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声越来越近,站台上的人们朝列车开来的方向远望着。有的人来回地踱着步;有的人夹咂着香烟,口中不停地吞吐着烟雾;有的人就坐在自己的行李上,两手拖着腮,愣神发呆;有的人插戴着耳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每个人所表现的方式不同,但都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他们惯有的喜好。我呢,自然归属于那个发呆和踱步的人群中,一来我没有抽烟的嗜好,二来确也没有音乐可听。所以,这样说来,我是一个挺不懂得浪漫的人。一会儿看西边垂落的夕阳和半天的红霞,一会儿闭眼神思,装出一番深沉的样子,特意地把我和周围的环境区分开来,好显得与众不同,以此来打发这等待中的无聊的时光。
在不断地刹车声中,列车终是停靠住了。对应每个车门的人群,自觉地排成长队,按次地进入车厢中。我的行李很简单,就是两个书包了。一个里装的是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以求回家准备毕业论文等事宜,另一个装的则是些闲旧的衣物。我是没有丢弃东西的习惯的,不管好坏,总是能预留着,定不准哪天就会想起来做着什么。或是时间长了些,也保不准被搪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但总不至于丢掉。所以,东西是越攒越多,原本就有的不大的地儿,堆放得满满当当,这也就显得我“小气”、“吝啬”的多。这次索性就拿回家一些,也释放一下空间。后面背着,前面挂着,造型像极了一个“甲”字,上面宽、胖,而下细、窄。登车前检票时,硬是拉长了臂膀,把证件递交给乘务员查验。终是摇晃着挤进车厢,找定了位置。
列车开动了,在铁轨上飞驰着,拉着像我这样“饥渴”一般的乘客,正渐渐地凑近着家乡。这样的长途,由南到北,是有足够的时间让这些生面的人儿拉近距离的。年轻的学生们相互聊着学校里的趣事儿,时不时地爆发出的几声大笑,倒增添了几分生动;年纪长一点儿的,拉扯着家里的长短,子女却永远是占据着这个话题中心位置的;带孩子的家长自然又是一堆儿,互相探讨和切磋着孩子的教育问题,你一句我一句地发表着各自的观点,好像出于自己之口的才算是真理。凡是凑在一起的,能说上话的可劲儿了说,说不上话的就得意地吃喝着,好像为了解恨似的,把力气全部用上,随后擦抹一下嘴巴,也就算是完事儿。聊困了各自睡去,谁也不耽搁谁,谁也不阻挠谁,这就是车厢里大多人的生活。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乖巧的人,谁也不去打扰,也不去打扰谁,真真儿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很有思想的人,或者是很温润、优雅的人。我自诩是这样的人,也很渴望成为这样的人。但,大多时候,我也只能“学习”或者“伪装”一下,却从来不能够学成,而显得深沉。所以说,我也是很虚伪的。
交错着的铁轨,变换着,每一条都延伸至一个目的地。经过了多少站,还剩多少站,这像极了我们的人生,从幼儿到少年,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老年。每一站一种风景,每个年纪都有其意义和韵味。等最后终于到了目的地,我们也总该下车了;什么时候被覆了黄土,才算是流水回源、落叶归根。新的一代又成长起来了,而人生的这一趟列车,总也得继续地开下去,就是得这样轮转,而生生不息。
距离家是越来越近了,搭乘的列车,从清晨到黄昏,日夜地追赶着。我蜷缩在床铺上两天,思想也混沌了两天。泡面还能果腹,水杯还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