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细碎的阳光俏皮晃动，夏明轻车熟路的攀上栏杆，手脚同时发力，“啪”的一声，稳稳“降落”在校外。
她拍拍手上的灰尘，没事人似的穿过马路，拐几个弯，进了地铁。
充满印刷墨水味道的教室里，风扇呼啦啦转着，最后排靠窗的单人座，委屈的空着。
“人呢?”
“胖大海”皱着眉头踢醒睡出口水的陈子豪，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子。
“什么人?夏明啊，她来过吗?”
陈子豪语气有些不耐烦，还有一个多月就结束了，他已经不把这位胖胖的，鬓角有些白的赵大海班主任放在眼里了。于是转过头继续睡了，太过温暖的天气，自然是用来睡觉的。
“胖大海”愣了愣，却也没管他，老师与学生的游击战玩了半个多学期了，他也着实累了，还是把精力留给那些努力的孩子吧。
可惜夏明……罢了罢了，该做的都做了，他也算仁至义尽。
“哟，夏明，又逃课呢，是不是想着你的白扬啊。”桃子眯着眼睛打趣道。
“桃子姐，还是先解决你自己的人生大事吧，我年轻，不急，不急。”
夏目大咧咧的坐下，翘起二郎腿，特意咬重“年轻”二字，笑嘻嘻的看着桃子，有些痞痞的。
“你还真是……”
桃子无奈，29岁在大部分人看来的确算得上大龄。她把冰柠檬汁端给夏明，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有些恍惚，认识她快有半年了吧。
记得是个飘雪的日子，是那种刚化了雪地面结了冰又开始下雪的冷，因为时间不对，店里没有顾客。
“要柠檬汁，很多冰。”
桃子闻言抬头，是个穿着长袖校服的单薄女孩，看着都冷，红扑扑的脸倒是写满了活力。
默不作声的递上一杯热腾腾的柠檬红茶。
“女孩子，喝点热乎乎的比较好。”
“哈?”
夏明笑笑，倒是接了过来，掀开塑料杯盖吹着热腾腾的气，尝了一口然后咂咂嘴。
“我还年轻嘛，不急着养生。”
干净明亮的眼睛含笑看着未施粉黛眼角略有细纹的桃子。
“你这孩子，星期一上午十点钟，不在学校上课，穿着校服到处溜达什么。”
桃子也不恼，这孩子眼神清澈，没有恶意。
“我叫夏明，这是我第十一次逃学。你叫什么?”
“林木桃，怎么，逃学还数着次数?”
“当然，我可是要逃够九十九次的人，这里不错，以后逃学就来这里了，我就叫你桃子姐吧。”
女孩举了举手中的饮料，热气腾腾地蒸着她明媚的笑脸。
之后她还真是隔三差五来一次，两人慢慢熟起来，桃子也了解到，这小姑娘居然笃信只要逃够九十九次学，就能遇到自己的命中注定。不得不感叹，自己怕是真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
不过，夏明同学似乎觉得，不用逃够九十九次课，也遇到了命中注定呢。
“白扬！今天迟到了27秒哟。”
脆生生的声音把桃子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白扬来了啊。”
二、
在夏明第三十三次逃课的时候，是杨柳抽枝的时节。
看够了班里邋邋遢遢的男生，她彻底相信青春小说里的白衣少年都是作者的幻想的时候，白扬闯进了她的视线。
来甜品店兼职的某名牌大学学生，随随便便一件白体恤衫硬是穿出了白衬衣的文艺范，清爽的黑发不招摇更衬出了他干净的气质。
帅哥有很多种，而白扬是青春校园小说欠她的男主角。
那么，自然要努力追一把，年轻嘛。
但是但是，直接扑上去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轻浮？
但是但是，自己明明是逃课出来的又怎么伪装成淑女呢？
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明同学收起了她的二郎腿，坐的板板正正，换上笑不露齿的“嘴脸”，清清嗓子:
“兄弟……你贵姓？”
白扬愣住。
桃子愣住。
夏明想咬掉舌头，怎么就成兄弟了，滚一边去的兄弟。
最终桃子好不容易憋住笑之后介绍两人认识，夏明以后倒也不用辛苦的装淑女了。
这是第一次见面，动心始于外表。
在夏明第三十九逃课的时候，柳絮已经满天飞了。
“夏明！给我回去上课！”
胖大海咆哮着大步流星的走到夏明面前，天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要是想上课还会跑出来？”
在男神面前，保住面子，保住面子。这是夏明的第一个想法。
“赵老师？”白扬端着夏明的冰柠檬汁，不大相信的看着那气的一抖一抖的矮胖背影。
“哎哟，这不白扬吗？在这里兼职？”
胖大海一眼认出自己的得意门生，一瞬间又想起还有个不成器的在这里耍无赖。
“你看看你师哥，成绩好还懂事，自己打工补贴学费，再说你，我都不好意思说，都是一中的学生，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胖大海连叹三口气，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夏明自己解决问题，遇见得意门生，他心情好了一些，也不愿彻底抹了夏明的面子，毕竟是个女娃娃。
夏明愣了，白扬竟然是自己的师哥，哎呀，这关系又进一步，只是现在这场面着实不是她想要的。
气氛有些尴尬。
“老师，您喝点水。”
白扬递给胖大海一杯凉白开，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完了完了，自古好学生跟班主任感情好，自己惹怒了胖大海，白扬会不会讨厌自己啊。
一定会吧，毕竟，连她都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呢。
“我不回去！”索性任性到底吧。
“你再说一遍！”胖大海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窜上来，好在店里人不多。
桃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学生逃学是不对的，人家老师也是负责任。
“老师，您先别急。学校那边还有很多事吧，要不您先回去，夏明这边，我帮你劝劝，保证她安全的回家。”
白扬不急不躁的劝着。
胖大海一想也是，学校还有几个小魔王没消停，自己可不能再耗下去，再说他向来是相信白扬的。
“那行吧，老师把她交给你，好好跟你师哥学学啊！”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夏明觉得心里堵的慌，脸上也火辣辣的。
空气弥漫着尴尬的安静。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我听的够多，也不差你一个。”
许久不见白扬开口，夏明忍不住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来个痛快。
等来的，却是一声轻笑。
夏明不解地抬头，恰好撞进那双温柔的眸子。
“我个人认为，喜欢小动物的女孩不会太坏，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我相信你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过还是希望你尽快克服困难，步入正轨。”
“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动物。”
“左口袋是狗粮，右口袋是猫粮，没少到我们学校那边溜达吧，看见你喂猫猫狗狗好几次了。”
夏明呆了，她的确喜欢小动物，看到街上瘦瘦的流浪猫流浪狗的就心疼，于是剩下钱来给他们买吃的。
也的确偷偷跑到白扬学校附近，妄想来个“偶遇”，奈何大学跟高中没法比，那么大片地方偶遇一个人谈何容易，也只能继续她的“投喂”事业。
没想到，白扬都看到了。
他的意思是不是相信自己是个好孩子呢。
好久没人这么相信自己了吧。
那人不卑不亢的站在面前，眼睛微微弯着，脸上是干干净净的笑。就这么不急不躁的，走进女孩的心里。
“白兄，不愧是我兄弟。”
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第三次见面，钟情源于内心。
三、
那之后日子不急不躁的走着，当然，仅仅是针对提前进入暑假状态的夏明来说。
依然选择阳光明媚的日子逃课，享受工作时间马路上的静谧带来的刺激的安逸。不是白扬兼职的日子，她就逛到他的学校，逗逗猫猫狗狗，幻想着与白扬的浪漫偶遇。
“夏明。”
这是夏明最讨厌的声音，没有之一。
“姜女士啊，怎么有空出来晒太阳。”
夏明拍拍躺在地上求抚摸的小狗的肚皮，示意它自己玩着，然后慢腾腾的站起身，不屑的看着这个精致妆容服装得体的女人。
嗯，她应该叫妈妈的人，稍微靠后一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是小她四岁的弟弟，在读高一。
她这妈妈教育的好，弟弟聪明，跳了级。
“成天想些什么，我来陪小亮来参加演讲比赛的，倒是你，不好好上课在这里干什么。”
姜女士秀气的眉拧到了一起。
夏冰洋干什么的，女儿这样了还不管管。
“向量弟弟，又厉害了啊！”夏明笑眯眯的看着夏亮，对这个聪明的弟弟，她还是很自豪的。
“你才是向量。”男孩明显比较内向，亦或是怕身边这位严肃的母亲，只小声嘀咕了一句。
“哦，对了，小亮现在叫姜亦阳，我给他改名了。当然，小名还是小亮。”
“姜雪，你别太过分！”夏明怒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连弟弟的姓都改了。
“你爸爸无能，我不能让亦阳步他后尘，行了，小孩子家别管太多，你也别乱逛了，快回学校。”
姜雪眸子暗了暗，有些对不上夏明质问的目光。
“呵，出来了自然要玩够了再回去，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管我?”夏明气的鼓鼓的，竟是笑了。
“小明！”姜雪气的发抖，许久不见，这孩子都成这样了，真是不像话。
夏明一愣，你有多久没喊过我了，妈妈，你还记得在那栋陈旧的楼房里，住着你的小明吗？
“你站这，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你爸我是不敢指望了。”姜雪掏出手机。
打开通讯录确是愣了。
小明班主任刘老师。
她记得，这是夏明的初中班主任，算算日子，她现在上高三了吧，虽说和小亮一个学校，自己却从未联系过她的班主任。
默默的收起手机，气势也软了下来。终究是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
抬头看看，她好久没有仔细看看小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虽然一脸倔强，眼睛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干净。
她有些认不出了。
“咳咳，小明啊，你都要成年了，要懂事，女孩子一定要有自己的本事，以后才不会只能靠男人，明白吗。”
夏明冷冷的看着姜雪，仿佛在看一个小丑。刚刚心里的悸动也因她一个小动作消失殆尽，呵，这么久了你一个电话都没有，现在学会苦口婆心了？
她突然没了吵回去的力气，只是觉得悲凉，为自己，为还爱着妈妈的爸爸。
面无表情的转身想离开，却一眼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白扬！”语气里充满了惊喜。
白扬早早看到了夏明，出于礼貌，他并没有上前打扰她们的对话，此时听到夏明喊他，不自觉的扬了嘴角抬步走去。
“来了啊。”
像说天气真好一样自然。
“夏明，他是谁！”
姜雪不淡定了，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是谁关你什么事？走了白扬，我找到一个好地方带你去。”
夏明故意抓住白扬的手臂，嗯，很结实。
“小明，你说清楚，你们什么关系。”
姜雪急了，似是认定自己的女儿早恋，快步走上前扯了夏明一把，想把两人分开。
“你放手！”夏明触电一般抽回了自己的手。
“姜女士，你是不是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我，夏明，归夏冰洋，从此各过各的谁也不欠谁的。这是不是你说的？你凭什么来管我！”
姜雪尴尬的站在原地。
离婚吧，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带小亮走，不能让你们父女俩带坏了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明！她好歹也是你怀胎十月的亲女儿！
我没有这种女儿。
你！好，离！我们还不待见你呢！
呵，那就说好了，以后各过各的，谁也不欠谁！
“你……那时候，听到了啊。”
夏明淡淡的看着姜雪，不管那时候她说的是气话还是什么，躲在门后的自己当时就发誓，再也不会原谅这个女人。
她觉得自己成绩不好给她丢脸，但是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敏感女孩怎么在一日一日的争吵中安心学习呢？
她觉得自己夜不归宿四处挑事着实可恶，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做能够引起她的注意和关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个人既是对的又是错的，我们只是没有切换到同意频率，可惜，调频的按钮蒙了灰，用不了了。
夏明觉得无力，拉着白扬转身离开。
“小明！你听我一句，先不要想别的，把学习搞好才有未来啊！”
姜雪心中愧疚更甚，急急的出言阻拦。
“我就谈恋爱了怎么了，是死是活都不用你管！”
夏明留给姜雪一个倔强的背影，明明她身边有白扬，却尤显孤独。
“妈，姐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咱也走吧。”姜亦阳上前，扯了扯呆掉的姜雪。她虽然很严厉，很有控制欲，到底是为了孩子好。
夏明低着头，眼神暗淡，漫无目的的走着。白扬就在她左手边，她却是没了搭话的勇气。
他现在很讨厌自己了吧，这样无礼，还撒谎说俩人在恋爱。
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那地方在哪？”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
“嗯？”夏明不解。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吗？”
“我……我瞎说的。”夏明的头埋得更低了。
“那好，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跟我来。”
白扬竟是领夏明进了他的学校。
“这是我们的天文台，可惜我没有权限动用设备，不过这里地势够高，你往东南方看。”
“海！这里能看到海！”
夏明很惊奇。虽然是临海城市，但学校这里离海还是有段距离，而且她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海。
脚下的教学楼，稍远一点红色屋顶的居民区，远方的高楼大厦，规规矩矩的尽收眼底，天的起点是一片绿莹莹的海，海的尽头是一片蓝汪汪的天。
也许没有近距离听涛的惊心动魄，心胸却是一下子被天地的广博吞噬。
“站在高处，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都很渺小。”夏明愣愣的答着。
“不知道十年以后那片居民楼会不会被拆掉，哎，说不定几千年后我们站的这里也是一片海了。”
“啊？”
夏明有些懵。
随即却是明白了，白扬，在安慰自己啊。
没错，天地之间，时间之上，自己算得了什么呢？总有一天会忘记吧，所有的伤痛的悲愤，总会成为过眼云烟，总会有好事发生。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你就是我最好的的好事了。
“白扬，谢谢你。”
夏明上前抱了抱白扬，然后迅速放开，没等他反应过来，立马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我饿了，带我去你们餐厅尝尝呗。”
一溜烟的跑下楼，脸红了个彻底。
白扬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
四、
一定要把白扬拐到手。
这是夏明的想法。
一定要想办法点醒夏明，不能再让她堕落下去。
这是白扬的想法。
“哎，白扬，这周三我生日，你陪我过呗。”
夏明状似随意的说着，手心却沁出了汗。
“桃子姐她……”
“桃子姐得看店，走不开，我问过了，那天你不兼职。”
夏明急急地说道，就怕白扬拒绝。
“你现在逃课可是越来越顺手了。”白扬皱了皱眉头。
“等我逃够九十九次自然就不逃咯。”
哼，在那之前一定把你追到手。
白扬被她逗笑了，随即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三。
夏明干脆没去上学，她和白扬约了午饭，之后当然看看电影什么的，再出其不意的表个白。
换下脏兮兮的校服，穿上小白衬衫，绣了可爱卡通的牛仔裙，自然乌黑的头发扎的高高的。夏明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以前觉得那些出门要花一个多小时的女生low爆了，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呐。
夏明“噗嗤”笑了。
“桃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夏明来到约定地点，却是只看到了桃子。
“啊，我觉得吧，朋友一场，过生日这种大事自然要来咯，我特意为你休了个假，怎么样，感动不？”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为了……”
“这里菜不错啊，来来来，咱先看着。”
夏明心中着急，没注意到桃子躲闪的眼光。
“说好了啊，吃了饭，你就找个理由自己溜了。”
夏明无奈，不过，桃子能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两人先要了饮料，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有些心不在焉。
“桃子姐，夏明。”
“白……扬？”
终于听到了心心念念的声音，夏明猛的抬起头，却是愣住了。白扬身边的那个美人是谁啊。夏明有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觉得委屈，一口气堵着闷得发慌。
“这是我的……女朋友，李子柒，子柒，这是桃子姐，这是夏明。我经常和她说起你们，听说你过生日，她也想来看看。”
白扬微微笑着，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夏明心想，直愣愣的看着二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子柒啊，听白扬说起过你呢，正好一起吃饭吧。”桃子姐试着接下话茬。
“我怎么没听说过？”夏明冷不丁的问。
“呃，当时你恰好不在吧。”桃子不敢直视夏明的眼睛，这怕是她最难忘的生日了吧。
“夏明，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李子柒甜甜的笑着，双手捧过一个天蓝色的盒子。
“谢谢。”夏明僵硬的接过，甚至都不敢看白扬一眼，实在是怕看见他眼里的宠溺，属于另外一个人。
几人吃完一顿气氛诡异的饭后，夏明就找借口离开了。桃子想要跟上，却是以她还要开店为由被夏明拒绝。
“你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些，终究是她的生日，你明知道她对你……”
“不该有的感情还是早断了好，过了这个生日，她也十八岁了吧。”
“算了，我这个老年人可是管不了你们。走了。”
李子柒目送桃子离开，抬头看向身侧的白扬，他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真是多谢学姐了，听说学姐下午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白扬突然开口，不着痕迹的把李子柒挽住自己胳膊的手拂开。
“白扬，其实我……那好吧，再见。”李子柒看着白扬突然有些孤僻的身影，还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夏明漫无目的的走着，这个生日真是糟透了。
她不愿意去抢别人的女朋友，更何况李子柒是个连她都欣赏的美人，化着得体的妆容，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言语之间也尽是谦和，是她这钟连护肤品都懒得抹的别扭小女生没法比的，而且，不得不承认，他们俩还挺般配的呢。
夏明想过被拒绝，却怎么也没想到白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自己。
这算是自己的初恋吗？还真是苦涩。
五、
“桃子姐，我以后可能会很少来了，不要太想我哦。”
夏明坐在窗前，咬着柠檬汁的吸管。
“嗯。”桃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到底是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嘻嘻，看你纠结的表情，我是要好好学习啦。今年高考我是没希望了，不过我已经准备好复读了。”
夏明笑嘻嘻的，笑容纯粹的一如初见，只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笃信逃课九十九次就能遇到真爱的倔强少女了。
桃子一时间有点呆，这样的日子真是过了很久了吗。
“我呀，要考到白扬的学校。”
“啊？”
“别紧张，我就是单纯的喜欢那里罢了。”
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有你的地方，可能你不知道，我最难的时候，是你不经意间的温柔让我觉得我有爱可以去追求，有些童话也是可以实现的。
纵然一切都想一场梦，还是不忍舍弃那种心里暖烘烘的感觉。
夏明会心一笑，白扬，我会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这是不是就是你希望的呢。
“桃子姐，再见咯。”
桃子望着夏明远去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她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告诉夏明白扬辞职的消息。
年轻人啊，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六、
夏明复读了一年，如愿拿到白扬大学的通知书。
彼时少年温柔的面庞已然模糊，但是一旦回想起来还是暖暖的，酸酸的。
爸爸看到通知书的时候，背过身去悄悄抹了眼泪。这个两鬓斑白了的中年汉子，自打离婚就愈发沉默，此时像是个中奖的小孩子，逢人便说自己的女儿考了名牌大学。街坊邻居这才想起来，那个逃课顶嘴的假小子，曾经也是“别人家的孩子”，霸占过年级前几名。后来因为什么学坏了来着，想到这里，大家就沉默了。
“要柠檬汁，很多冰。”
桃子猛的抬头，面前的少女又瘦了些，只是眼睛愈发明亮了，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自信光芒。
两人相视而笑，一如初见。
夏明咬着吸管，习惯性的朝门口张望。
“白扬早就辞职了，就在你跟我告别的那几天。”
“哦。”夏明垂眸，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却还是能唤起心中的悸动，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以后两人就是校友了呢。
“桃子姐，我有事先走了哈。”
桃子叹了口气，初恋哪那么容易忘记。
初夏的天气偶尔还是宜人的，有树荫的话。
这条路承载了夏明无数的少女心思，洋溢着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他应该忘记自己了吧，生命中那么多过客，只是你太温柔了。
走着走着，眼泪就模糊了视线。
“汪！”
诶？夏明抬起头，是自己以前喂过的小狗正摇着尾巴向自己跑来。还好还好，依旧这么有精神。
夏明被它逗笑了，泪珠还挂在脸上闪着光。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小动物呢。”
夏明缓缓抬头，来人背光而立，面容温和，记忆中的样子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白……白扬，我我……对了，我考上了你的大学！”夏明有些语无伦次，紧张的看着白扬，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眼神。
“嗯，我知道。”
“啊？你怎么知道，桃子姐说的？但是我刚告诉她呀。”
“不是她，但我就是知道。先别管这个，跟你打个商量，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呢？”
那人浅浅笑着，温柔的眸子紧紧锁住少女震惊的脸。
“我，你，不是，那……那李子柒她……”
“愿意，还是不愿意？”白扬上前一步，假装皱了皱眉头。
“这你还用问吗？”夏明快哭出来了。
“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却是步步紧逼。
“我愿意！”夏明终于忍不住了，扑倒白扬怀里，仿佛要哭出所有的思念。
阳光细碎的穿过树叶，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时光静谧而美好。
七、
我是白扬。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夏明这个小丫头的呢？
可能是初次见面的时候，一脸别扭的喊了我一声兄弟，就被她打败了吧。她总是悄悄溜到我们学校，喂喂猫逗逗狗，贼头贼脑的往学校里张望，也许她在找我？想到这里心里竟有些欢喜。
只是这么个逃课法，还是有些不好。
终于她的班主任找来了，居然是我的恩师，我自顾自的把这也当成我们的缘分。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我想不通为什么她执着的与老师作对，相信她有自己的伤心处吧。
后来有一次又看到她来喂狗，却和一个女人起了争执，我没忍住冲了出来。我知道她是为了气她母亲，但还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我若真是你的男朋友就好了。
我明白不应该让她继续迷恋我，她的内心太敏感脆弱，也许分不清喜欢和依赖，我若是追求她，实在是有些“乘人之危”的意思。
不是不想陪着她一起走出阴影，她妈妈有的意思还是正确的，人最终还是得靠自己，要像一棵树一样，笔直的生长，有能力承担自己的选择。
于是我请学姐来帮我演了一场戏。
应该让她狠狠的难过了一把吧，不过谁又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去追强忍着眼泪的她呢。
只希望当你意气归来时，还能给我留个位置。
听桃子姐说她要考我们大学，我着实惊讶了一把。本想着让李子柒刺激她一下，好让她把对我的恨意转移到学习，到底是我低估了她的善良和热情。
既如此，我白扬此生绝不会辜负夏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