林母打发小妹去前街李妈那里打听消息,李妈儿子是同林深一起长大的哥们也是一同去学艺的。李妈说因为他们接了一份活,本来年尾就完工,结果出来点意外,看来要过完年再回来了。
小妹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林母,林母本是欣喜,满是期待的热心一下子如同热火被冷水,哗啦一下全都浇灭了,随后二话不说扭头进了自己的屋子。
母亲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是月柔知道她想儿子了。月柔自己则想着三年多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些时日,始终是会回来的,心里也就舒坦多了。
这一年的年夜饭,依旧是小妹,林母,月柔三个人一起过。虽谈不上热闹,但场面氛围也挺温馨。月柔给林母,小妹还有自己各添置了一套新衣,家里因为有月柔的精打细算,也余下了不少闲钱,日子过得还不错,现在就等林深回来,一家就团圆了。
日子过得特别快,新年过完,一转眼就又快到桂花盛开的季节。昨儿李妈来窜门说这几日林深他们就回到了,现已在赶往家的路上。
当晚林母高兴的一夜未眠,月柔也兴奋了一晚,心想三年多了,不知林深在外有什么变化,两人三年未曾见过一面,林深在外的日子心里头可曾想过她,心中一会欣喜一会失落,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这日,月柔还在厨房忙活,小妹气息喘喘的跑进院子里大喊“娘,嫂子,我在街头看到李大哥他们了”。
月柔闻声跑出了厨房,林母也急忙从屋里头走了出来。
“看见你哥了没有。”
林母着急的问小妹。
“没仔细看,但我只看到走在前头的李大哥,就赶紧跑回来告诉你和嫂子。”
“好,好,等等也无妨。”
林母让月柔搬来张凳子,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一直张望着门口,多希望下一秒她日思夜想的孩儿就立即出现在她眼前。
站在林母身后的月柔不经的用手拢了拢头发,刚干活应该没弄乱头发吧,等会马上就见到阔别三年多的林深了,心里犹如一头小鹿乱撞。
“林大娘在家吗?”
寻声望去,人影已走进庭远,是张大哥,但是没看到林深。
“林深,还在后边么?”
只见张家小伙,林母对着边门口张望边询问道。
张大哥神情凝重脱下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捧出一个坛子还有一封信,郑重的交到月柔手中。
“林深在这,还有他留给你的信。”
林母一听当场就晕了过去,小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月柔踉跄倒退了两步差点就要瘫坐地上,还险些摔了怀里的坛子。
在安顿好老太太后,李大哥对月柔道出了原委:林深年前工作中,不慎被重物砸伤,被救出来大夫说内脏已破损严重,撑不了几日,他便写下家书一封,并嘱咐把他火葬将骨灰带回来,因为曾答应过月柔待桂花飘香时一定是归家的日子,他已经食言两次了,这次不想再错过。
李大哥走后,月柔抱着装有林深的骨灰坛子,静静地坐在桂花树下。桂花树似乎知道林深回来,枝叶在风的吹佛下不断的摇摆,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在欢迎林深的归来。又似乎得知林深永远的离去,小声的呜咽着。
林深,你终于回来了。曾想过无数次与你重逢的场面,唯独没想过今日这般相见。我宁愿你如往年一样捎口信回来让带些桂花酒和糕点,都不愿你今日这般归来。月柔心里不断的和自己倾诉着,眼泪无声的划过脸庞低落在坛子上边。林深,好想你呀。
听闻屋里响起林母的哭声,月柔急忙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准备抱着怀里的坛子起身往屋里走。这时,怀里的信掉了下来,月柔这才想起李大哥转交的书信。
月柔放下坛子,拆开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泪水再次决堤而下。
月柔: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我已不在人世。不必过于伤怀,天灾人祸即是上天的安排。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年迈的母亲年幼的小妹还有你,我走后,还望你顾好家中一切,若是遇到心爱之人就嫁了,好想回去与你共饮一杯你亲自酿制的桂花酒——林深
月柔看着短短几行书信,悲痛欲绝 林深至死都未曾忘记当初她们分别后的约定。
企盼的人,想念的人已离去,活着的人也不能永远只活在悲痛中,月柔掩饰了自己内心涌动的悲伤安抚着林家老小。从今以后,她就是这家的顶梁柱了,她定不负林深委托,会抚养小妹成人并给她寻一处好人家,照顾好林母,让她颐养天年,而她会永远守住这个家。
林母在月柔的安抚中逐渐走出了丧子之痛,他们把林深葬在村庄的后山上,还在坟边上栽上一株桂花树 ,希望来年林深能看到满枝开放的桂花,到时候在带上一坛桂花酒几盘糕点来拜祭,也算了了林深的心愿。
转眼林深已离开三个多月, 一日早晨,月柔如往常推开房门,桂花又飘香了,满枝绽开的桂花,飘落洒满一地的桂花,林深,你看到了桂花开了吗?你闻到了桂花的香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