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筠今年15岁,刚刚参加完中考,是老师同学们心目中的“学霸”,更是父母亲友交口称赞的“乖乖女”。或许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乖乖女”也在经历着青春期的叛逆。只不过人们总是愿意相信眼睛看到的“真实”,却无法窥探和接近少女桀骜的内心。
中考总分790,成绩尚未公布,她就以胸有成竹却似满不在乎的语气对父母说:“我740分,应该能进一中的零班。”一中零班,优秀生里的尖子生荟聚的地方。女儿学习一向自觉,在校从不惹是生非,这让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十分欣慰。于是,父亲汪世平提议出去吃饭,选了女儿最爱的口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饭毕,汪世平提议散步回家,姜竹筠连声附和,母亲刘雅竹温婉地笑笑,跟在父女俩身后出了餐厅。
汪竹筠平日话极少,每周的家庭聚会,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只愿意和异父异母的哥哥汪智恒说话。倒不是她融入不了这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家庭,反而,继父汪世平视她为己出,她的心里话也愿意说给继父听。她与智恒哥哥更为投契,也常常与姑表兄弟姐妹们厮混在一处,只不过她天性清冷,素日话少罢了。
今日的氛围是轻松惬意的,不管结果如何,总算顺利结束了初中学业。步行至竹筠和智恒共同的母校门前,姜竹筠突然很严肃地对父母说:“我觉得你们都是不负责任的父母,在没有想好怎么养育孩子之前就仓促地把我们生下来,实在是不负责任!我的亲生父亲如此,你也如此!”
刘雅竹厉声打断女儿的话:“你瞎说什么!爸爸哪里对你不好了?去广州出差,想着你的手表坏了,特意给你了一块switch。你的家长会都是爸爸去的,即使他平时工作再忙,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他从来不错过。”
“雅竹!你让女儿说下去,我愿意听听。”汪世平赶紧安抚激动的妻子。他与妻子是各自离异后重新组建的家庭,却意外地恩爱美满,仿佛两个人绕了一大圈,浪费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到彼此。
“是的,爸爸对我很好。可他对智恒哥哥不好,他关心过智恒哥哥在学校学得怎么样?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到底想考什么样的大学吗?他总是说智恒哥哥只花了30%的力气读书,可他知道哥哥为什么不尽全力吗?”姜竹筠朝着母亲喊,话却如钢钉,字字扎着汪世平的心。
“筠筠,父母离异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孩子,无论是你的亲生父亲,还是我。我们都希望你们能够心理健康,开心地生活。虽然这种希望有些自私,但父母也有自己的情感选择,我们都在最大化地降低对你们的伤害。之前我对你智恒哥哥的确关心不够,他在经历叛逆期的时候,我没能经常跟他交流,甚至还为一些事打了他。我一直懊悔不已。怕他要因此记恨我一辈子了。”汪世平眼神复杂地望着江面的点点灯火,脑海里回放似的晃过儿子从小到大的照片,心中不由得喟叹一声。
“没有想好就不要把我们生下来!以后我不要结婚,我不要做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
“你胡说!女孩子怎么能独身一辈子?以后老了谁来照顾你?”刘雅竹急了。
“法律也没有规定必须要结婚,我为什么一定要结婚?老了就去养老院,以后的养老模式肯定很完善。”姜竹筠不甘示弱。
刘雅竹一听差点晕过去,这还是她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吗?汪世平赶紧扶住妻子,朝女儿递了个眼色。姜竹筠暂时停了下来。
“不结婚?不结婚你想干什么?”刘雅竹还是不依不饶。
“我要考博士,我要去做科研,总而言之就是不想结婚!”
“博士?女孩子读博士干什么?人都读傻了?”刘雅竹有些气急败坏。
“妈妈,你太肤浅了!难道你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吗?难道女性就活该成为家庭妇女吗?”姜竹筠一听就炸了!觉得妈妈难以理喻,一分钟都不耐烦待下去。于是大步快走起来,远远地把父母甩在了身后。
汪世平摇摇头,安慰妻子道:“筠筠还是个孩子,想法都是一阵一阵的,你别跟她置气了,回头我再找机会跟她聊聊。”
“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刘雅竹痛苦地摇摇头,任由丈夫搀着慢慢往家走。
“因为孩子大了……”夜灯中飘过汪世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