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一个人到河边逛逛,卸去一身的疲倦。
河边有风,初秋的风中仍带着荷花淡淡的清香。饱满的莲蓬遮盖了整个河面,有些莲蓬无人采摘,早已干枯在枝头。真想撑一只小船,沿着河流的方向饱食莲子而去。在河边坐了一会儿,缓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中,刚到楼下的时候,突然瞥见墙边有一溜空地,每天早上匆忙离家,傍晚匆匆而回,从未注意过这一片空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片空地被楼上的阿姨开垦成了一块一块的小菜圃,种上了一些时令蔬菜。
菜圃中种的都是一些家常菜,有小葱,有荆芥,有豆角,有空心菜,墙角有两株青青的葡萄,葡萄藤绕着斜靠在墙上的那根枯树枝一直爬到了墙外。最惹人喜爱的还是那一片指甲草,艳腾腾的小红花开满了整个夏季,初秋已至,花色犹不减夏天。
墙角的那块前几天还是绿油油的藤蔓上也冒出了一片紫色的小花。那一串串的小花,就像是挂在树梢的风铃,秋风吹过,好像能听到它们欢快的笑声。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几株扁豆,青青的藤缠在了四季青的植株上,紫色的小花很不起眼,却能给人一种闲适和平淡。
想想也是,田园的生活可不就是这样闲适,这样平淡吗。波澜不惊的岁月中尽是阅尽沧桑后积攒的阅历,恬淡悠闲的心态里都是世事浮沉中品出的智慧,若非是历经坎坷之后的顿悟,谁又能守得住这一份安闲,谁又能守得住这一份平淡。
越看越觉得这样的小花是那样的耐看,有人说开在俗世里的花朵是一种看厌了的平凡,我却不这么认为,我总觉得越是这样在生活中开到平凡的花朵,越是饱含着不一样的诗意,这种诗意是长在骨子里的美好。世上越来越多被人供起来养的花草,看似清高,却一点都不可爱,总觉得这样贴近生活的花朵才是世间最美的存在。这样的花,花开一时惊艳,花落却也能为耕耘者带来回报,奉献出最好最新鲜的食材。这种生活里的美,平凡却不俗气,简单却不娇贵,正是我喜欢的那种平淡。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如这几株扁豆那样的平凡,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墙边,从一颗幼芽开始,抻着自己的臂膊向上舒展。当有了自己的触角,便开始沿着凸凹不平的墙面向上攀爬,向上攀爬,终于在经历了许多个烈日暴雨的煎熬后开出了自己的一朵小花,然后一朵接着一朵,总有一天能够开满整面围墙,将我们走过所有凹凸不平的墙面所掩盖,将我们走过的所有坎坷都掩埋。
终有一天,等到花儿都变成了尘土,藤蔓的尽头都挂上了一串串的扁豆,我们该多么感激自己曾经走过的那些坎坷,感激那些凹凸不平的墙面。若非有这样的坑坑洼洼,墙面又如何牵得住这许多的触角,又如何挂得住这许多的扁豆;若非有这样的坑坑洼洼,人生又如何像期许中的那样厚重,生命该如何承受得住希望的重托。
——2016年9月6日,晚,风很来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