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
老汤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正梨花带雨,心疼得不得了,此时的老汤完全是懵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儿会突然这个样子,他真的不愿意和她分开。
米希最近经常坐在电脑前,空洞着双眼,那势头,似乎没人去叫她她就可以这样呆到地老天荒。
“今晚九点 老地方见 ”永远没有标点的八个字。老汤看着竟不觉略带宠溺的微笑着,这小丫头,总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老汤估摸着时间,像往常一样提前半个钟左右等在天鹅湖岸边第二排第三棵柳树下。他喜欢看米希袅袅娜娜从转角走来的模样。
今天的米希从转角处出来时候,老汤就发现了她似乎情绪不太对。眼角垂着,头低着,双手抱在胸前,越走近,似乎还能看见嘴角微微蠕动着。
老汤的心头一颤,赶忙大步跑过去,刚想伸出双臂环抱她,却不防她轻轻后退两步。
来不及多想,老汤看见米希的大眼睛里已经有泪水在转,抱了个空的他只能急切的询问米希怎么了,手足无措的安慰着…
米希很快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声线有微微的颤抖,“老汤,我们结束吧…”
和米希在一起两年多,老汤甚至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和米希分开,他总是宠着她,照顾她,他在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发誓一辈子对她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直以为是自己太爱她出现了幻觉,将信将疑的看着米希,米希轻轻的,轻轻的重复,“老汤,我们 结束了…”
一万个为什么在头脑里激烈的碰撞,老汤硬是用理智压住了,“为什么?”很平静,却是极度压抑。
“老汤,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米希仍然低垂着眼睑,并没有直接回答老汤的问题。
“记得,在老九的生日趴上,那天你喝多了…”
老汤说着,听到米希细弱的声音也在附和,便安静的听着。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惊觉竟不是在自己家里,当时就吓坏了,转头看见你头靠着床沿,感觉到衣服并没有动过这才放了心。”米希的声音渐渐趋近于正常音量,“可能感觉到了动静,你睁开眼看着我,问我头还晕吗?我下意识的摇头,却看见了你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
米希一字一句的细数着两人从相识直到昨天的故事,两人从站在柳树下变成了坐在湖边,八月的晚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听着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故事,老汤却是从心底觉得温暖,米希对于两人关系的宣判似乎成了一个只是一晃而过的幻觉。
“老汤,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爱你,”一句话又将老汤带回现实,“那我们在一起经历的那么多算是什么?你一点一滴的明明都记得!”老汤似乎是一捆干柴,一直安安分分的呆在那里,“不爱”两个字却像是一点儿火引,老汤瞬间燃烧了!
米希却也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老汤吗?我一直以为我是因为觉得这样叫更亲昵,我最近才发觉我是为了防止和你有更亲密的距离啊!”
老汤愣住了,他不明白一向温柔可爱的米希今天怎么了,米希还在继续,“你知不知道,我叫你老汤是因为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想过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啊,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相守白头,甚至从来没有幻想过和你一起走进婚姻!”
“我们明明约好再过一两年就结婚的,”老汤看着情绪暴走的米希,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也失控了,他不愿意自己伤害到米希,他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声音闷闷的说着。
“那只是骗你的!和你说着玩玩儿的啊!”
“不是的,你现在才是骗我的对不对!”老汤伸出手想抓住米希的手臂,竟然再一次抓空。
“怎么会!我告诉你汤喆洋,我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他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优秀,他什么都比你好,最重要的是 他 比 你 更 爱 我!”米希盯着老汤,甩出的字一个比一个清晰,一个比一个有力!
老汤听着,只感觉突然间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掏空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所以老汤,我们完了!我们完了!我们完了你听到了没有!”米希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似乎要将深夜的天空都撕裂成碎片!
老汤不说话了,呆坐着,双眼看着湖面,这时候如果米希能够看见老汤的眼睛,一定会被那种死灰沉沉的眼神吓住,只可惜,她已经离开了,比百米冲刺的速度还快。
绅士
20岁的爱情,角逐两年多,终究还是散了。
后面的几年,老汤为了不让自己去无止境的思念,会把所有的休息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他去学习、去旅游、去high去玩,他什么都可以去做,唯独不去相亲。
二十六七的他,总是拿着事业搪塞家里人,连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也总是和身边的朋友打着哈哈,胡乱地将这事绕过。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还是放不下。
那天晚上,他收到老九发过来的信息,说是周六晚上去清河老朋友聚一聚,还神秘兮兮的说有惊喜。
清河是学校旁边的小清吧,有绚烂的灯光环绕,老板的声音非常好听。还在学校的时候,几个人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那儿了,因为那儿平价又可以嗨到爆。
其实老汤隐隐约约有想过,惊喜会不会就是米希。他期待着,却又害怕着,他想要看见米希,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却又害怕看见了她,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之前老汤鬼使神差的穿上了一件已经好几年没有穿过的白衬衫,他还记得,米希曾经说过,她最喜欢看他穿白衬衫时那种干净的模样。看着镜中的自己,左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右手的袖扣,暗暗地对自己说,要做个绅士。
在清河,他看见了好几年没见的她,还是老样子,妆有点儿重,就是更瘦了。他故作不在意的上前去和她打招呼。
“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
之后再无话可说,在众多朋友的推推攘攘中,各自落座。他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她,只是心里却更加别扭得慌。听着周围人交流着自己的近况,也不时有人来询问他,他尝试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米希的巧笑嫣然,但他总感觉有哪点不对劲,浓妆下的米希似乎有点力不从心。
老九很善解人意的推着他去和米希身边的几个朋友问候,然后装着很自然的,在米希身旁坐下。
有多久没有坐在米希身边了?老汤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感受着身旁人的气息,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荷尔蒙,已经升到了这几年的最高水平。他多么想像以前一样,抱着她,轻柔她的头发。
他还在想着,身上并无动作,却能够感觉到身旁的米希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一时间竟觉得有无限的嘲讽。
灯红酒绿间,聚会结束了。大家各自道着保重,发出邀请,转眼间,人散了。
老汤是最后几个离开的,他用视线目送着米希离开,直到从他那个角度消失,才摇摇晃晃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感觉身体真是沉啊。
白天天气不好,夜晚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看不见一颗星星,像是快要下大雨了。好不容易在深夜拦着一辆出租车,却看见旁边公交站似乎坐着一个熟悉的纤细的身影。
“米希?”他试探着叫了一下。
身影下意识的转了下头,真的是她!就那一个目光,老汤感觉酒醒了不少,他放走了刚拦下的出租,犹豫了三秒,抬腿向公交站台走去,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他不敢表现得太急切,害怕吓跑了米希。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他在离米希一个座位的地方坐下。
“等车呢,还没打着车。”米希不咸不淡的回答。
“我,可以送你回家吗?”没等米希答话老汤赶忙补充,“就是天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不用了…”说着米希就要起身。
“你和他,”看着米希挺直的背影,老汤终究是没忍住,今天也就自己和她是单独来的了吧?
“很好!”这一次米希回答得很快,脚也紧接着迈出去了。
米希要到马路对面去,老汤不说话,只是跟着,眼睛和以前一样,看着来往的车子,不经意瞥见米希紧握住挎包的手,心里的苦涩更甚了。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回家!”米希今天头一次抬眼看着他,说出的又是拒绝。
老汤在米希转身的那一瞬间,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米希,下巴顶在米希头上,任凭米希挣扎,他只是低低的祈求着,“就抱一分钟,就一分钟好不好?”那句“我好想你”最终都没能说出来。
下雨了
又是一个下雨的夜晚,雨声滴滴答答,让人心烦。今天是和米希分开7年的日子,老汤不想总别的事情来麻醉自己,他决定要放下的那一个夜晚。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他终于下定决心向过去告别。
于是他告诉自己,今夜是最后的放纵,明天阴霾就会散去,又是新的世界。
他拿出了冰箱里所有的啤酒白酒,一个一个的拉开拉环,然后将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将电视和电脑的音量调到最大。把手机调到米希电话的页面,凝视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拨出去,想了想,还是删了最好。
屋里很热闹,听不见雨滴烦人的声音,他想啤酒摆成一个心形,然后一厅接一厅的,伴随着巨大的音乐,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郁愤。
他一直觉得米希没有给自己一个理由,稀里糊涂的分开,他从未相信过,真的有一个比自己更爱她的人存在,他一直在试图挽回,7年了,过了今晚,他想放过自己,也放过米希。
“祝你幸福!”“或许他真的比我爱你……”在喝了十来厅啤酒后,老汤一个人在房间嘶吼着!“米希,从今晚开始,老子就不喜欢你了!你想干嘛干嘛,愿意和谁好就和谁好!”“米希,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却要推开我?你明明是爱我的!”“我们不是曾经都快要领证了吗?你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全盘否定!”……
吼累了,喝够了,疯完了,老汤全身瘫软的躺在地上,身体蜷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眼睛慢慢的闭上,嘴里还在嘟囔着,“米希我爱你啊…”
第二天下午,冰冷的地板刺激着老汤,终于昏昏沉沉的醒来,宿醉的脑袋还在刺疼着,音乐还在震天响着,地面一片狼藉,空的酒罐、摔破的杯子、横七竖八的凳子椅子、还有喝多了的呕吐物,那场面像是飓风过后的横尸遍野。
这样的场面把老汤也吓了一跳,他按着刺疼的脑袋想去门边拿卫生工具打扫一下,却看了门缝里被塞进了好几封投诉信,这才跌跌撞撞关掉了音响的音乐。
好不容易打扫完了房间也整理干净了自己,老汤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努力的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天晴了,一切都过去了,米希有更合适的人照顾,而自己,也还有亲人朋友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