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热的缘故,下午出门办了几件事情之后就已疲惫不堪。打起精神强撑着钻进不远的书店,本意是来寻书的,意料中的未果,然后就再也挪不动了。幸好记得书店里有一个咖啡馆,虽然模样已数次更迭,但至少功能还在。我索性选了一个三人座的长沙发陷了进去,一连两个小时,再没起来。
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却还不知是如何使然。一遍一遍地刷手机,不肯扫书一眼。只是这样一来,心更乱了。
前几天报名了一个写作班,结果发现班里的伙伴们写小说的居多。对我而言,写小说是最明显的短板,根本无从下手,也并非兴趣所在。很是郁闷。曾经尝试过选两个题目练手,却感觉把自己逼仄进了角落,失去了可呼吸的空间。既烦闷又难过,赶紧把电脑合上,不敢再轻易展开那张只码了两行字的页面。
我终于明白了那些写作者失意时的心情:恨恨地把刚写了几个字的纸揉成一团,不一会儿就把房间抛满。曾经我不住地感叹:“多浪费啊!”可现在的我,理解了那些成宿成宿抹不开的愁眉苦脸和即使在梦中都免不了的哀叹。
难道,我也不知不觉中做了其中一员?
今天在出门前读了几页《大手印实修顿入》,书中雪漠老师说道:“妄想的可怕之处在于,它虽无形,却能消解理性,让人陷入痛苦的假象之中不能自拔,它是一切烦恼的根源。”此时的我,正沉浸于妄念,烦恼随着对境起起伏伏、兜兜转转,恍惚了自己的初心,离真正想做的事越行越远。
到底还是受不了了,决定无论多么杂乱无章,还是先写出来,尽管暂时没有看到出口的方向,至少我在努力把自己的心安顿下来。
就这样,我漫无目的地记着流水账,不确定究竟要写什么,也没想好要如何收场。。。然而,写着写着,刚才漫天飞舞的思绪像尘土一样渐渐止息了飞扬。若隐若现,我似乎又可以看见了心本来的模样。
写作的意义于我,不是一直都很清晰吗?为什么走着走着却开始模糊了?不仅出现了干扰项,还由此变得彷徨,一种“不见了出口,在封闭的空间里横冲直撞”的感觉。
写作的过程中,我尽量让自己作一个旁观者,从第三方的角度观察着自己的思绪和心情的起伏。这个时候我更像一个图书管理员整理档案一样,把这段时间以来纷飞的念头逐渐整理归位。随后,我意识到,这应该是好事吧!正是这不知所措的彷徨,像镜子一样,让我看清了是自己的意志和决心还不够笃定、不够坚强。这些干扰项就是挡在路中的魔障,如果没有干扰,我又怎能知道原来内在还有这么多的疑虑,又怎能辨识得出哪些是自己真正要的,而哪些又是妄想呢?
在追求完成个人使命的路上,处处都是道场。雪漠老师在《大手印实修顿入》中指出:“佛教修炼的目的,从古至今,都是为了净化心灵,而不仅仅停留在一种以善恶的分别来约束自己的阶段。”写作,本身就是净化心灵的过程。写作不是终极目标,它是生发智慧、摆脱妄念的枷锁、修炼自己成为心灵的主人的工具。写作,是个人力量与能量的补给。
一直以来,我非常敬佩魏晋人嵇康的才华与风骨,他有一首《赠秀才入军·息徒兰圃》是这样写的――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
流磻平皋,垂纶长川。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俯仰自得,游心太玄。
嘉彼钓翁,得鱼忘筌。
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修行的路上该如何对治妄想呢?“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便是了。不做妄念的奴隶,起身,该干嘛干嘛去!真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