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芒格之剑

查理•芒格

“王者荣耀”成功了,使大量中小学生沉迷其中,腾讯终于顶不住压力推出防沉迷系统。玩游戏没问题,玩上瘾就是问题。除了游戏的诱惑和广告的洗脑,理性障碍无处不在,随时随地都在影响着我们的思维、判断和行动。理性的重要性不容置疑,而人类天生存在理性障碍,有的人在这方面却做得很好,查理•芒格就是其中之一,有人请他用一个词来总结他一生的成功,他说是“理性”。芒格常引用《天路历程》中真理剑客这句话:“我的剑留给能够挥舞它的人。”理性之剑是他一生最有用的武器,凭此剑,他和巴菲特共同创造了当代投资界的神话。

莎士比亚戏剧《奥赛罗》中,在伊阿古馋言挑唆下,奥赛罗由疑心到愤怒,进而狂乱,最终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发现真像后又自杀身亡。这是情绪失控带来的悲剧。我们看到路怒症等行为时都认为当事人不理性,但理性却不是控制情绪就能做到,深思熟虑也可能做傻事。

一些理性障碍是进化的结果。许多现代人都想控制饮食,但见到美味时大脑往往缴械投降,由嘴巴和肚子说了算。这是因为人类的祖先经常饿肚子,把肚子吃饱是刻到基因中的直觉。听家中养金鱼的朋友说,每天喂食要定量,不是因为金鱼要搞选美大赛,而是因为金鱼不知道什么是饱,它会吃到把自己撑死。那么原始人中是否也有人吃到撑死?也许有,不过一定不会是我们的祖先。

人类的认知缺陷也是理性之路上的鸿沟,比如不完善的认知能力,不那么可靠的记忆能力,都会影响我们的判断。松露是一种珍稀美食,块状主体生长在地下,在法国采集松露要依靠母猪的嗅觉,这时人类的鼻子没有猪鼻子管用。我们向窗外看去,不可能像照相机一样记录下每一个细节,我们的记忆是有选择的。这些天生的缺陷都容易使我们做出错误判断,但人类之所以成为地球的霸主,是因为我们有一颗优于其它动物的大脑,在专家学者的努力下,理性之剑已经越来越锋利。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虽然真理永不可得,但我们有办法接近真理,少犯错误。理性并非遥不可及,现代研究发现,理性可以通过学习训练获得,专家学者们给出了许多方法,查理•芒格认为最重要的有两点,一是在大脑中建立多维思维模型框架,二是重要的事反过来想,这就是理性之剑最重要的两个招式。

有一句谚语:“在手里拿着铁锤的人看来,每个问题都像钉子。”我们以前也有这样的说法:“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世界是复杂的,随着科学的进步,新的知识层出不穷,如果只知道某几种孤立的知识,我们将会扭曲真相。芒格认为,应该在头脑中建立多元思维模型,利用这些模型来思考、判断和行动,这些模型横跨许多学科,其中非常重要的只有几个,如数学、概率统计、逻辑推理、生物学、经济学、心理学等。这就是理性之剑的第一招。如果把我们的大脑比作手机,各学科知识就好比各种应用App,手机是一个通用设备,可以完成各种任务,关键看你给它装什么App。大脑也一样,我们应该安装一些必要的知识,特别是理性思维必不可少的那几种。

年青人谈恋爱,一般几个月后恋爱的热度就会降温,从今天神经科学的研究成果来看,热恋中的人苯基乙胺分泌旺盛,就像服用了兴奋剂,有速效却难持久,几个月后苯基乙胺分泌回到正常水平,这时他们已经可以理性判断,这段感情是不是真的适合他们,但很多人不愿分手,理由是“我已经在这段恋情中投入了这么多感情,分手不划算”。这是纠缠于沉没成本的不理性行为。

股市投资者也经常犯同样错误,在“低买高卖”正确思想指导下,相较于买入价格,当股价下跌时往往捏住不卖,股价越下跌,亏损越多就越不卖,最后被深度套牢。他们认为只要没卖出就没发生亏损。这也是纠缠于已经亏损的沉没成本,但沉没成本不是成本,经济学知识能使我们少犯这类错误。

广告与电子游戏最善于利用人类理性障碍,让人们不知不觉中上瘾或付钱。有时根本不需要多少技巧,比如“收礼只收脑白金”、“恒源祥咩咩咩”等曾经大行其道,因为我们的直觉会将熟悉的东西认为是正确的。现在电子游戏开发大量应用心理学研究成果,进行成瘾性设计,美其名曰“给人们最想要的”。看广告后买了一件没用的东西没多少危害,自家孩子沉迷游戏却是大事,每一位明智的家长都会教育好自己的孩子,使孩子明白人的一生除了游戏外,还有很多重要而有意义的事能带来快乐。

一位老人独自住在某条街上,每天下午都有一群小孩在那儿玩耍吵闹,老人不厌其烦,于是他对这些小孩说,他一个人很寂寞,他喜欢他们来玩,并且许诺,如果他们明天再来的话将给每人10块钱。第二天,这群孩子又来了,并且更放肆的玩耍,老人给了他们钱并许诺下次来还有报酬。第三天,他们又来了,大肆庆祝,老人又给了他们钱,这次是5块。第四天,孩子们仅得到2块钱,老人摸着干瘪的钱包解释说:“我的钱快花光了,但是请你们明天继续来玩,我会给你们每人5角钱。”这些孩子失望地告诉他,他们不会再来了,他们说,这样划不来,因为在这玩整整一下午才只有5角钱。

这则故事反映的是一种过度合理化效应,给钱让人们做自己喜欢的事,会让他们将其行为归因于为了钱,这将会削弱他们的自我知觉----因为兴趣而去做,使他们本来因为喜欢而做的事变为苦差。因此聪明的家长都不会用金钱来奖励自己孩子的学习成绩,也不会因为孩子做家务而用物质来给予表扬。

9·11事件后,许多美国人出行改乘汽车、火车,而不再选择飞机,该恐怖事件造成的心理影响使他们无视飞机的事故率远远低于汽车、火车等交通工具。蒙特卡罗某赌场曾经发生过一件令人难忘的事。人们挤在赌台周围,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球已经连续20次落在黑色上。许多赌徒趁此机会押红色,可中的又是黑色。更多的人涌来,把他们的钱押在红色上,可还是黑色。直到第27次时那球才终于落在了红色上。此刻赌徒们已经输掉了他们的数百万美元。这两则例子都是忽视概率所犯的错误。

一个农民养了一只鹅,一开始鹅心有疑虑:“这人为什么要白给我吃喝?是否有什么阴谋?”几周过去,农民天天都来喂它,鹅的疑心逐渐减弱。几个月后这只鹅肯定地想:“这个人很喜欢我!”这一想法每天都得到证明,于是它越来越坚定,这只鹅对农民的善良坚信不疑。过节了,鹅变成了农民餐桌上的美味。这只鹅犯的是归纳法错误,以高中数学中的数学归纳法来评判,鹅只证明了第一步,未证明第二步,因此结论不成立。

苏格兰北部一个群岛上的居民发现,头发里的虱子是生存所必需的,因为一旦谁头发里的虱子离开,这人就会生病、发烧。为了驱走高烧,他们故意将虱子放进病人的头发中,一旦虱子重新定居在头发里,病人的病情就好转了。这是犯了因果关系混淆的错误。因为一个人生病发烧时体温升高,虱子因为热得受不了而离开,一旦他的病情好转退烧,虱子当然不再逃跑。

学会了理性之剑的第一招,在头脑中建立了多元思维模型,还需要第二招“反过来想”,才能在理性的战场上战无不胜。大多数人都自我感觉良好,我们倾向于相信自己比别人优秀,如更聪明、更有美德、工作能力强过一般同事、在家庭中的付出比另一半更多、驾驶技术超过平均水平等。这是人类进化的结果,感觉良好有利于生存,但也容易使我们固执己见,我们只相信自己已经形成的看法,只接受支撑自己看法的证据,而对否定的证据视而不见。理性之剑的第二招是避免这类错误的秘密武器。

有一实验要求人们判断,针对某种疾病的治疗方法是否有效,治疗统计数字如下:

有200人接受治疗后病情改善。

有75人接受治疗后病情无改善。

有50人未接受治疗病情改善。

有15人未接受治疗病情无改善。

结果是,许多人认为该治疗方法有效,因为接受治疗的人中,病情改善的200人远多于无改善的75人,并且病情改善的概率看起来也很高(200/275=73%)。但正确结论是此治疗方法完全无效,出现判断错误是因为忽视了另一面,未接受治疗的患者病情改善的概率(50/65=77%)大于73%,不接受该治疗病情更可能好转。

一位朋友迷上了彩票,整日研究中奖号码,他认为过去的中奖号码有规律可循,能够用来预测下一期中奖号码。我告诉他这些中奖号码是一些相互独立的随机事件,不可能有规律。他反驳道:“怎么没规律?比如本期出现的中奖号码不会出现在下一期。”是的,那怕一只不会走的手表,每天也有两次是绝对准确的。

1700年代早期,有人提出给人们提前打针以预防天花这样的疾病,许多权威专家认为这是胡闹,就连美国历史上最有智慧的人本杰明·富兰克林也认为不可能。对权威的挑战来自一位没有医学学位的人----扎博迪尔·波尔斯顿,现在我们都知道波尔斯顿才是对的。

1961年,美国指挥1400名古巴流亡者在古巴南海岸的猪湾登陆,目标是推翻卡斯特罗政权。事情的进展与计划截然不同,所有战士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肯尼迪总统的占领猪湾行动被认为是美国外交政策的一大败笔。令人惊讶的不是失败,而是这样一个荒谬的计划竟然会得到执行,事后发现支持这次进攻的全部假设都是错误的。

肯尼迪团队犯了群体思维错误。群体中成员往往高估群体的能力,并在想法上越来越接近。刚刚当选的肯尼迪总统在计划猪湾袭击时,组织了一个极有团队精神的队伍,而对这次计划十分关键的反对观点都被压制。如果肯尼迪有机会借鉴一些明智的企业管理方法,他一定会在团队中安排一个专门提反对意见的卧底,这个荒唐的计划就不会被执行。

当人们追逐各种成功经验时,芒格却热衷于收集各领域中的著名失败案例,把失败原因制作成检查清单,在做重大决策前对照检查,这使他最大限度地减少错误和疏忽。他经常强调:“反过来想,总是反过来想。”因为我们更容易看到成功,而失败者不会著书立说,也没人请失败者去演讲他们的失败,虽然失败的教训同样具有教育意义。

一位厨师看着一枚鸡蛋,他说“如果地球像这个鸡蛋一样是圆的,那么下面的人怎么能够站住?”他认为下面的人会掉下去。但这并不影响他做出一桌美味。理性思维的过程费时、费力,我们不可能、也没必要所有事情都理性思考,正如这位厨师,地球的形状和他的手艺没有关系。在思考一些重要决策时,请亮出理性之剑,虽然只有两招,但比程咬金的三板斧管用得多。

世界是复杂的,在我们探寻世界的过程中,总会出现各种不同的看法,下面给出一个关于人工智能的观点,和一个关于预测人类未来的论断,两种观点看似矛盾,却为什么同时存在?请读者挥舞理性之剑,试试它的威力。

尤瓦尔•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预测,以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科学技术发展日益成熟,人类的自由意志将面临严峻挑战,机器将会代替人类做出更明智的选择,绝大部分人将沦为“无价值的群体”,只有少部分人能进化成特质发生改变的“神人”。

但哲学家卡尔·波普尔却早就表达过不同看法,他认为我们不可能预测人类未来的发展,他提出了一个简单又精彩的三段论。

1、人类的知识、人类对世界的看法,对人的行动都会有所影响。

2、人类的知识本身是增长的,总有一些事情是明天才知道、今天不知道的。

3、这个只有明天才知道、今天不知道的知识,也对人类的行为有影响,而它就不可预测,所以人类未来就不可预测。

理性之剑虽然沉重,但每个人都有可能舞动它。只要学会一些重要的学科知识,在实践中不断应用,在大脑中形成解决问题的多元模型框架,在思维过程中努力寻找所有可能的情况,尝试证伪自己的观点,敢于质疑权威,那么理性之剑将助你走向幸福和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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