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里睁大眼睛,
想念母亲,
这个关于母亲的节日,
我去哪里去哪里?
寻找母亲的足迹,
母亲走了,
谁能认真地听我倾诉?
谁懂得我的忧愁?
我只能在夜阑人静时,
对黑夜的眼睛诉说!
她在我的梦里!
中等个子、短发,
慈祥的笑容!
袅袅的炊烟绕过竹林青瓦,
她呼唤着我——大焕呀,回来吃饭了!
我答应着——姆妈,回来了,回来了!
这是我住过最贵的房子,我可豪不夸张地说。这是我最伟大的姆妈拼命为我提供的,今日是母亲节,在这无限荣光的日子,让我找到生命的起源,更是爱与善良滋养的沃土,让我更加珍惜生命珍视我与姆妈在一起的日子。
姆妈这一生,育有四女,她是极其爱护的。母亲本人,更是平凡如草芥,没有读过书,亦未见过大的世面,但她用一颗善良慈爱舍得之心,无意间赢得她人生最后的盛大场面,姆妈上山的那个冬日,阳光温暖地轻拂大地,所有的左邻右舍、老人与小孩都自动走出家门为她送行,寿木所经之地,鞭炮齐鸣,仿佛在办喜事。
中国的女人几千年以来都是母凭子贵,姆妈一生虽没有生养儿子,但她用尽生命最后一滴血护卫家庭,她把并不富裕的家收拾得妥安贴贴,两个孙子也在她的护佑下长大成人,她倾尽了所有的爱,包括她的另外四个外孙,只要见到他们,她要搜出家中所有好吃的东西,满眼慈爱地说,我的六个宝贝外孙,将来一定都会成为有出息的人,姆妈不会说软话,但她却用朴实、勤劳、善良教会后代踏踏实实做人,她常说一句话,少讲话多做事,力气用完还会来的。
姆妈自嫁入彭家,前三十多年尽在老屋周围的土地上苦苦维持生计。那个时候,头戴草帽的你,站在金黄的稻田里,抹一把汗说,哎呀,我这辈子就在这里了。长大后我到了县城工作,接上姆妈住上一些日子,她回家就与邻居说,这辈子终于出了王山冲,那县城人多车多,我又不识路,还是我住乡下好,姆妈其实最怕给我添麻烦,住一两天便要回家!
后来,我去了离家遥远的深圳,当时条件艰苦,老家还没电话,我常给她写信,她要侄儿给她念信,这是她最高兴的事情了,姆妈因此而认识了许多字,在以后的生活中,她开始拿起笔写字记帐,她把日常开支,记录得井井有条,这是我最佩服姆妈的了。
因为我们四姐妹都在深圳工作,姆妈生平到了遥不可及的大都市,首次逛荔枝公园、大梅沙海滩,由我和儿子、两个侄子作陪,那天,她穿件崭新的黑底大红花衣撑着花伞兴冲冲出了门,高兴得像个小孩儿,我给他拍照留影,她说,深圳是个好地方,我做梦也没想到来这里呀,说完满脸的笑。
那年冬天回到老家,姆妈神采飞扬,她系着我送的花围巾与邻居老太说,而今世事都变了,人家深圳的老太太都这打扮!我大焕送的,一定要给我买。她说这句其实是担心乡下人看不惯,并不是要显摆。
姐妹都在深圳,姆妈也就多次往返深圳,她变洋气了,也出得了“五谷大众了”,与人说话也有“谈资”了,她回家常与邻居说,深圳的摩天楼,美味的海鲜与南方的水果,广阔蔚蓝的大梅沙海景,我还记得她第一次光着脚在沙滩与海水间漫步的时光……光阴一去不复还了,那些美的记忆一直在心灵深处扎根,她虽去了遥远的天堂,她的音容笑貌她的话却永远陪伴我一生。
她回老家时,我问:姆妈呀,深圳好不好耍!她说,好耍呢!到深圳是看稀奇呢,湘潭是咱自个的窝,等以后过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埋在乡下的!姆妈因为有生病,她是不长住深圳,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她还是最依恋家乡这片热土,即使死也要埋在那儿,我写不出姆妈那份真情实感,年轻时她虽埋怨外祖父母把她“换亲”到这“开门见山”的“鬼见愁”的山沟沟里,老了还是说,出门时时难,还是家里好呢!你们在外靠朋友,记住人对你好,你对人家十分好!这就是我姆妈的口头禅。
记得姆妈最后一次到深圳,我认真地说,姆妈大人你要长命百岁呀,到时候,双茂长大了让他来接你深圳享福呀,姆妈嘿嘿的笑,回家第二年就驾云去了!
我哭得像个泪人儿,我还没给她享福呢,这下子,再也不能吃香香、逛街街了!回首姆妈才四十出头就备棺木、做寿衣的从容,她说生命总会有那么一天,一切的一切都会化为尘土,你娘是淑云,就是天边那朵云飘呀飘,每次抬头看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念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