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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发现小区里有一个奇怪的喂猫人。
那天我和几个同事要应酬老板，从下午三四点开始喝酒吃茶唱歌到夜里11点多，醉醺醺的打的开进了小区，天已经入冬，家里两只小泰迪憋了一天的屎尿见了我异常着急，我隐形眼镜也来不及除下，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就立马带着他们下去遛弯去了。
小区是20年前的典型上海老公房的普通小区，一个小区分别跨越了五条路，一共五个门，因此小区内大的很，外来车辆如果是不问路基本是有进无出。这样的小区一到了晚上基本是没有路灯，偶尔走进某个路口才可能会看到泛着微弱黄光的街灯，又或是寂静中猛烈闪烁的坏掉的白灯。在两只泰迪来之前，我在这个小区住了一年半都只知道其中三个门，并且只有从这三个门的其中两个小门进去才不会迷路。
我曾经试过12点错过门禁时间，从正门进去以后一个人在阴森森乌黑黑的老住宅小区里楞是逛了一个多小时。那是怎样的感觉，矮小的楼房一幢幢地立于黑暗中，就像是一座座高大的坟包在静静地注视着迷路人。
再说回来那天深夜里遛狗，顶着寒风带着两个要解手的小朋友，渐渐地些许的恐惧感也开始消去。当我在冷风中醒酒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遛狗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不远处一个佝偻的身躯蹒跚向我们的方向走来，一手勾着什么，另一只手往外泼洒着什么，隐藏在树荫黑暗中，心里咯噔地被吓了一跳，人影往前再走了几步稍微有了一些光，我便看到人影身边围绕着一群流浪猫，一追随他边吃、边前进。
是一位年老的喂猫人。但是这个点就连年轻人都不愿意出来散步溜狗，为什么会有一位走路都尚且不稳当的老人出来抹黑喂猫？这么一想那无声前进的身影更添加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小心脏又紧张起来。我欲带着小狗往后逃离，但又不敢做点什么过于明显的举动让人看了生疑，只好强忍着恐惧看着低头看着两只小狗假装安静遛狗，忐忑不安地等着喂猫的老人路过我们。
老人从我们身边轻轻经过，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径直前进。就跟没有见到过我们一样，反倒是小狗们被狭路相逢的猫咪们吸引住了目光，被我低声喝住才不敢走过去。老人步伐蹒跚但从容，手不停地从塑料袋里抓取猫粮往外挥洒，然后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仍旧是不带一丁点声响，目不斜视，夜色与心理的原因我无法观察到老人的脸。
喂猫的老人稍微走远了一点我立马带着泰迪们回家，脚下生风，不带一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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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因为公司项目加班的原因，只好经常是在晚上小区鬼影都没有半个的时候去遛狗。于是我总是在同一个小道见到这位奇怪的喂猫人和她救助的小猫们，碰头的次数多了，我也不再觉得这位老人行事诡异，取而代之的是熟悉感，反而还会因为知道深夜出门有伴，而有了那么几丝安全感。这些猫体态各异，没有流浪猫的野性也没有家猫的粘人好脾性，他们为了吃而来，也为了吃而追随，不高兴了说走就走。有的时候还会看到长得最胖的那几只懒洋洋地蹲在喂猫老人附近，等老人缓慢的步伐走开了，他们才又灵活地起开猫着小步立马跟上，再讨几把猫粮吃。
深夜遛狗人与喂猫人之间也许在某些事情上面有着些共同的感情，但这么多次，喂猫老人都是直直无视作为路人甲的一人二狗，她在她的世界里安心地喂猫，从来没有与我有过任何的眼神接触，更别说是交谈。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喂猫老人到底是哪一栋的住户，还以为是从很远的另一头一路投食过来的。后来有一天遛狗稍微早了那么半个小时，天的黑也并没有稍微淡一点，我在下楼的时候听到对面楼房传来一声凄厉而短促的猫叫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楼道的窗外看过去，只见对面楼所有楼层的声控灯都亮了，唯独没有任何人影。于是在我走出了楼层大门，也就才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就看到了从对面楼房的下楼下到了二楼的喂猫老人，因为是不远的距离，我差不多都可以看到喂猫老人手上被猫粮塞的鼓鼓的猫粮。
“原来她就住在我们楼对面这么近啊。”
心里还颇觉意外，在这里住了一年半虽说也不是很长时间，但还真从来没有见过她。
但即使是知道老人的住处，也依旧没有与她有过什么实际的接触，依旧是连招呼都不曾打过一声，喂猫的老人遇到我的次数再多也从来没拿过正眼瞧下我这个路人，所谓的深夜遛狗的熟悉与安全感，其实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我胆子肥了，从不怕深夜出门遛狗了，也不是件坏事。而且老人虽然总是选择在夜里喂猫的行为虽然有点怪，但举动充满了爱心和善意，很值得去敬佩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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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旧是在加班和应酬老板中劳神劳力又醉生梦死中平凡地过着。除了有一个周末不太寻常。
我一般周末都会在家睡到下午两三点，起来找点吃的，看个剧看个电影玩下手机一不小心就深夜两三点。那天周六我不是睡到下午饿醒的，而是被一声声尖厉的猫叫声惊醒的。与平日里听到的猫打架、叫春等声音都不一样，有点像是就在耳边发出，快要冲出耳膜，又有点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不像是一般的猫会发出的声音，像是带着怨恨和绝望，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但当我被惊醒、意识彻底醒过来这声音便截然而止，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我可以确定，就是从对面楼发出的。
我起来以后走到阳台去想看是什么回事，小区里风平浪静，温柔适中的阳光小心翼翼地倾洒在我的脸上，对面整栋楼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跟我预想对面或者楼下会聚集一些人完全不一样，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别说是猫，路过的人都没有。再眺目过去，看到稍远一点的小区公园里一些老人在凳子上闲聊消磨时光。
这时候突然就想到一件不太对劲的事情，我的泰迪们并没有对这叫声有什么反应，平日里外面有人走过、有人交谈、小朋友、猫狗响亮的叫声都会引起神经质又胆小的小狗汪汪大叫。刚刚那一几声凄厉的惨叫，影响力都可以比得过防空警报了，可是为什么除了我被惊醒过，这个世界就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难道是自己梦糊涂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随他不了了之，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周六日有时间，我逼着自己硬是在傍晚就完成了遛狗的任务。
工作日在诅咒与祈祷中如期而至，从这一周开始，我再晚上遛狗的时候，发现追随喂猫人的流浪猫们明显变少了。虽然从来没有仔细去数过，但估算也能估算出每次追随喂猫老人的流浪猫差不多二三十只，我估计是每次老人家一来，整个小区的猫都出动了，毕竟那个时候小区里也没有人，猫儿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占地为王。然而那次看到的猫，数量明显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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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猫变少了，但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深究的事情，毕竟野猫们放荡不羁，有可能跑到外头结帮派去了，或是到外头泡妞套汉子都是正常不是。而且我也听说流浪猫寿命不长的，因为外头生活环境太恶劣了特别是大冬天的，饿死冻死或者出了意外的事情很多，哪怕是有善心的人不少，但一个不愿直视的事实就是，流浪的动物太多，总是没有办法完全救助到每一个可爱又可怜的生命。
后来居然渐渐地就很少在夜深里遇见老人了，大概隔个三五天可能会瞧见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每次都少掉些跟着讨吃的猫。平日里不管何时遛狗总会遇上那么几只猫，跟泰迪们总要作势对抗一番的，但那段时间里那怕是周末我能在白天里抽出个一小时出来带狗闲逛，好像也没遇见过，难道猫儿们也有大迁移一说？我以前听说动物们的警觉性和灵敏度要比人类高得多，能预知很多要发生的灾难，古时候还有动物迁徙灾难将至的说法，虽然我不十分迷信，但也忍不住要有点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那么几次偶尔从对面楼楼下经过，总是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有点像我们家泰迪那万年不刷牙的死咸鱼口气，再加上刚刚大鱼大肉来不及消化腐烂到一半半粪半肉的混合气味，不注意的话一下子就没有，一旦去注意的话那味道反而越嗅越臭，几欲作呕，倒是联想到了四十度大热天里路边被撞死碾烂的老鼠尸体。
不禁想起了喂猫的老人，应该是一位不喜热闹的独居老人吧？不爱也害怕白天出门，晚上出来人少反而觉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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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也没见老人和她的猫几次，到了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好不容易又见着了亲人似地惊喜碰到她，并不是跟以往一样，她一边走路一般撒猫食，猫跟着她一路走。而是远远地看见她蹲在一个街灯下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一只正狼吞虎咽的猫。对的，只有一只猫，没了以往懒洋洋你喂我吃是你求着我吃的欠揍态度，不知道它的同伴们都遭遇了什么变故。一人一猫在夜色的照射下竟然有几分凄凉。
第二天刚好又是周六，本该一觉睡到太阳下山的大好周末，我却做了一个梦。梦中居然看到了喂猫的老人。我第一次跟她有更亲密的接触，竟然是在梦里。
依然是在我们“约会”的深夜小区里，我在遛狗的时候喂猫人突然出现在前方向我挥手，她身边没有猫，手臂也没有勾着猫粮。站在前方向我招手，招罢手又转身过去，回过头来见我没动静，又向我招招手，像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老人家盛情难却的，我一好奇，竟然不顾身边四处嗅的泰迪们，抬脚便跟了她走去。
小区里因为遛狗的缘故，我早就已经在极短的范围内熟悉了，老人带着我穿过了几妆楼层，穿过了我住的那幢和她住的那幢，当时的天色看来应该是凌晨了，大家都熄灯入寝了，我注意到了我们楼只有我家还亮着灯，对面楼最顶层也有一家在亮着灯，那估计是老人家吧我猜。
最后老人停下了脚步，我一看这是小区的公园，她把我带到了最茂密的一片花圃前，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候突然耳边有人在惊叫还有猫在惨叫以及小狗的大声吠鸣，掺夹着左右夹攻我的耳朵，又一次把我梦中的意识给吓着了。
然后我就听到了警车的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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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状态有点迷糊，没完全醒过来就是努力挣扎着也难以立马清醒，朦胧中好像是警车来过，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又离开了。我在意识世界里花费了好大的力气出了一身汗，憋足了一口气才从床上弹起。
听到隔壁进进出出的脚步声，还有人在不停地交谈，一有人说话，小泰迪们的小神经又紧张起来，都在不停地冲着门口方向在叫，我怒声喝了两个小朋友的名字，它们才又把声音降低，最后变成小小的低吼。
我听到了“命案”字眼。
小区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走到阳台上去，便看到对面楼楼下聚集了很多吃瓜群众，警车已经开走了，还有几位像是特意留下保持秩序的制服警察。整个小区都炸开了锅。
我有点害怕，留在家里不敢出去，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段日子来发生的种种细节，被注意过的，被遗忘被忽略的，突然全部蜂拥而至，瞬间填充满了我的脑袋，好像有不太对的地方，又死活想不起来。
我随便逮到了一只狗，紧紧地抱着给在远郊跟男朋友同居的妹妹打了个电话求救。在妹妹过来的三个小时之内，我抱着狗寻求安全感，一直在拼命回想梦的含义，这次的梦，我清楚地记住了每一个小细节，这时候才又觉得以前好多小事情现在都变得很可疑。深夜里才出门做善事的老人本身就很可疑，还有从来不曾在白天里遇到过她，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又是相邻的楼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我还有遛狗的任务，经常在小区里溜达，哪怕是因为我在这里居住时间长，就是在白天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事情也很值得怀疑。还有对面楼经常传出的猫叫声，老人不是自己在外头爱心喂食么，难道自己屋里也养了猫？总觉得好像不对，但又没有更好的说法。这么一些疑点堆积在一起，那么最后的一个事情，就是猫越来越少，甚至于在小区里都很少见到的问题，也变得不寻常起来。
妹妹在我煎熬凌乱地过了三个小时之后来了，还算是心里有我这个帮忙照顾她的宠物的姐姐的。我只曾经跟她提到过有这么一位总爱深夜喂猫的老人，但从来没跟她说过其他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在我的脑袋结成一团乱麻以后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我妹妹下去遛狗的时候借助在利用群情正聚集在自家门前、楼层过国道间、在楼下大门前、小公园里，都在讨论的热烈的时候打听了消息去。
“姐，原来是对面楼有个虐猫的变态因为被一位老太太的撞见因而愤起杀人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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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毕竟是亲耳听闻，并且就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我一个独居的女孩子还是有点心有余悸，让我妹妹过来跟我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慢慢地我才缓过来。
在我们对面楼一直有一个以杀猫行为取乐的独身汉，他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工具虐猫，然后在它们被玩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就残忍杀掉并且肢解，有的时候他会自己吃掉这些猫肉，更多的时候是拿到稍微远一点的一些小区门口假装卖肉的，装作是狗肉、羊肉、兔肉，也有很多时候会把这些被肢解的尸体扔到附近的垃圾站，由垃圾车拖走解决。流浪猫的繁殖能力其实也蛮强的，而独居汉的两位邻居正好一位移居国外，一位在其他更好的地段新买了房搬走了，一直都没有人发现，直到最近独居汉把猫的尸体埋到了楼下的花圃中，腐烂的气味破土而出，以及楼下的人有几次走过了楼直接上了顶楼，发现他那屋子传来奇异的血腥味。便偷偷地去物业那里投诉，然而物业都是一群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平日里最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随便上门了解了几句，便以没有确凿扰民的理由不了了之。楼下的业主不满，悄悄地报了警，警察来了一次说现在杀猫毕竟不是杀人，不太好弄，而且就楼下被埋的猫尸体，以及屋里传来的腥味，不足以就说是独身汉干的。警察问住客说平时有没有听到一些猫叫，被残杀的话，总会有反抗挣扎的吧，住客懵了一下，摇摇头说这倒是没有听到过。
事情并没有这样不了了之，终于有一次，楼下的住客听到了楼上有很惨烈的持续的猫叫声，这次悄悄走到楼上去，血腥的味道再次蔓延开来，住客这次受不住了，快步回屋里分别给物业和派出所都打了电话，没想到最后物业先到了发现不光是杀猫，而是杀人案件，这回没人说不好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物业赶紧报了警，据说当时现场独身汉整个人都当掉了，反倒似乎没想到自己屋里会出现杀人案似的，乖乖束手就擒，被警方带走的时候才突然发狂反复说道自己杀的是猫，从来没有杀过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多了一个老太婆。
但任凭他百变狡辩，人证物证皆全，他这回是如何也不能逃脱的了。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喂猫的老人，到底被杀死的是不是她，其实我也不知道。在事件发生的那一天，我突然想到了梦中老人给我的信息，总觉得她不会害我，便在妹妹的陪同下去了小区公园老人最后停下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以后听到了细声细气的猫叫声，探头一看，居然是一窝瘦弱的小奶猫，饿得连喵喵大叫的力气都没有。我们把它们轻轻带出来，放养在了我们楼下的小花圃，每天给它们喂点吃的，很快他们就活蹦乱跳地自由在小区里游走，楼下的猫窝也不爱回去了，小没良心的，除非有吃的，不然见到我们也爱理不理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小区里走失的猫像是又陆陆续续回来，渐渐地又跟以前一样，你无论什么时候下楼去，都能偶遇一两只懒洋洋地晒太阳的猫，也能时不时见到小区里其他的住客给它们喂吃的。
不久以后我也换了工作，作息正常，即使加班一般也晚不过7点，遛狗可以在人烟旺盛的时候进行，我曾经有意无意地去打听那位喂猫的老人，不知道是因为老人喂猫的时间实在太晚，错过了所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没有人见过或者知道这么一位大岁数还要夜里出动的好人，甚至问过对面楼几位一起遇到遛狗遇到闲聊的狗主人，都没有人听说过楼里住了这么一位奇特的深夜喂猫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