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似剪刀,剪了一地绿色的乱麻。柳萌萌爬在这一地乱麻中拼命寻找传说的姹紫嫣红。面对一片又一片的绿色,柳萌萌万分沮涩,穿上婚姻这双鞋还扯什么爱情。奢望都奢的不是时候。都说春风得意马蹄急,柳萌萌是失意加急。她自己确诊鞋不合脚了。其实她的鞋没变小脚也没变大,只是进了些沙子。但她直拗的觉得鞋小了。
逆风中眯起眼,柳萌萌像练习普通话一样冒出这句,讨厌的春风。柳萌萌爬山爬到了半山腰,越发觉着风大。专门为这次散心而买的安踏运动衫,柳萌萌此刻才把拉链拉到脖颈处。乍暖还寒还是自己老了,上次出来玩儿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柳萌萌叹口气,又上了四个台阶又季了下左脚的鞋带。继续一步一步往上进展着漠然的目标。就在这不爽的心情中,爬山是最合适的有氧运动。
柳萌萌懒得去想山尖的成功感,只想在一个一个向上的台阶中累死累活的自虐一把。好从眼前的处境中剥离出来。那个女人总是在她的脑海漂现着,一会儿漂到眼前,想起老公的厚嘴唇像在海底沉了千年的魔瓶一样吐出这个魔鬼。一会儿又漂到心尖,恶心的要命却吐不出一句话来。柳萌萌想,那个魔鬼她哪里是沙子,她根本就是个渣子。人渣子。叫自己提着这婚姻的鞋穿也不得劲儿扔掉也不能。那个和自己共同拥有这双鞋的人比这个人渣更可恨。在柳萌萌欲罢不能的脑袋上汗珠开始滑落。
柳萌萌不得不承认,不是懒的想体会成功的感觉征服的感觉,是真的没有空隙盛放一切感觉。她觉得失败极了,一切都没有感觉了。柳萌萌被磨练着自己的神经。决非自愿,但她控制不了。
柳萌萌像回忆梦境一样,听见老公在床头跪着说,她比较温柔。她比较能干。她是某杂货店老板的情人多少年了至今都是。她那样的人只是玩一下的。我跟她根本就不可能。你随便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没法跟你说。这些话像鬼画的符一样让柳萌萌分不出真假,也不记得到底哪一句在哪一句的前面。怎么样都不对,错又能怎样?该如何释怀!柳萌萌记得老公吻去了自己的泪水,要把日子好好的过下去。是啊,在春风里唱“往前一步是幸福,退后一步是孤独”。应该是正确的。
柳萌萌拿出削足适履的勇气,守护自己当初选择的幸福,不能因为别人溅到了自己鞋上一些泥巴,就扔掉自己心爱的鞋。太不值得,也太不舍得。柳萌萌有着不甘心,有着埋怨,憋着一口气在路上了。只是这一口气折磨的柳萌萌老想探讨一下究竟。
心事重重,恨不能一步三停。柳萌萌像个行者拔涉啊拔涉,一切都太不容易。强劲的春风吹过柳萌萌齐耳短发,除了有些凉真没什么可飘的。柳萌萌觉得长发有长发的好,如果能随风飘逸那是很美的画面。可是柳萌萌没打算留长发,她心里面想剃个光头。人就是这么矛盾。自相矛盾。这是为什么呢?是啊,为什么呢。
“萌萌,柳萌萌快点!看你那没劲的样儿,快来!”秦玉的一叫唤,把柳萌萌的魂儿招了回来,同时附带了两只白眼。
“秦玉,你那么大声干吗?吓我一跳。”柳萌萌眨了眨眼睛吹口气。看看像个爷们儿似的秦玉,柳萌萌突然笑了,她想到了时下流行的一个词:屌丝。她还不敢把“屌丝”这件衣服穿到秦玉身上,她只是偷偷联想了一下便笑了出来。“傻笑啥呢快来吧!”秦玉又一嗓子立马秒杀了萌萌的笑。柳萌萌没吭声提了提气努力跟过去。
要不要跟这个姐们儿讨个偏方呢,这可是自己的隐私。要是说出来她会什么表情,该用什么眼神看我呢。哎!崔波这个王八蛋!叫我怎么说你呢?你真白瞎了我喊你老公这俩字。嗯,算了,先不说了。秦玉那种义气,再给个偏方把痘弄成疮了。一定要忍住这种寻医的冲动。
柳萌萌好不容易跟上了秦玉一行人。在这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有不畏苦累的商家供应饮料水。其实这种商家应该叫农民或山民更贴切。都是附近山村的村民,而且多是妇女。秦玉坐在石阶上递过来一瓶水,柳萌萌坐下打开小饮一口。好像舒服很多了。心里皱还是皱的但没那么挤了。又喝了一大口。
“萌萌,最近咋样,怎么觉得你闷闷不乐的,有啥事么?”秦玉的关心很正常。萌萌张了张嘴,又咽了口唾沫说,没事。
旁边郝娜瞟了个眼神,“不说你就自己扛着吧。”然后郝娜讲了个笑话。笑话在柳萌萌看来一点都不好笑。郝娜说,话说一对夫妻很恩爱,老公什么都交给老婆管。比如钱啊什么的重要物品。唯一要求老婆不要管他放在床下的木箱。老婆很好奇,终于有一天忍不住打开了那个木箱,里面有三个酒瓶和三百块钱。老婆很纳闷,不知道咋回事儿。回来问老公是啥意思,老公说你可不许生气。那是我忏悔用的,因为我每背叛你一次就用酒瓶警醒一下。老婆很安慰,这十多年来才三个酒瓶可以原谅。讲到这里郝娜停了五秒钟,又说,猜到那三百块钱哪儿来的?那老婆也这样问。你们猜老公怎么回答的?没人接话,都等着郝娜揭迷底呢。郝娜自己先笑了起来,说,那是卖酒瓶的钱。顿时哈哈声四起。
柳萌萌此刻笑不出来,她觉得这笑话像一根针尖戳在了气球上。气球不是慢慢地撒气而是嘭的一下炸了。柳萌萌被炸开的气球皮贴住了呼吸道,顿时喘不过气。
也许郝娜只是想借笑话轻松大家的神经,但被柳萌萌对号入座了。
在别人还没笑完的时候,柳萌萌仰头喝水。柳萌萌觉得自己要是秦玉就好了,那样可以爽歪歪的骂,我操。柳萌萌不能骂,只是大口的咽着纯净水,咕咚咕咚的,像吸毒的过烟瘾,带着一种狠。