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在我们老家叫“月半”,我们那里的习俗是在阴历七月十五前就要给故去的亲人烧些纸钱,让他们在遥远的天堂备上寒衣。十里不同俗,初来信阳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十字路口烧纸就觉得不解,了解之后又莫名觉得害怕,尤其是中元节这天,夜里是不愿上街的,街道路口到处可见跪坐烧纸的人。
今晚回家时已是九点,推车时发现天下雨了,不大,细细碎碎的雨让我想起朱自清的《春》——“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 ,心想,若是能把这雨拍下来给孩儿们看看,那春雨的细,密,亮就无需赘言了。因着这细雨,因着是夜行,我骑的很慢,走到正街上就发现路边有一堆一堆的灰烬,再注意看,前方路口有不少人在烧着纸钱,我才恍然:哦,原来又值中元节,难怪这天又下起了雨,也算是应景。
这几年,年岁逐增,心态稍变,渐渐能接受衰老与死亡,人,似乎越老越容易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我把车速放的很慢,留心观察路边祭奠亲人的这些人:他们中有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的,想来是给故去的长辈送寒衣;有三两个中年男人一起的,想来是兄弟来祭拜父母;最触动我的是一个孤独的年轻女子和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知为何,看着她们,我的心就痛起来,那个女子为何风雨中独跪街头?她在祭奠谁?她点燃纸钱看着它们化为灰烬时想起什么,难以割舍的过往还是不曾放下的美好?她最终会忘却吗?那对老人风雨中相依,又是在怀思哪位?他们的孩子吗?如果是,他们当初该是经历了怎样灭顶的打击和撕心的哀恸啊!如果是,怕是到生命终结这份悲痛都会纠缠着他们,折磨着他们!
我想到了自己,终有一天,我也会离开,那时,我的亲人,朋友,同事会以怎样的心情想起我,会不会如我现在想起我们那个英年早逝的同事一样痛心和遗憾呢?我希望被想起,又觉得还是忘却的好!活着的人应该快乐,若想起希望是提醒他们更珍惜眼前!
人的生命也如同这纸,燃烧,熄灭,而那灰烬大概就是我们活过的最好证明,一阵风过,不留痕迹。想到这,突然为自己曾经的执念发笑,弯弯嘴角摇摇头,是啊,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爱恨悲欢终成过眼云烟,谁是你的谁,你又是谁的谁?
人的痛苦多数源于自己,看不破,放不下,想我曾经抑郁的那段时光,无数次涌起放弃的念头,但最可怕的也不过是置身高楼,纵身一跃。我想起我那因抑郁而将自己反锁浴室,趴在煤火炉上生生将自己烧死的二姑,要有多绝望才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我大概还是很爱很爱这个世界,很眷恋我拥有的一切,所以才会舍不得,所以才会努力让自己走出来,重新快乐!
活着真好,这是我在这个微雨的夜唯一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