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夜梅子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五章 学校奏鸣曲～灰色地带
2019年9月10日 星期二 雨
（一）
时光飞逝，光阴似箭。转眼间已经到了初三下半学期。
初夏时分，气候干燥，整个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燥热。贺楠呆呆坐在小花园里，目光呆滞地投向天空。艳阳高照的正午时间，这会儿大部分同学们估计都在寝室里午休。只有少数人在花园里乱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得出他们都是在早早偷吃青春的禁果。一男一女深情地依偎在一起，拉着手，估计在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会接吻啥的。不过，唯有贺楠一个人如怪物般存在着，与这里的氛围实在不协调。今天，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想出来透透气。因为最近老感觉胸闷心悸，提不起神，哪儿哪儿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燥热依旧，午后的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她努力地摇了摇头，用无名指去压了压太阳穴，似乎想让自己很快地平静下来。她想知道自己怎么了？思前想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话又说回来，眼眉脚底下，也没有啥事牵绊着她呀。这不，家里边妈妈最近也没捎信过来，证明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至于学校呢，她的学习委员也当得顺风顺水，加之班长杨帆的倾力相助，班委事务诸多却并没有耽搁她，或者更多影响到她的学习生活，反而让她更有信心。这一切班主任陈力老师看在心里，喜在心里。更让老师对她刮目相看，他怎么不会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贺楠做起事来很有主见。当时他只觉得这孩子看起来踏实好学，话不多，但是有眼色懂事，没想到工作能力也是相当了得。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和恐慌感突袭而来，这时的贺楠感觉到深深地无力感。即便是上晚自习时，周围同学们默默地在做作业或者看书，她就会感觉到同学们都在努力地往前冲，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在试图想要超过她。晚自习的教室里，正值中考最后的冲刺阶段，同学们座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奋力拼搏的学习气氛。这时候的她就会感觉莫名的惶恐和不安，心慌胸闷，呼吸困难，甚至有时候会紧张到写作业的手不停地颤抖。
“咚，咚，咚咚咚…”当那颤抖的手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敲打起课桌时，同桌叶晔的头会不由自主地转过来，用一种意味深长地眼神来看她，而且久久地凝视。
“贺楠，我说你要不要去看病呀？”
“我没病，你胡说啥呢！”
“你有没有病，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了，要你管…”
教室里又恢复了平静，同学们“沙沙沙”的翻书声回荡在耳边。只是贺楠无论做何种努力，却并未让自己平静下来。也许她在等待着下自习课，她多想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床上，享受一个人不被打扰的幸福时刻。然而此刻的她只能眼睁睁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和漫长。教室里的灯光那么明亮，却又那么刺眼，她真想钻进地板里去。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响起。她拿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抱在怀里，把身体缩得紧紧地从同桌的身后擦过去，压低身体，快步地冲出教室后门。有点懵的叶晔慢慢地转过身，对自己的同桌背影投去满眼疑惑的眼神，那个生机勃勃的贺楠去哪里了？难道她真的病了吗？她不得而知。此刻，教室里依然鸦雀无声，中考前每一个同学都在进行考试前的冲刺。
（二）
寂静的夜晚，天空中繁星点点。熟悉的林荫小路，今晚却不是那般美好。
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黑灯瞎火的。贺楠悄悄地进来，顾不得洗簌，放下书包，直接爬上自己的床铺。她没有开灯，似乎这黑漆漆的感觉更配她此时的心境。慢慢地闭上眼睛，深吸气，深吐气，努力让自己不再那么紧张。
“喂，这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门开着呀。”
“谁呀，这是。”
“喂，这也怪吓人的。”
外面叽叽咋咋的声音不断迭起，原来寝室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这时的贺楠悄悄地拉上床帘，依然默不作声，她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是我，我先回来了。”
经不起外面同学的再三猜疑，她探出头来，弱弱的说。 说完之后，马上又把头缩回去。她只是不想让室友们再猜测了，女生大分贝的猜疑声只会让她更郁闷，她此刻只需要安静下来。
没想到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瞬间没声音了，寝室里一下子静下来。贺楠能想像得到，她们肯定都在用眼神彼此看着对方，一脸的懵逼。不用看，她自己都能想到她们明天看她的眼神，一定充满了疑惑、感叹及怜悯，甚至于同情。一直生龙活虎的学习委员如今变成这样，估计她们一时半会儿回没办法想通。其实就是连她自己都搞不懂究竟是怎么了？莫非真的是病了……
“初步判断你是疑似抑郁症患者，请你配合医生治疗。”那位帅气，戴着一副近视镜的医生此刻一点也不帅气了，语言中透露着一丝丝的凉意，基本是在炎热的夏天。
“我，麻烦问一下，我这病能好吗？…”贺楠坐在凳子上的腿开始发抖了，嘴唇也不由得打起哆嗦，脑门上的汗顺着脸颊两侧留下来。她顾不得去擦，只是紧紧地盯着医生那张不再优美的嘴巴。
“肯定能好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一切都OK的。”
“是吗？真得吗？你说得是真的吗？”
拖着沉重的脚步，贺楠带着千般的疑虑那么不舍地离开神经科。医院的过道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脸色凝重，他们或许真得想离开这里，但是他们又不舍得离开这里，因为唯有这里才能真正的治愈自己。走廊很长很长，闷热依然在持续着，她走了好久好久。
（三）
“你需要完全休息，你懂吗？”
“我不需要，我可以的。”
“你不要逞强了，你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吧。”
“我不会死的，放心…”
终于，在班主任陈力老师的劝导下，确切地说是在老师的强压下，贺楠终于住院了，也在同学们疑惑的目光里。她放下了课本、放下了学委、放下了一切的好强，顺便也放下了家人的嘱托。
医院神经专科的病人都看起来怪怪的，看起来一点也不痛苦，不疼不痒，能行能走的，就是不知那根弦断了。这里没有关爱，没有过多的人际交流和沟通，有的只是冷漠。因为他们好像都管不好自己，管理不好自己的那颗心。
办理完一切住院手续后，贺楠呆呆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这一切怎么都像是梦一般的发生了，而且是切切实实，难道她再也不会坐在教室里了吗？
“放心吧，没告诉你家里人。好好照顾自己。”陈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
“出院时，我会专程来接你。”杨帆一如既往地负责懂事，不愧是班长。他往往会给予你希望对未来的憧憬。
默默离去的两个高大的背影，她却不敢去看，担心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会夺眶而出。即便是在家里，贺楠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早已过世的爸爸好像也从来没有为她做过这些事。在那个大家庭里，她永远只是在角落里默默地干活。只有妈妈会想着她，念着她。今天，陈老师和杨帆亲力亲为地忙前忙后地为办理住院手续，她的心会时不时颤栗一下，好像在被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撞击了一下。
在医院里，每天早上必须要上一节课，那是一节和主治医生的聊天课程，时长大约一个小时。令她暗自庆幸的是她的主治医生竟然还是那天给她在门诊看病的医生，这让贺楠的心情莫名得好了很多。年轻帅气的医生天南地北地聊着，上知天文地理，下晓鸡毛蒜皮。高谈阔论时，帅气地甩头发会引发她一阵大笑起来，那时她的心安住于当下，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间就是一节课。
医院里的伙食不错，贺楠按照医生的要求，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闲时会拿出汪国真的诗集来翻阅。这不，才来医院三天功夫，脸蛋儿好像圆了好多，皮肤里透出一丝红晕，人也漂亮了许多。
神经科病人不少，各个不同类型。有夜游的、有半夜三更胡乱喊叫的、有更严重的就是整天整夜失眠，不说话的。有时候贺楠看着她们，不自主地就会流下泪来……她不知道她们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的心不受大脑控制呢？暗自伤神的她此刻就会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外到内包围着她。
“多多，多多，你抓紧妈妈啊。”
“你不要放开我的手呀。”
今年的夏季特别热，室内更是像闷罐一样令人窒息。家里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添置了家电，唯独英子给家里没买空调。一来她觉得吹空调对身体不是特别好，再说只有三伏天只有几天特别热，忍忍就过去了。二来家里毕竟在乡下，空气自然比城市好得多，自然风吹在身上舒服。但今晚气出奇地热，热得人呼吸困难。朦朦胧胧中，她的多多慢慢地松开了自己那双布满茧子的手，一点一点地飘向远方。
英子一摸，额头全是汗，再去摸衣服，全湿透了。原来是一场噩梦，还好。想想她的多多好久都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这娃好强懂事，对家里，对妈妈，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英子让这一场梦彻底给弄醒了，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天花板，她真的是想念她的多多了。
“你必须要加强运动锻炼，不要没事就呆在房子里。”
“我没有运动细胞啊，怎么办？”
“不运动，怎么知道自己没有运动细胞？”
“尝试一下，没准儿就能行呢。”
看着没有一点自信的贺楠，医生启用了激将法，顺势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只留下高大帅气的背影给她，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远方。
（四）
自此以后，贺楠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很高兴地去上主治大夫的聊天课程，完毕就去外面打羽毛。有时候碰见有默契的搭档，这一打起来就是半个上午时间。慢慢地，对运动竟然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有甚者，对运动还会上瘾，一天不运动觉得这一天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这样毫无压力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天气依然很热，贺楠或许整天在医院里的缘故，倒也不感觉到太热。
“请笑纳，我爸的奥迪专车在外面接驾。”杨帆递过来一束百合花，笑盈盈地作出邀请的手势。
“啊，真得吗？”贺楠激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天班主任陈力没有来，杨帆这样如此这般还让贺楠有点不好意思。
最近咱们老师很忙，全县的中考报名等一系列工作都是他在负责。他说他会在咱们班教室里等你归来。多日不见，杨帆还是一如既往地侃侃而谈。坐在奥迪车里的贺楠，她的心早已飞到教室，那里有一大堆学习资料在等自己去看，去做。窗外风景宜人，透过窗户进来的风，凉凉的，惬意自在。
六月底，中考如期举行。
喧嚣的考场，川流不息的人群，贺楠心静如水。经过半个月的复习，她已经基本上掌握了初中全部的知识要点。对于这次考试，她积聚着太多的力量和勇气。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挪动着步子随着人流涌向考场，只是瘦小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