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打算写这篇文很久了,每次提笔思绪万千,却又理不出个头绪,经历了无数次提笔放笔,终没成文。今日也不知能不能成文,算不算成文,我想,关于三舅是必须要记住的。
三舅不是我的三舅,三舅也不是我父母亲的三舅,三舅是我家邻里。因他对我们家极好,母亲便随三舅外甥称呼他为三舅,而我随着我的母亲称呼他三舅公。
三舅是个单身汉,无儿无女,个子不高,身材干瘦,小而方的脸上骨骼突出,眼眶凹陷,背也已经佝偻了,白发里夹杂着些许黑发。对三舅的印象从儿时至今没有变过,无论外形还是他的习惯。记忆中三舅双手没有离开过农活,无论寒冷的冬天还是炎热的夏天。暑假是农忙时节的开始,从打谷子(收稻子)开始,随后是收豆子,掰玉米,接着挖番薯……三舅好像不会累一样,从早上天还不亮就带着手电筒,拿着扁担、箩筐出门下田打谷子。等我醒来时爷爷奶奶总打趣我说:“看吧,人家谷子都打回来好几筐了,你才起来。”迷迷糊糊听着三舅哼着自己自成一派的调子从远处走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三舅的身影出现在我家坝子边,挑着感觉比他众的两大筐谷子走过了。等太阳一出来三舅又开始晒谷子,一边又一遍翻着坝子上从田里打回来的湿漉漉的谷子,嘴里依然哼着只属于他的小曲儿。三舅一天能干好多活,晒完谷子搭手做饭,晚上收完白天晒得谷子还要喂猪。关于三舅,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就是他的农活和小曲儿。
后来有好多年我因为学习,搬到了镇上,看到三舅的次数变少了,那时三舅算是我熟悉的陌生人吧。再次接触三舅是父母决定农村老家修房子。那年是我上大学的第一年,只知道那几个月父母忙前忙后,我实实在在没帮上什么忙。电话里母亲常讲你三舅公又往我家送菜,时不时过来帮忙。修完房子,父母亲又出去上班了,家里没人料理。但没想到回到家,我母亲跟我说:“你三舅公在咱们房前屋后给咱们种了好些菜,怕我们这刚回家什么都没有,吃点什么还得花钱去买。”大三假期回家,家里前前后后收拾得都差不多了,三舅家里热,母亲便邀请三舅上我家午休,专门给三舅铺了张床。那个假期如果没有别的事,基本每天都能跟三舅碰面。我看清了三舅额头上一道道皱纹,因为干过多农活而秃了的手指甲,更看清了三舅脸上和蔼真诚的笑容。就在那个假期,我也真心喜欢上了母亲口里的三舅。以至后来母亲给了三舅一份家里的钥匙,但凡家里人都出门了,家就交给三舅了。
后来没过多久母亲电话里说:“你三舅公去敬老院了,想想真舍不得,想给他做双毛线鞋,冬天能穿的暖和点儿。”虽然对于这个消息其实早就有所准备,但事实摆在眼前时我心里也满是不舍。后来听我母亲据我母亲告诉我,三舅去敬老院后不用干那么多农活,人也胖乎起来了,脸上也有血色了。我心里也看明白了,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该歇了,只要三舅生活得可以,他在哪里生活都是好的!再回家也时不时跟三舅能碰上面。最近得到三舅的消息却是三舅得了癌症。母亲去医院看他,说三舅靠输液维持着,吃不进去东西,也没买什么,只是去看看他。
我不知道关于三舅除了认真记住这个人,我还能做点什么。后来也没怎么问我母亲关于三舅的消息,我又怕哪天我母亲突然跟我说:“你三舅公走了。”
末了,只盼上苍对三舅温柔点,别让这位老人收太多罪,又盼着上苍怜悯,能再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