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电影《扑通扑通我的人生》主角阿禀是个早衰的少年,17岁的年纪,小学生的小老头面貌,80岁的身体,早恋早婚早育夫妻的父母倾注全部的爱和努力付出为儿子打拼。
有个片段是所谓的“朋友”问他,“什么时候特别想活下去?你问我什么时候想活下去,是能够看到蓝天和白云的时候;听到孩子们特清脆笑声的时候 ,我就想活下去 。晴天下午跟妈妈一起,闻着晒满阳光衣服的时候;平常厉害的小卖店伯伯,看着电视剧 哭得老泪纵横的时候;傍晚小巷里回响着奶奶呼唤孙子回家吃饭的时候;盛夏的时候看着妈妈大笑着,往爸爸身上倒凉水的时候,我也想活下去;跟爸爸一起在初月当空的时候,望着闪烁的金星时候;看着一闪一闪亮着尾灯,划过夜空的时候,我都想活下去”
采访少年的时候,少年随口作诗,题目“父亲”,“爸爸问我,如果有来生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很大声的回答,爸爸,我想成为我的爸爸/爸爸曾经问我,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 为何要成为这样的人/我很害羞的小声回答,我要成为爸爸这样的人/然后像你一样生下我/体会一下爸爸的心情/ 爸爸听完哭了”
请不要问我结果,结束就是开始。
1、
老舅尿毒症晚期,医院的病危通知书都下过三次,抢救过来,本是心境开阔的老人把生死看的更淡,他最喜欢用这句话开头,我们这一生啊!
我说,打住,你们这一生还早着呢?
是,一生真长,圆月不缺,一生不断。
我在四院的透析室门口等他,会经常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背着书包从里面出来,矮矮的个子,肥大的书包。有次她开门我一伸手拉,不小心把我手夹住,小姑娘着急的问,姐姐,没事吧!
我好喜欢这个称呼,脆脆的爽爽的感觉。
不经意间跟老舅提到那个孩子,老舅说,每个人都在隐藏自己的秘密,特别是身体上的秘密,如果对方不说,你根本看不出一个激情授课的大学年轻女老师是尿毒症二期患者,你能想到自己正乘坐的出租司机也是一个患有重症的病人吗?还有那个你看着十一二其实十五岁的患尿毒症三年的小姑娘的真实年龄吗?
女老师的男人在得知她患病的第一天就提出离婚,净身出户,说自己是个有良心的男人。
出租车司机一个月挣的钱全花在三次透析上,家里还有个即将高考的儿子。
小姑娘认识透析室的每个医生和护士,都是自己独来独往。
别人嘴里谈之色变的透析,尿毒症,绝症就是一次次坚持不懈,忍受痛哭的治疗,躺在白的刺眼的床上,听机器不停的跟自己小声说话,感受毒素被一遍一遍的血洗,痛在起身站起的瞬间噗的留在那张不断变化主人的床上。
早晨,我们从起身开始,坚强也如此。
高昂的治疗费用,压弯每个人的脊梁,家人不放弃,生命就可以创造奇迹。
高学历和学识,他们可以挣得稍微容易些,有人就的付出常人三倍十倍的努力,才能保全儿女的小命。
破碎的家庭,高贵的人格,从来上课不迟到,认真备课精彩授课的女老师,实在累的不行,在最后的椅子上稍微坐会。学生们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她也不会说,因为这是她最后的秘密。
小姑娘的父母本是外地来市里卖菜的小贩,手里紧嘴巴里抠,说什么也要保女儿的命,出租车司机不敢多喝水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对每位乘客的安全加倍负责,因为他知道生命的可贵。
他们说,也许有一天,睡着眼睛就再也不能睁开,悼词里我配得上用勇敢这个词。
如果身边的亲人要离开,分手的男人会哭着说,请求你原谅我吗?不会,他会说,早知道有这一天,自己多聪明。
家人会在意因为你们的所谓拖累而心生怨气吗?不会,高考的孩子还要准时出现在考场,认真听课的小姑娘还会早早出门到学校,在他们心里,父亲和女儿都是坚强无畏的战士。
2
好人一生平安,那是歌词,那是大家的期望,雪上加霜,举步维艰,艰辛渡日的人多的是。
雪很冷,霜再下,他们会说,没事,我们抗冻,没有几个人幸运儿会幸运的得到救助,真正能救助自己的只要自己。
谁都不想伸手掌心朝上,朝人开口要钱,于是医院附近总会有年迈的家人售卖自制的咸鸭蛋,有热情的中年男人三元理发,有人十元擦车,有人卖剪纸和手工艺品,他们不想欠好心人的人情。
人情债最重,一辈子都还不清。
最后付出努力如果还是白布盖脸,阴阳两隔,他们说不后悔。
现实真的很残酷。人心再暖,也暖不热。
于是人们见惯了离别和生死,却没几个人能参透。
小和尚问师傅,深秋,叶子落好多,每天扫太麻烦,能不能把树上的黄叶子都打掉?一起打扫,多好。
师傅说,叶子先落是死,叶子不落是活,万物有灵,一草一木皆有命数。
抬头看落叶知深秋,最后凋零的那个才是秋末,秋往冬来,四季轮回,人生匆匆几十载,为何要赶着走。
为何要赶着走,走不动,负累也要走,因为这是面对现实最好的选择。
选择活,才有希望。
我们害怕冬天,可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3
我很羡慕在灾难面前不离不弃的亲人,更感动于他们在灾难面前的坦然。
小木姑娘患白血病,今年是化疗的第二年,我经常去看她,她跟我说,姐,你还记得第一次来看我,二病房六号床上的那个人吗?
我想想,摇摇头。
她说,昨晚,她走了,走的很安详,家人没有大哭,我睡的很死,第二天才知道,真后悔没在她抢救前跟她说句,加油。
我突然有点感动。
再然后我每次去看她都带好多水果,分给她的病友,因为我要看清她们的脸,我说,加油,加油,加油。
木子看着我,眼睛模糊了。
老舅本来身体就不好,生病的前两个月还在为好友帮忙盯家中装修的事,那个夏天,骑着电动车的老舅下午六点回家,半路感觉好累,把车停在马路边,铺个塑料布想休息会,没想到坐着坐着睡着了,醒来天都大黑,万幸随身带的东西一样也没丢,回家他什么也没说。
后来装修完,他也病了,他说万幸答应别人的事还好做完。
承诺朋友,承诺家人,承诺孩子,活着就全力以赴,每天做完该做的功课,再难也有明天艳阳高照等着我们,就算躺下也是圆满。
活着就是一种修行,这句话说千遍万遍都不厌。
如果能把生死都看透,那我们还惧怕什么呢?
扑通扑通我们的人生,不紧不慢,迈着步子稳稳的走,天凉取暖,天热冲凉,日子简单,你说,吃饭,我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