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骤降,大雪日,飘雪。
一地落叶,蜷缩着身子,在风中窸窣作响,行道树仿佛突然收了伞似的,树冠全然不见,将粗糙的皮肤裸露在灰白的天空之下。
凛冽的北风,吹得暖阳花容失色,小脸煞白,完全没了温度。空中纷飞的,确乎是雪,却既不如粉,也不如沙,倒更像是白色的渣渣,胡乱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根本落不到地面。只不过偶尔在眼前晃悠几下,在人们的羽绒服上蹭蹭温暖罢了。一点也没有鲁迅笔下朔方雪的风骨,软绵绵的没有一点蓬勃感,更不必说灿灿升腾了。
人们搓着手,缩着脖子,吸着鼻子,“真冷啊!”没戴帽子和围巾的,竖起衣领,尽量将自己包裹严实,在冷空气的挟持下步履匆匆。
路口的水果摊也都不见了,巷口空荡荡的,如同张大的饥饿嘴巴,迫切想吞食点什么。
那渣渣似的雪,无聊地晃悠一阵之后,便没了踪影。只有风,像个混混,精力旺盛,上蹿下跳,横行霸道。被欺负的人们无法可想,只得忍着,加快脚步,找地方躲起来,总不能和混混一般见识。这忍让助长了风的气焰,打着唿哨放肆地调戏着人们:一会儿掀开小姑娘的衣襟,注一股冷气;一会儿撩起美少妇的丝巾,冷不丁糊在脸上;甚至在壮汉跟前试身手,揪住人家的衣领,拽直人家的头发。简直无法无天。
这雪,也不说赶紧出来见义勇为,好歹旋转升腾一番,遏制一下风的嚣张气焰。
大雪已至,深冬起步。“大者,盛也”,渴盼一场雪,滋润大地的干涸,荡涤天地间的尘埃,覆盖出一个圣洁的世界。
也许太冷的缘故,室内暖气也降了下来,全然没了之前的热度,穿着之前的薄毛衫,居然有了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来才知道,貌似哪里出了问题,正在抢修。在这种极寒天气里,问题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这天气里出,这热闹也真是凑得紧。脑海里冷不丁冒出一个词儿来——釜底抽薪,别说,还挺应景。
幸亏今天戴了帽子,就这,头也还是开始疼。其实,我已经不再适合想太多事,操太多心,干太多活儿了。尤其是在这种天气里,无可奈何风,也左右不了雪,唯有毛病陪伴左右,实在是对不起父母所受的身体发肤,让他们备受委屈,伤痕累累。
眼睛正在提出严重抗议,不就是大雪嘛,一个节气而已,值得如此耗费心神?睡!尊重眼睛需求,晚安咯。
田玲写于2018年12月7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