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醒来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乏味和绝望,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也许活着的和死去的人一样的多。在很多年前被拍打屁股而鸣起的第一声哭泣就预示了每一次醒来的哀伤。赤条条且孤零零的存在,从外显的状态迁移到内心。
她不经意这样想着,“也许,某一天,一觉醒来,我杀死我自己也不奇怪吧。”这个念头突然的涌现出来也吓了自己一跳。这是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毕竟在外人看来,她生活平顺,是没有资格做如此极端之事的。她这么想,又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没有活好的能力也没有死去的资格。好像没在阎王爷那里报备,连想一下都会让人唾弃她不够格。
赤条条且孤零零的内心是不能言说的,又如何报备给别人以获得可以离去的自由。没有办法,只有把自己活成一口半睡眠的火山,内心喷涌的力量压在脖子一下,不许抬舌而出。
力量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可以让人绝处逢生,也可以毁灭一切。当力量抽离了身体,可能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堪比一具空壳,干涸的眼泪是不在流淌的,唯剩下风吹过的泪痕证明这副躯壳挣扎过。
是什么产生了这么大的毁灭感穿过每一条血管流入脑海之中。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想要让自己恢复可能有的一点理性去想清楚。只是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除了她不动之外,又不知道多少人事物又发生了转变。生的也许死了,生的也许生了,死的也许死了,死的或许又生了。它们没有声音的变化着,却又充满了韵律,隐含着滴答滴答的流动。是时间!是时间带来的一切,包括她的毁灭感。它像一把温柔的刀,从出生时就开始一点点的向我们的心脏处移动。有时我们的身体也有所感知,于是用生病对抗它的敌意;有时我们的灵魂有所察觉,于是用眼泪填补它划过的痕迹。
当她想明白这一切,醒来的她放下手臂直起身子已是泪流满面。她顺利的再次用眼泪填补了醒来那一刻产生的深深恶意,这显然不知道是多少次了。虽然明明知道眼泪不可能擦拭干净时间的创伤,但是她终于明白了悲伤和绝望的来源,她比之前更了解了自己的深层愤怒,那便是对时间之刀深入体内的无力感。
这份无力感每个人都有,只是只有少数人如她一般找到了这源头,这永远无法治理的源头。对于个体来说,它从被拍打屁股的第一声啼哭就被强烈的唤醒了。而我们,为了掩饰源头的悲伤,正在不住的忙碌以抵御时间带来的深深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